李睿讓他說的有點心動,要是真有這麽一個國際性的招商引資博覽會,自己可也應該去看看,雖說蔣涵差不多確定要在縣裏投資了,但她並不是自己正兒八經招商來的企業家,而且她的投資限於文化旅遊產業,對促進縣裏工業發展的意義不大,自己還是應該招商一家實實在在的加工製造企業落戶雙河,便道:“好啊,這消息屬實的話,我跟你一塊過去看看。”
陳洋喜道:“那敢情好,我路上有伴了,也能多跟李縣長您學點東西。”
李睿嗯了一聲,道:“說剛才那個事。”
陳洋收起笑容,看看四下無人,壓低聲音道:“林子妍和她在京城認識的那個孔老板在酒店過夜來著。”
李睿微微驚詫,眼前浮現出林子妍那清秀苗條、開朗活潑的個人形象,滿心的不可思議,道:“真的假的?這種話可不能亂說,要負責任的。”
陳洋繪聲繪色的道:“當然是真的,是我哥們親眼看見的。我哥們在皇庭大酒店上班,是客房部副經理,上周五晚上親眼見著林子妍走進那個孔老板的房間,一晚上沒出來。”
李睿不太相信的問道:“你哥們怎麽會認識林子妍?他不是認錯人了吧?”
陳洋連連搖頭,道:“我哥們常去我單位找我玩,就認識了林子妍,還追過她,不過被拒絕了,他從此對林子妍又愛又恨,所以也就格外關注她。他發現林子妍和孔老板過夜後非常氣憤,把這事告訴我了,當然他起初也不知道那個房間的客人是孔老板,是跟我描述了孔老板的長相後,我意識到是孔老板其人,又告訴他的。”
李睿又問:“你跟我說這事是想說什麽?”
陳洋語氣誠摯的道:“首先我絕對不是要曝光林子妍的隱私,我跟她交情還是不錯的,我就是怕她被那個孔老板騙了。我擔心,那個孔老板很可能拿在我縣投資作為條件,誘惑逼迫林子妍陪他,而林子妍要麽被他強迫,要麽為了招商成績而不得不屈身於他,那就壞了。”
李睿聽了這話,忽然想起一件事來,那還是上次的京城招商之行,最後一天晚上,他和顧影彤夜遊完後海酒吧街回到快捷酒店,他在前台那裏要房間,卻正碰上林子妍從外麵回來,其時林子妍喝了酒,身上帶有一股極其濃鬱的煙味,與之前的淑女模樣判若兩人,盡管她變化很大,但當時他心心念念想著顧影彤,也沒留意到她的異狀,現在想想,她作為土生土長的青陽人,在京城沒有同學、親戚與朋友,一個人又不可能喝酒抽煙,那她和誰在一起來著?
從另外一個角度考慮,那天白天林子妍就已經結識那位孔老板了,如果兩人言語投機的話,那麽晚上很可能約到一起吃個飯聊聊天,加深下彼此的交情,同時細談下投資事項,林子妍就是因為和孔老板吃飯喝酒來著,衣服上也才沾染了他抽煙產生的煙氣。所以答案也就呼之欲出了,那天晚上她是和孔老板在一起來著。
這件事倒也不如何稀罕離奇,算是招商人員與投資商之間的正常交往,但結合現在陳洋爆料的這件事,就必須要搞清當天二人約會時的一個細節——是孔老板主動邀約林子妍吃飯喝酒的,還是林子妍主動邀約的孔老板?搞清楚這個細節,有助於分析在陳洋所爆料的曖昧事體裏,林子妍是被迫的還是主動的。
如果是孔老板主動邀約的林子妍,那麽他很有可能是利用投資來誘惑脅迫林子妍和他發生關係,當然這在時下也不是什麽稀奇事,別說是投資六千萬的大項目了,就算是某個大客戶去銀行裏存一筆大額資金,還會想辦法和拉存款業務的女櫃員發生點什麽呢;
而如果是林子妍主動約的孔老板,那麽林子妍動機就有點不純了,她很可能是利用自己的性別優勢以及化妝後還不錯的秀麗外表,向孔老板打感情牌,希望可以加深和他的私人友誼,進而抓牢他好落實他在雙河的投資。因為一旦孔老板投資,她不僅能如願以償升為招商辦的主任,還能得到級別與薪資的巨大提升,為了得到這些實打實的好處,她很可能做出更過火的舉動。陳洋朋友親眼所見、她上周五夜裏走進孔老板的房間,就是明證。
她能深夜去酒店孔老板的房間找他,不管是孔老板叫的她,還是她主動約的孔老板,都已經說明她的自愛在那一刻已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無比強烈的功利心思。從這一點分析,就算她在與孔老板發生關係的過程中不是主動的,也是心甘情願的。她已經墮落了!
李睿想到這,腦海中又浮現出一件事,是上周還是上上周來著,林子妍給自己打過電話,說孔老板已經答應投資,美得她跟什麽似的,問到能否得到小轎車的獎勵,當時自己潑了她一盆冷水,說隻有那位孔老板一次性投入六千萬投資,她才能拿到小轎車,她聽完以後情緒就變了,說再看看,而接下來就發生了陳洋所爆料的她和孔老板一起過夜的事,難道說,她為了說服孔老板一次性投資六千萬,就此把自己給豁出去了?
他又想起自己在招商局搞改革做培訓的一幕幕,過分強調了招商引資成功後所能得到的各種好處——升職、加薪與獎金,包括令人大腦發熱血液沸騰的轎車獎勵,可能就是這些好處刺激到了類似林子妍這樣的年輕幹部,使得她們一個個的功利心太強,進而采取了不理智不正確的手段去拉攏投資商,換句話說,如果林子妍真的因此而墮落,那自己是有很大責任的。
他又想,自己不隻是有很大責任,而應該承擔全部責任,因為上次的京城招商之旅是由自己組織帶隊的,如果不是自己帶林子妍跑到京城,她也不會結識孔老板,更不會發生後麵的事情,想到這,內心越發自責,心裏酸辣苦澀,很不是滋味兒。
“這件事你對誰也不要說,始於我,也止於我,也告誡你朋友不要外傳。你回去準備下五月份去廣州參加招商博覽會的行程,到時我跟你一起過去!”
李睿重重叮囑陳洋,又用手拍了拍他的肩頭表示強調。
陳洋道:“李縣長您放心吧,我不是傳八卦消息的那種人,要是的話,早就傳得滿城風雨了,我是純粹的擔心林子妍。”
李睿嗯了一聲,沒再說什麽,快步回往酒樓,心裏暗想,明天上午抽時間找林子妍一趟,問問她這件事,如果她是被孔老板誘惑脅迫的,那自己一定要狠狠懲戒姓孔的;而如果是她主動的,那就對她先批評再教育,爭取把她挽救回來。
吃飯的時候,龍寶玉和馬若曦都發現李睿有點情緒低落,縱然是笑也是強顏歡笑,都非常奇怪。
馬若曦問道:“西礦村的事不是解決了嘛,你又怎麽啦?”
龍寶玉也道:“剛才樓下那小子叫住你,是不是又跟你說了什麽事?”
李睿開玩笑道:“哪兒啊,我是怕你們這頓飯把我給吃窮咯!”
馬若曦撇嘴道:“你不說實話!”
龍寶玉道:“灌他!他喝多了就說實話了。”
二人對視一眼,都覺得這個計策不壞,各自臉上現出邪笑,於是接下來二人組成了一夥兒,你一杯我一杯的輪番向李睿展開轟炸。三人喝的是啤酒,一杯倒也沒有多少量,饒是如此,卻也架不住喝得快又多啊,很快桌下就堆滿了十幾個空瓶,又要了一提繼續喝。
喝來喝去,喝去喝來,喝到了八點半,桌上已經被陸陸續續點的下酒菜給擺滿了,桌下則堆了二十多個啤酒空瓶,李睿已經喝大了,滿臉通紅,肚子外凸,大腦有些發飄,說話偶爾不過腦子,進入了半醉狀態,廁所已經去了三次,若非如此早就喝不下去了。而灌他的龍寶玉與馬若曦也是傷敵一千自損八百,龍寶玉幾乎快要醉倒了,在椅子上搖搖晃晃的靠著,嘴裏說著別人聽不懂的胡話;馬若曦酒量很好,醉酒程度也就比龍寶玉輕一些,現在是臉色酡紅、美眸含水,臉上帶著笑模樣,醉態可鞠,十分迷人。
李睿看到二人的醉態,哈哈大笑起來,得意的叫道:“就這……這酒量,還要灌我哪?再喝十瓶,也別想灌醉我。”
龍寶玉耳朵聽到了這話,聽了個三分明白七分不懂,抬手指著他,嘴裏說著人類聽不懂的語言。
馬若曦抬手把他手打下去,笑道:“你還是趕緊躺下睡吧,都快喝斷片兒了還逞什麽能。”
龍寶玉非常聽話,側過身把頭靠在椅背上裝睡。
馬若曦指著李睿道:“嘿,看我陪你喝了這麽多酒的份兒上,跟我說說吧,到底什麽事兒啊?”
李睿搖搖頭,道:“事關人家女同誌的隱私,我不能告訴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