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瞳瞳,我们先走。”
意识到站在旁边目光炯炯的雨瞳,我知道再继续这样亲昵下去小丫头估计会引战,所以不再耽搁,在捡起了掉在地上的耳机和麦克风后,直接横抱起了辉夜姬,直接腾空跳跃,一口气上冲了六层的地下合钢制地板,从大厦卷帘正门冲了出去。
看到门外街道上的景象时,我愣住了,茧形的大厦之外,数十上百辆黑色的奔驰如同旌旗一般铺展开来,星罗棋布,每一辆奔驰门外,都站着三三两两戴着墨镜穿着黑衣的男子,整一条宽敞的街道,都已被密密麻麻的车辆填占满,挨挨齐齐的黑装男子,密密层层、密不透风地将整栋大楼都给包围了起来,每一张脸都紧紧绷着,露出不善的意兆。
在朦胧的东京夜色和霓虹灯照中,万物如真似乎幻,尖顶下的大厦楼身,已隐没在黑暗中,
一根根首尾铆接在一起,形成了垂直支柱的金属桁条,宛如墨晕。
铸铁底盘的大楼前,密簇的人群临街对峙,每一个会众都系着日本黑社会成员的标志性斜纹饰物,襟前都有三片竹叶下遮“爱”字的环竹,些许成员的手掌上还覆盖着虎皮一般的斑驳纹身,繁复绚丽。
“不愧是把黑社会当做第二政府的国家,这阵仗,真是够虎啊……”我咋呼道。
听说日本的黑帮都还是挺有准则的,能够讲理的情况下,绝对不动手,但是现在看这阵势,苗头显然不对,也不知道他们是收到了什么命令指示,敢这么气焰嚣张地赶过来大张旗鼓地助威。
“粑粑,ad还是adc,要将他们全盘ko吗?”雨瞳转过面来揉着小手看着我道。
我抬起头,望着空中如同飘落的黑莲般飞旋的八咫乌,眉间打皱,而耳机里则响起了来自监护组组长的提示音:
“龙先生,我们不阻止你动手,但是不介意你动手。双爱会七代目代理会长不知天高地厚得罪了你,他们家族企业掌握了这一带街区的调度权,人员众多。但是我们的人已经赶到,剩下的就请交给他们吧。”
头顶上方传来了有节奏的哒哒声,地面上突然出现了一排打字机刷过一般的整齐坑洞,吓得周围堵截得密不透风的双爱会会众大惊失色,纷纷收足避让开去。
我抬起头,看到了一辆中型直升机穿过了六本木之丘内的大体量高层建筑之间的宽阔人行道,在掠过了凯悦大酒店和virgin影城以及两家精品店和主题餐厅后,几乎贴着双爱会六本木总部的办公大楼的幕墙降落下来,从机尾的标识,我认出了这是日本上自卫队的uh—1中型直升机,涡轮轴发动机的自由涡轮输出大功率的动能,单发单旋翼和尾桨同时转动,在微微偏转了一个角度后,也不顾下方仰望上空面色呆滞的双爱会中高层干部和会众,直接碾压下来,静静地停在了我的面前,周围的双爱会会众如同见到了从天而降的魔鬼一般,纷纷却步退让,没有一个人敢吱声。
日本的黑社会与日本政界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不少政坛大佬甚至经常用一些黑社会团体从事政治活动。日本的黑社会团伙之所以能够生存发展,正是仰仗政客的包庇和纵容。而作为“回报”,只要政客们有事相求,黑社会便会挺身而出。黑社会团体的背后往往站着政治家们,而黑社会则帮助他们筹措竞选经费、担任安全警卫、拉选票等。黑帮大佬往往是政客的“座上宾”,所以即便是日本警方加大了对黑帮的打压力度,日本也没有政治家站出来提议完善立法、取缔暴力团伙,但是警方跟军方可是两个截然不同的概念,不管在哪个国家,黑社会团体也许敢跟警署叫板,但是当国家出动军队时,都只能成缩头乌龟。当陆上自卫队的直升机出现时,稍微没点胆的会众都已经知道了形势不妙,面色剧变,一个个都开始底气不足地缩足了。
机舱门打开,一名身穿绿衣的日军陆上自卫队机组人员朝我们挥手示意。
“龙先生,我们是陆上自卫队第一空挺团特战中队成员,请上机。”
我横抱着浑身湿透的辉夜姬,纵身跃入了机室内,雨瞳紧随而入,旋翼、尾桨传给机体的交变载荷,让机体结构微微振动着,我们在降噪设计的座舱内的座椅上坐下,凰极生的声音在我的耳机里响起:
“小龙儿,辉夜姬安全状况怎么样啊?”
听到凰极生叫我小龙儿,我的头皮一阵发麻,软着嘴道:
“幸好辉夜姬没什么事儿,我已经救回来了,这就带她过来。但是会长,我和雨瞳对大楼里的人下了不轻的手了,这事不会扣我的学分吧?”
“不会,紧急情况嘛。应急预案协议中写明了在紧急情况下可以对地上人出手。而且……你们下的手,可未必是最重的哟。”凰极生用轻快的语调说道。
“什么意思?”
“你往下看看就知道了嘛。”凰极生用柔媚的声音说着。
我从可调光的有机玻璃舷窗向下望去,随着机体的拉升,六本木之丘的大地在渐渐缩小,如同坠落的棋盘一般离我们远去,六本木之丘华灯璀璨的街区就像是洒落在黑色帷幔上的粒粒闪耀珍珠,而双爱会旗下株式会社大楼的航空障碍灯照耀下,那些停满了街区的奔驰和双爱会会众,则被两道滚涌而来的珍珠串一般的明灭闪烁的河流渐渐包围,那是几乎将六本木之丘都给填满的数量惊人车辆,沿着六本木街道而来的车辆品牌从丰田、本田、普锐斯到日产公爵一应俱全,就像是大型车展一般把街道给完全占据了,行人纷纷拉远距离主动避让开来,而一扇扇打开的车门之中,走出来的同样是一道道身穿西装的黑压压身影,那数量远比双爱会成员更甚的黑帮成员,形成了一道坚不可摧的围墙,围墙慢慢收拢,双爱会的干部和会众们都变成了瓮中等待宰割的土鳖。
“会长,这是……”
“是从附近赶来的稻川会和住吉会的众下,”神沼枫的声音突然插入了进来,“打秋风的时间到了。对于对这块地盘垂涎已久的其他黑帮团体来说,得罪了天上人,是最好的抢地借口,深谙行业规则的他们是不会放过这阵谷雨的,不管对他们扩张自己势力还是展示自己的忠诚、赢取月世界的好感,都是不二的契机。”
“真是黑吃黑,一脸黑,狗咬狗,一嘴毛啊。”我唏嘘短叹道。
望着那如同涨潮中的孤岛般被渐渐吞噬的双爱会会众们的身影,我不禁为其默哀,同时又对日本黑帮之间复杂多绕的利益关系感到吁叹,日本黑帮是靠日本右翼势力撑腰才能站住台面,要是连军方都已经站在了对立面,那么剩下的唯一结局就只有嗷嗷待宰了。
就在我注神凝思之际,突然感到手上传来一阵异样的刺痒,我低下头,看到一条黑溜腻滑的水蛭正吸附在我的手背上,拼命吸取着我的血液。
看着手上的水蛭,我一个愣神,但是一只温软的手却把它轻轻抓过,拔出*在了手里,双目静静地盯着手中不断蠕动着的虫体。
“hikari,这个。”辉夜姬憨纯无邪地看着我,手掌里的水蛭摊开给我看,嘴里带着甜柔的笑意。
“这个是虫子,很脏,姬不能碰。”
但是我却是一把抓过了辉夜姬手中的水蛭,打开了直升机的小窗,直接丢下了下方无边的黑暗。
辉夜姬张着小嘴,不解地看着我,眼睛一眨不眨,她低下头,看着空空如也的小手,喃喃道:
“虫子……没有了……”
无轮的直升机的起落架在西园寺家族数寄屋的日式庭院内降落,螺旋桨有节奏的振动声渐渐平息,我和辉夜姬还有雨瞳跳出了座舱,西园寺公季已经同矮子还有狐仙儿以及家族成员在庭院的木方格推拉门前等候,见到我们,西园寺公季扑通一声跪在了不规则的石板上,歉疚道:
“万分抱歉,飞晖君,没有照看好辉夜姬小姐,是我们西园寺家族监管不力。”
我急忙上前扶起了长跪不起的西园寺家主,好说歹说,说我自己也有责任,才让他稍稍安心,之后在路上自卫队陆航兵的护送之下回到了数寄屋内。
今晚发生的一切,就宛如好莱坞电影一样奇幻而震撼,因为辉夜姬的一次“离家出走”,几乎半个东京的警备力量和黑道势力都惊动了,六本木之丘周围的黑帮势力甚至连夜借车在双爱会大楼前集结,火拼得鱼死网破,多年积聚的黑道利益纠葛如同*桶一般被点燃,原本就因为夜店和近年来日本贸易逆差、资本市场不利和实体经济低迷而造成的混乱不堪的六本木更是变得一团糟,一直到从东京湾浮出的红珊瑚球般的太阳照亮了半个东京时,东京保洁团队才出动收拾残局。
凰极生他们一直到了零点过后才赶回来,赶回来时,我看到猫三昧精神矍铄,满头大汗,我问她猫姐去干嘛了,她洋洋得意地拍拍手臂,小巧的手里还转动着一把不知道从哪里捡来的做工精美的红鞘肋差,唯恐天下不乱地道:
“好久没有狠狠发泄了,趁着黑道的小弟们冲突的时候,你猫姐我当然也活动活动筋骨去了。要不我的藏目术,说不定极生就被伏击了呢。”
凰极生有些柔媚地笑道:
“是我拉着你才没出事吧?三昧,现在可别再这么闹腾了。”
至于神沼枫他们,自然也是做了临阵指挥,清扫了一遍双爱会的大楼,在封锁了大楼出口后,把双爱会私藏的所有虫类妖兽都给没收了。
这一晚的行动可谓是一波三折、惊心动魄,但是却也不是没有收获的,最大的收获就是在于,我们意外地发现,辉夜姬居然不再害怕生人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