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疑虑，我抬头看了楚监一眼。
楚监脸面上很平静，没有明显的表情。我有点诧异，还是没明白她为什么，要让我看这篇别人的写好的讲稿。
“楚监，这稿子？”我轻声问。
“哦，我让你看一下。”楚监对我摆了一下手，淡淡的说：“快速浏览一遍就行，然后给我个意见。”
“呃，好的。”
我答应一声，站在原地快速看起手上的稿件。
不过两三分钟的时间，我把稿件从头至尾看了一遍。
说实话，这讲稿文笔还是不错的。但从整片内容上来说，有种华而不实，空洞乏味的感觉。
大段的排比做足了表面文章，看起来华丽精彩，然而只要仔细一琢磨，就像慈禧太后的裹脚布--又臭又长。
这种注重表面的文章，如果放在前几年，还说的过去。但自从领导换届后，整个政治生态场上，已经开始从表面向实质方面发展，再做这种华而不实的东西，显然不适合现行的生态风格了。
我把讲稿合起来，然后看着楚监。
楚监此时正微眯着眼睛看我，见我合上了讲稿，朝我微微扬了一下头，问：“感觉什么样？”
我赶紧笑笑，慢慢摇了一下头，淡淡的说：“还行，挺好的。”
在我手上的讲稿，还不知道是谁写的。在我不能确定是哪路神仙的大作前，当然不能轻易说人家不好的话。
如果在这种事上得罪人，那可是得不偿失，自找不利索。
楚监看着我怔了下，面色一沉，说：“说这稿子写的好，那你摇头算怎么回事？”
嗯？
我微微一怔，暗想，我写的稿子还没拿出来，此时是该借这由头引出来了。
“呵呵。”我轻笑一声，说：“楚监，其实我想说的是，这样的讲稿……反正我是写不出来。”
楚监眨了两下眼睛：“哦，这么说我让你写的稿子，你写完了？”
“嗯，写完了。”我点一下头，接着从口袋里拿出叠放整齐的讲稿。
“拿来我看一下。”楚监伸直胳膊，露出一节鲜藕般的手臂。
我把讲稿递给她，同时抖一下别人写的那份稿件：“楚监，那这份稿件是？”
楚监接过我的那份讲稿，在我脸上看一眼，不屑的说：“有人知道我要去开座谈会，就安排办公室的高主任给我写了这篇讲稿，就这水平，还号称是咱们女监第一操笔手。”
操笔……手？
这雅号实在不怎么样。
我暗里笑笑，心里踏实不少。
从楚监的话里，可以明确知道，她对高主任的这篇讲稿很不满意。这也就排除了楚监对我不信任的怀疑。
“其实，这篇稿子总体看来还是不错的。”我追加肯定了一句，我觉得在楚监面前，还是要表现的谦虚一点才好。
“哪里不错啊？”她一边展开我写的讲稿，一边看着我说：“你不用给我耍滑头，像这样的稿子，就是一堆垃圾。你现在应该知道，我为什么要培养你了吧？”
楚监说这话的时候，粉黛挑动两下，成熟的脸上竟然增加了几分俏丽，让我心头微微一震。
我把高主任的稿子放到楚监办公桌的旁边，转身回到沙发上坐下，等着楚监把我的讲稿看完。
说到高主任的稿子，我有自信比她写的好。
起码我知道，经过我先后细致的雕琢，在讲稿里，我加入了很多实质性的东西。包括文笔用词，都是推敲过的。不像高主任那样，空话套话一堆，华而不实。
像她这样的女监第一操笔手，不能说水平不行，起码领导换届后的思路要跟上，总是抱着以前的路子不松手，就有点思想僵化了。
我静静看着楚监在座椅里审稿，先是见她冷起脸来，心里不免感到一丝紧张。我费了那么大劲，如果还不能让她满意，那我想要得到她赏识的愿望，怕是要落空啊。
所幸，随着她逐渐往下看，脸上的冷逐渐消融，慢慢换上了一丝浅笑。
看到她露出笑脸，我紧张的心得到点放松。
忽然，她在办公桌上拍了一下，啪的一声让我整个人一震。靠，看稿子也弄得一惊一乍的，这要是心脏不好，还不得吓出心脏病来？
“好，这句用的好。”
楚监自言自语般夸赞一句，我看到她脸上竟然有些兴奋和激动。
看到这里，我安心的笑笑。只要能从她嘴里得到一声好，哥算成功了一半，悬着的心也能放到肚子里了。
楚监看完一遍，我以为她会放下稿子对我说点什么。没想到她翻过来，再次从头细细看了起来。
我没敢打搅她，只是安静坐在那里，默然的看着她。
她在看到一半时，有几次微微皱了一下眉头，但接着就变成了释然的笑容。
二十分钟后，她把手里的讲稿放下，用欣赏的眼光看着我：“林阳，这讲稿你写了多长时间啊？”
“呃。”我稍沉了下，决定对她说实话：“不瞒楚监，我写了三十多个小时，一夜一天加一个晚上。”
“这么说，你已经连续两个晚上没好好睡觉了？”楚监抬起身体看着我，鼓翘的胸几乎绷得快要弹出来。
“呵呵。”回避着她胸器对我的吸引，我挠一下头，笑着说：“昨夜是在办公室过的，算是加了一下班。”
楚监两眼眯起来，嘴角微微翘着说：“讲稿写的不错，有你这篇稿子比着，高主任那个几乎没法看。”
说着，楚监从座椅里站起来，丰满的腰肢扭动着走到我面前，在我脸上看一眼后，抬手拍拍我的肩膀。
“年轻人，看你都有黑眼圈了。以后要注意身体，身体好才能做大事。像你这样熬夜把身体搞垮，以后还怎么给我提供服务？”
卧靠。
她把话说的这么有深意，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见我发怔，楚监嘴角勾起来，身体一转直接在我身边坐下来。
我支在沙发上的手还没来得及收回，她就做到了上面。
可能她办公室的沙发太软，我能用手背感受到她臀部的柔弱弹性，心里不禁猛地一跳。她却没有感觉似的，一连扭动几下身体，我借机把手抽出来。
“林阳啊，看了你写的讲稿，我很满意。有内容接地气，文采超脱，我没看错你。”
楚监说着话，眼睛一直直视着我。她的话里尽是赏识和表扬，没听出一点有关男女关爱的意思。
这反而让我有点迷茫。
如果刚才她在我身边扭动，算是撩拨的一部分，现在又这么一本正经。实在让我有点看不透她。
不等我说句谦虚点的话，楚监接着说：“林阳，你的能力确实很强，再在教管科待着，有点屈才了。”
听到她这样说，我不敢再有别的杂念，只感到暖暖的。
有了她如此直接的表述，我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呢？
只要再等等，等时机成熟了，我跟她提出调入女监办公室的事，相信也就水到渠成了。
我转脸看着近在咫尺的她，诚恳的说：“楚监，其实在哪里工作我不在意，只要能帮到你，我就很知足了。”
听我这样说，楚监脸上笑开了花：“你这家伙倒是会说话。但我在你的讲稿里，看到几处明显的疏漏，那是你故意留下的吧？”
我脸上一烧，赶紧赔笑说：“楚监，我在你面前就是个小学生，什么都瞒不过你的慧眼。”
讲稿里面的疏漏，是我在定稿后，又故意改出来的。
我本以为她会当着我的面指出来，然后拿一把监狱长的架子。那样的话，也能显示一下她的高明。没想到她如此和善，只是让我知道，她看出来了，却没有责备我的意思。
楚监对我浅笑着，声音忽然放的轻柔，说：“我呢，知道你的意思。但以后不用这样，我看重你，咱们的关系跟别人不一样。”
我心里咯噔一下，一时没明白，她说的看重，到底是看中还是看重。
她轻柔的语气，几乎无法分辨这个词，但意义却是天壤之别。尤其她后面跟出来的一句关系不一样，这更容易让我在判断上进入误区。
关系不一样？
我跟她什么都没干，跟普通上下级能有什么不一样呢？
在不能明确她表达的意义之前，我没敢轻易接她的话，只是微笑着点了点头。
看到我点头，楚监笑得妩媚起来，声音放的更轻，说：“林阳，其它我就不说了，跟着我好好干，我不会亏了你的。现在我手头上还有点别的事情，你先回去吧。”
起身离开楚监办公室，来到门外，我长舒一口气。
讲稿已经达到楚监的满意，我算成功走出了第一步。那么接下来，就看楚监带着讲稿开会后的反应了。反正她很快就会离开女监出发，我想，我用不着等太久。
对与楚监看出讲稿里面的疏漏，其实她只是看到了表面。我在讲稿里暗藏的，还有另外一点，就是通篇讲稿，我都是按照局领导的口味写的。
不出意外的话，楚监这次去开座谈会，通过讲稿就能在系统领导那里，得到不错的印象。
如果事情跟我想象的一样，等楚监开会回来，她一定会找我做一次深入的谈话。到时候会出现什么效果--呵呵，有点小期待啊。
转过楼角来到三楼，我打算回宿舍补个觉。反正苏科长也不会管我太紧，不至于扣奖金。
然而事与愿违，我刚刚沿着楼梯走下两步，带在身上的对讲机，突然响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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