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息怒!皇上息怒啊!”
李德海惊的无以言表,他一心以为帝后二人之间的关系,时隔两年后终于有了质的突破。然而这还没维持两日,皇后娘娘又闹出了幺蛾子。
竟然单方面给皇上安排好了雨露均沾之事。
并且就连日子也安排的明明白白,每位妃嫔各占一日,淑妃独占多出的两日。
人虽是失了智,脑子倒是算的很清楚。
帝王在未央宫安插了人,此前穆温烟太过谨慎小心,帝王根本探查不到什么,眼下倒是能轻易掌控着未央宫的一切。
宫人跪在大理石地面,御书房内安静的落发可闻。
方才一一禀报了皇后的言行,她虽然不敢直视龙颜,但仍旧明显察觉到了帝王周身上下的威压与戾气,就连御前大太监李德海也吓的忙是安抚帝王。
萧昱谨端坐龙椅,清冷的眉目染上了一层霜色。
好一个穆温烟,她得偿所愿了,就一脚把他推开!
做得好!
二十八位妃嫔,每天给他塞一个!
她倒是很会算账!
帝王突然起身,绛紫色锦缎帝王常服随着他的动作甩出一个决绝的弧度。
“皇、皇上!”
李德海紧跟其后,几乎是一路跑了出去,才勉强跟得上帝王。
未央宫这边,众妃嫔尚未离开。
穆温烟没有失智之前是个美艳清冷的女子,且又聪明心机。从不会轻易便宜别人,但也不会被任何人下套。她不争宠,也不会阻止旁人争宠,虽然身处深宫之中,人却仿佛置身之外。
失智后,穆温烟蛮横矫情,忽然在一夜之间开始争宠了,非但行径大胆,还妄想.独.占帝王。
她今日再度“性情大变”,令得众妃嫔完全预想不到,且笃定了她又在耍什么花招。
淑妃揪着手中锦帕,她入宫两载从未承.宠,枯熬了这样久,对帝王的宠爱近乎渴.望成魔。
在场妃嫔,无一不想得到帝王的雨露滋润,且不说圣宠意味着无上荣华,单单是萧昱谨本人,便是神祗般风光霁月的男子,他至高无上,俊美无俦,只一个眼神,就令得无数女子想要倾倒他足下,成为他忠实的信徒。
穆温烟对帝王雨露均沾的安排,无疑令得众妃嫔心动了。
一时间,妃嫔们皆未告退,穆温烟的反常让众位妃嫔心存疑虑,但又皆无证据,要知道就在半盏茶的时间之内,皇后的眼泪当真是不要钱一样流淌。
“嘤……本宫乃后宫之主,可眼下突染顽疾,你们虽远不及本宫美貌倒也无妨,皇上不是挑剔的人。”说这话时,穆温烟挑了挑湿润的眼睫,多看了淑妃几眼。
远不及……她的美貌……
众妃嫔:“……”忍了再忍!这已经不是穆温烟今天第一次诋毁她们的容貌!跟一个傻子计较什么?!
淑妃面色一僵。
她敢保证穆温烟是在针对她。
可她也毫无证据。
毕竟,雨露均沾的事,她比旁人还多得了两日。
可穆温烟提及“皇上不是挑剔的人”时,反复多看了她几眼又是甚么意思?!
此时,穆温烟依旧“虚弱无力”的依靠着软枕。
即便是眼下看淡一切,方才让众妃嫔入内殿之前,她还是命人给她稍稍打扮了一番,无论几时,美貌都是头等大事。
她盘着垂云髻,发髻上紧插了一支蝴蝶钗,一双白嫩小手无力捂着胸口,一袭水粉的云霏妆花缎织的海棠锦衣堪堪包裹住少女曼妙玲珑的身段。
纵使她已决定退出争宠,她也要让后宫妃嫔明白,她穆温烟才是后宫最美貌的女子。
穆温烟止了泪,方才多言了几句,喉咙干涩,就给玳瑁递了一个眼神。
玳瑁会意,立刻端着一盏盛有荔枝压榨出来新鲜甜汁,给穆温烟润喉。
德妃昨日半道上撞见了穆温烟,见她气势汹汹去见了帝王,结果次日穆温烟就“病”成这般。
若说穆温烟下不了榻,她还能够理解。
可因何双手也不得力了?
德妃稍稍凝神,面上关切一问,“太医给娘娘看诊后,可知娘娘凤体是有何癔症?娘娘的手……”
穆温烟眼中噙泪,友好的莞尔一笑,“本宫的病,本宫自己心里清楚,无需太医诊治,至于本宫这手……难道德妃当真不知?”
德妃:“……”
穆温烟以为,萧昱谨一定也抓过别人的手干过那种事。
见德妃似是愣住,穆温烟轻叹一声,“罢了,你们又不是本宫这样的娇.软.美人,又怎会明白本宫心里的苦,皇上大约也喜欢皮糙肉厚的,嘤……”
穆温烟想起昨日,帝王面颊微红,在她手上完全.释.放后,冷硬的眉目似染上一层薄薄的和煦微光,咬着她的肩头,嘲讽她,“朕的皇后这样弱,以后可怎么给朕.侍.寝?”
帝王身形矫健.修.韧,穆温烟瞧见过他身上每一处的肌理,就连那不可描述之处也格.外.嚣.张.跋.扈,想来能与帝王“势均力敌”的女子,必然五大三粗。
穆温烟又深深的看了淑妃一眼,不晓得淑妃一身的排骨架子如何能承受的住?
淑妃身子一僵:“……”这傻子又特意打量本宫作甚?!
众妃嫔:“……!!!”
受不了了!忍的太艰辛!
德妃曾经与穆温烟还交过几次手,她自幼备受家中教养,一切皆是为了入宫争宠,尚且能够揣度穆温烟的几分心思。
可是眼下,德妃完全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一头雾水,毫无线索。
德妃以帕遮唇,清了嗓子,“娘娘说的是,姐妹们的确不如娘娘貌美。”
众妃嫔面上附和,早就将手中帕子揪的死紧。
这时,殿外宫人见帝王从廊下一路大步走来,年轻的体.魄.雄.伟..挺.拔,一袭帝王常服,因着行走动作过大,衣摆被侧风掀起一抹翩然弧度。
宫人立刻跪下,萧昱谨手一挥,制止未央宫的立侍禀报。
李德海会意,一路紧跟帝王身侧,不得叫任何人通传。他心中陡然不安,每回皇上“偷听墙角”后,总会与皇后娘娘闹上几日,这回的事态远比此前严重。
萧昱谨站在内殿月门处时,坐在下首的妃嫔已经留意到了他的存在,萧昱谨面色冷硬,幽眸淡淡一扫,李德海站在他身侧,对众妃嫔做了一个禁声的手势。
众妃嫔纷纷悄然无声的端坐着,下意识的留意仪态。
穆温烟躺在软塌上,玳瑁.伺.候.着她饮用了荔枝榨出来的甜汁,睡了一整晚,她眼下的精神气还算好,就是下面和.胸.口也有些微疼,双腕自是不必说了。
殿内顿时鸦雀无声,穆温烟见众妃嫔没有离开的意思,她也无聊的紧,见众人无比端正的坐着,显然是被她这位皇后的威压给震慑到了。
如此一来,穆温烟更是姿态慵懒,糯糯道:“本宫该交代的事都交代了,总之,你们二十八个从今个儿晚上开始,要积极给皇上.侍.寝,尤其是淑妃,你好歹也是四妃之首,容貌不济就罢了,但要担起为妃之责。”
淑妃早就气的咬牙切齿,碍于身份,她无法当面对穆温烟如何,可此刻帝王就在内殿,她当然要抓住机会给穆温烟使绊子。
淑妃眼眶微红,仿佛是受了极大的委屈,“娘娘,伺.候皇上是臣妾份内之事,即便娘娘不交代,臣妾也定当尽心尽责的伺.候,可娘娘屡次诋毁臣妾们的容貌,这也未免……让姐妹们太难堪了。”
淑妃之言,激起了众位妃嫔满心愤慨。
她们能入宫,那便必然容貌不俗,几乎皆是京城才色双全的贵女,可到了穆温烟眼里,却都成了枯枝烂叶了!
穆温烟瞅了一眼淑妃低泣的模样,如此一看倒是个可怜人儿了。
穆温烟不高兴,她不喜欢旁人也能哭的梨花带雨。
而且,一想到皇嗣之事,她的小脸就更拧巴了。
她想要间接坐拥天下,就必须生下皇太子,可生孩子这种事当真不是她此前想的那样简单。
她当然不能让淑妃生下皇长子。
可她自己太过娇软,根本承受不住帝王。
太难了……
穆温烟越想越是矛盾犹豫,一时间陷入两难境地。
她如此美貌的妙人儿,没想到如今也要面对鱼和熊掌的问题!
老天爷难道不打算多多眷顾美人了么?
就在淑妃与众妃嫔等着穆温烟中计时,却见她出现了一阵的恍然,之后就抽泣了起来,一开始只是哽咽低泣,随即哭声渐大,不消片刻,她将自己的脸埋入软枕,嘤嘤嘤的痛哭了起来,嘴里念念有词,“我太委屈了,这都答应让皇上雨露均沾,你们还要逼我!”
淑妃:“……”她们怎么逼了她了?!
众妃嫔神经顿时紧绷,恨不能上前揪起穆温烟,使劲摇晃她:穆温烟!你能不能好好说话!不要污蔑!
一旁的玳瑁:“……”
讲道理,就连她也不明白,皇后娘娘怎的忽然这样失落,哭声与言辞之中,简直透着无尽的委屈。
李德海侧眸瞅了一眼萧昱谨,只见年轻的皇帝面色稍稍缓解,少了方才的煞气凌然,正拧眉一瞬也不瞬的盯着软榻上痛哭不已的女子。
那眼神……甚是护犊。
帝王迈出一步,众妃嫔当即起身行礼,他似乎不太耐烦,紧蹙的眉预示着他心情不悦,“都退下!”
男人低喝,那态度不是在护犊子?还能是什么?
众妃嫔一个个甚是委屈,很想解释她们什么也没做,皇后娘娘就哭了,天知道她们有多委屈。
奈何,帝王态度强硬,人人皆知他没有怜香惜玉的心,只好鱼贯退出。
她们当真很想知道,皇后娘娘提出的雨露均沾之事究竟算不算数!
穆温烟身子僵住,小脸依旧埋在软枕里,她听见了外面的动静,知道萧昱谨来了,真的好想把自己埋起来,让谁也找不到。
“下去。”帝王再度沉声一喝,玳瑁垂首,领着宫婢也悄然退下,李德海是个修炼成精的,很自觉的让自己隐身。
待内殿再无旁人,穆温烟的后脊梁一阵拔凉。
她现在十分怀疑,帝王爱她爱的死去活来,对她的身.子更是痴.迷.上.瘾,毕竟后宫其他妃嫔与她的美貌根本不在一个层次上。
吃惯了山珍海,哪还能容忍的了萝卜小青菜?
而她就是以美貌荣宠后宫、艳压群芳的那道山珍海味。
她很有必要担心帝王时时刻刻都想吃了她。
穆温烟装死,埋在软枕里一动不动。
萧昱谨行至软塌,方才还一肚子盛怒,看见她这副鸵鸟模样,火气莫名消散了大半。
昨晚得知她已睡下,便没来未央宫,他也知这没良心的妖精被他吓到了,所以给了她一夜时间。
谁知,这混账小东西转眼把他给卖了。
帝王的目光落了她弧度惊人的腰肢上,再往下是.翘.挺.的小后.臀,昨日虽然只有一瞬,但那令人痴迷的.紧..致.直至此刻,还是险些令他失态。
男人眸光暗了暗,嗓音低沉喑哑,“殿内已无旁人,皇后打算装到几时?”
穆温烟内心咆哮。
萧昱谨真是讨厌!
他怎能这样直接揭穿了她?!
娇.软.美人不需要面子的么?!
穆温烟快被闷死了,掩耳盗铃果然不是智者所为,她一定是昨日所受刺激太大,这才做出这样愚蠢的行为。
穆温烟从软枕抬起脸来,因为憋闷之故,小脸已经涨的彤红,双眸还氤氲着一层薄薄的雾气,是方才痛哭之故。
她与帝王对视,一看到他这张清俊无温的脸,她就会想起萧昱谨昨日.动.情的样子,还有他在耳边低低的哄她,“烟儿真厉害。”
穆温烟本不想谦虚,可她不明白她昨天怎么厉害了……
萧昱谨从御书房走来时,就想过干脆直接彻底办了她,但此刻见她一副可怜楚楚,好像全天下都欺了她的模样,男人内心深处唯一仅存的一点柔情仿佛被无声刺激到了。
他伸手揉了揉穆温烟的头心,正要开口,却闻穆温烟抢言道:“皇上,我真的不行了!可是我又很想……我矛盾、彷徨、痛苦,又焦虑,心里好不难受,嘤……”
她本想抓着萧昱谨的手,摸摸她的胸口,但顿时想起那处.的.破.皮,立刻止了念头。
萧昱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