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衡妃独宠有孕,但是数月后,居然逃离皇宫,皇上亲自出宫寻找,又在宁城找到她,但衡妃肚中的孩子夭折,回来后,衡妃把自己关在宫殿里不迈出一步,性子越渐清冷,但皇上仍宠爱有佳,没过两年,生下三皇子柏检,却也难产而去。
衡妃在宫里两年就如昙花一现,但是却划过询丽的一笔,宫里的老人至今也能说出当初衡妃受宠的情景,就如唐玄宗宠杨贵妃,三千宠爱在一身,六宫粉黛无颜色。
想不到从查李宝一案,涉及到师傅的身份,又牵扯出衡妃,三者之间看似无关,却又有那么多的巧合。
柏洵在纸上写出几人名字,反复推敲,仍不得其解。
这时,有小厮来报,薛贵妃来了,柏洵放下纸笔,躺在榻上,看着一本书。
薛贵妃进屋,迎面一阵药味,她不悦的轻咳两声,
“洵儿,母妃来了,你何须如此?”
她知道他未病,但柏洵仍半靠在床上,
“儿子身体不适,未能迎接母妃。”
薛贵妃叹了口气,坐在他床前的小凳上,
“今日来不谈你的婚事,因为有更大的事摆在了面前。”薛贵妃说着从袖中拿出一封秘信,
“这是你师傅送来的。”
柏洵接过信,翻阅起来。
柏洛要动手了。
他不露情绪,却见薛贵妃难掩心中激动,
“你可知,这一日,母妃等了多久?柏洛起兵必败,他将永远不得翻身。”
柏洵心情平静,
“母妃,就如此相信师傅能胜?”
薛贵妃看着他,温柔的笑道,
“洵儿,母妃不是相信你的师傅,母妃是相信你。”
说着,拉起他的手,
“母妃这后半生就全靠你了,父皇怎么对母妃,你是明白的,他对母妃虚情假意这么多年……母妃宁可他这十几年对我绝情无宠,也免得受了他这份侮辱,你父皇当初登上皇位,若没有薛家出力,他能如愿吗?可是你看看,他明面上宠爱咱们母子,可是实际上,对你严加抑制,薛氏一族始终不上不下,自从你舅父在周太傅一案中失利,一直不得重任,他隐藏了十几年,原来是想着那个女人,与他生的残儿……”薛贵妃脸色一变,“但残儿终究是残儿,只要你能拿到兵权,整个大梁就是你的。”
“母妃,”柏洵听言垂了垂眸,“当初衡妃如此受宠,她是如何进宫的?难道是有人别有用心?”
薛贵妃冷笑一声,
“那个贱人无非是别人讨好你父皇的一颗棋子。”
“别人是谁?”柏洵紧紧看着她,“是李承照夫妇?”
薛贵妃听言一怔,随之而来就是一丝慌乱,
“李承照夫妇?洵儿怎么说起他们来?”
柏洵笑笑,无所谓的答道,
“儿子听闻衡妃是宁城人,当年父皇在宁城视查,而得此女,所以如此猜想,李承照夫妇或许想调回京城,所以以美色诱惑父皇。”
薛贵妃又道,
“那夫妇俩也不是什么好人,仗着助你父皇有功,居功自傲,从不把母妃放在眼里。”说完看了看柏洵,“不过,他一家遭遇横祸,母妃也甚是同情。”
这话说得明显敷衍,还有些心虚,柏洵看在眼里,也不显露。
“是呀,听闻,他们夫妇本来生的是双生子,后来又有一女,如今却只留下李宝一人。”
“你,你说什么?什么……双生子?”
薛贵妃有些结结巴巴,脸色异常。
柏洵诧异道,
“母妃不知道吗?听闻他们有一个孩子被劫,找到后却身染重病,不治而亡,父皇知道了此事,还赐了不少礼物,以表安慰。”
“嗯,哦。好像是有这事……时间隔得太久,母妃那能记得这么多……”
接着薛贵妃刻意绕开这个话题,而是相询柏洛起兵后,应该如何做,柏洵回答,“等。”
柏洛起兵,就是他们的机会。
薛贵妃点了点头,倒有几分雄心壮志,双眼冒着光芒,那是对权利极为渴望的光茫。
薛贵妃离开之前,再次说到柏洵婚事,她退而其次,
“洵儿,你爱谁,纳谁,母妃也不想管了,赵湘云也罢,徐安年也罢,还是你父皇为你选的贵女也罢,但是,瑜儿必须是正妻,现在瑜儿还小,母妃也不逼你,所以你装病,母妃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母妃也想过,现在让你选妃有些冲动,但瑜儿笈并以后,你必须娶她,这关系薛氏一族,也关系你以后的势力。”
“不过母妃还是要提醒你,徐安年你最好放弃,母妃怀凝,你父皇对她……现在你与你父皇万万不能闹僵了关系,一切要与大局为重。”
柏洵没有说话,却眉头紧皱,父皇对徐安年难道真有那种想法?是因为她长得像衡妃?
如果真是如此,那么他更要去夺得那天下最高的权力。
送走薛贵妃,柏洵起身来到书案前坐下,心中却是一片骇然。
因为他似乎知道了一些皇家隐晦之事。
当年李承照夫妇失子,父皇携母妃亲自看望,母妃怎么会不记得了?
那时,还没有衡妃,母妃因其家族利力,独宠后宫,很巧的是,薛氏族老,也就是母妃的父亲,他的外公过逝,母妃回家奔丧,路途遥远,或许伤心过度,导致肚中孩子早产,母妃是在娘家产子,
后来父皇闻询而至,在薛家陪了母妃一月之久,后携母妃又前往宁城看望李大人夫妇。
师傅也是那个时候被舅父举荐给母妃。
接理说,父皇在薛家应该见过师傅,可并非如此,父皇不认识师傅,师傅教他武艺,也曾言不能告诉任何人,这其中又是什么原因?当真师傅四海为家,不图功名,如此又为何去边关,隐忍十年,只为他夺取兵权,登上皇位?
青龙去了一趟薛府,原本查询师傅的事,他是梁生还是常王府上的齐远?谁知,想不到无意中查出了一些秘密,其实也谈不上秘密,只是他不曾知道而己。
原来他出生时,因是早产,险些养不活了,老天垂怜,突然就好了起来,有人说是祖宗保佑,有人说是皇上来薛家带来了福气。
原来,他与李宝是同日出生。
原来,薛家与宁城相隔不远。
难道……
他不敢想下去,当青龙告诉这一切时,他还没有多少心思,不过,刚才母妃的态度与神色,当他提到双生子,母妃不是惊讶,而是惊慌,有什么值得她如此惊慌?
为了查师傅的身份,居然牵出这么多凝问出来。
一定不是这样。
他们没这个胆量。
柏洵把那张写满名字的纸紧紧的揉在手里,额头居然渗出汗珠。
他立即命令青龙停止一切调查,他突然不想再查下去。
这一日,他没有出书房。
接下来几日,他去了郊外的庄子,那里清静优雅,可以让他心情平静。
他站在凉亭里,看着满池的春暖花开,却只觉阵阵寒意。
昆仑与毕方整日无所事事的在庄子里闲晃。
毕方道,
“这下可算真的休假了,主子一装病,连着咱们也没了差事。”
昆仑坐在石凳上擦剑,没有抬头,
“主子这几日有些不对。”
“你这个木头,也发现了。”毕方叼着一根草,翘着二郎腿,躺在木栏上,
“难道与徐安年吵架了?”
“不是。”昆仑道,“自从青龙回来以后,主子就有问题。”
“青龙有秘密任务,这小子嘴严,怎么也不肯说,你去把他叫来,老子要收拾收拾他一番。”
昆仑冷笑一声,
“你什么时候打赢过他?”
“你…。。”毕方嗖的撑起身来,却瞟见远处走来的不正是青龙吗。
他一个飞跃,跳到他的面前。
“青龙,这几日你把主子怎么了?”
青龙瞪他一眼,
“主子高深莫测,我能做什么?”顿了顿,他也有疑惑,“先前查了一些事,但又不让查了。”
“什么事?”
青龙耸耸肩,表示无可奉告,毕方叹了口气,三人坐在一起陪他们主子看春暖花开。
徐安年找不到柏洵,有些生气,唤来麒麟,麒麟支支吾吾,
“主子说,他这些日要养病,暂时不能与姑娘见面。”
徐安年瞪着他,
“你转告他,他今日还不出现,以后就别来了。”
麒麟知道她的脾气,她狠起来,比主子犹过而不及。
没法子,他将她带去了庄子。
柏洵看着他,吃了一惊,不悦的看着他身后的麒麟,麒麟低着头,小声说道,
“主子,你虽然心烦想好好静静,不到万不得己,不可打饶,可徐姑娘说,再不见你,就永远不见了,这算不算万不得己?”说完就消失不见了。
而徐安年侧是瞪他一会儿,朝着房间走去。
一间一间推开门,仿佛在寻找什么。
“安儿?”柏洵跟在她的身后,不解。
收寻一阵,徐安年转身望着他,挑眉道,
“臣还以为福王‘金屋藏娇’了。”
柏洵愣了片刻,嘴角露出了笑容,上前把她搂在怀里,
“胡说八道。”
徐安年靠在他的怀里,还愤愤不平,
“那你躲在这儿做甚么?为什么不见我?”
说着,就委屈的红了红眼,只听柏洵说道,
“这几日我在想一件事。”
“什么事?要你如此?”徐安年抬头看着他,几日未见,他清瘦了不少,神色也颇为颓废。
“怎么了?可是朝中之事?”
柏洵看了她半响,在她发火之际,拉着她的手,走到凉亭下,看着池子里一对鸳鸯带着几只小鸳鸯在一起戏水。
徐安年不明其理,他让她来看这些鸭子?
“你看他们一家子自由自在,如今,我倒能想像你与你父母的感情。”
“嗯?”徐安年觉得他的话有些不对,突然想到他与皇上之间,他曾经是皇上宠爱的二皇子,可现在,皇上把他丢于一旁,皇上对三皇子……也难怪了。
“柏洵,你身在帝王家,应该早就明白帝王的爱,是有期限的,就算是父子之间也一样,这与平常百姓不同。”
“柏洵,你是不是心里难受?听闻最近皇上与三皇子同榻而眠,同桌而食,皇上早朝也让三皇子同行,甚至批改奏章,也让其持笔。”
“皇上早年对三皇子不好,如今就当补偿,你也不必伤心。”
柏洵笑笑,
“安儿,我知道你是安慰我,父皇疼爱三皇子,可这几年来,却让我与柏洛互相争斗……父皇的目的想必你也该猜到了……”
“帝王之爱果真如此,倒不比平常百姓。”
徐安年听了,心里也很难过,
“我知道,你一时接受不了,不过,薛贵妃是你的母妃,他对你的爱是唯一的。”
提到薛贵妃,柏洵更是神色暗淡,他没有回答,而是看向远处戏水的鸳鸯。
“柏洵。”徐安年皱眉看着他,她不知道,原来,他在难过此事,一直以来都是他为她而操心,为她着想,而她却从来没有想过他的处境,没有想过他的心情。
她父亲去逝时,他因她难过而难过,他了解她的一切,那么她又做过什么?
她从未认真走近他的内心,没有去听他的委屈与艰难。
他出身那么一个家庭,她以为他一心争权,是因习惯,他不懂平常百姓之间的情感,他对她都是那么一味的“强夺”,直到后来,他才慢慢变得尊重她的选择。
徐安年突然很自责起来,她对他做得太少。
她紧紧靠在他的身旁,环着他的腰,
“柏洵,虽然我不能代替你父母的爱,但我会好好爱你,我对你也是唯一的。”
“以后,你有什么不开心,就告诉我,不要一个人承着,好不好?”
柏洵微微推开,低着看着她,
“安儿,即使我一无所有了,你也会跟着我吗?”
徐安年不悦的说道,
“这是什么话,我倒希望你一无所有呢,因为到时候,你只有我了。”
“呵呵……”柏洵笑了,在她唇上重重一吻,“今晚不准回去……”
徐安年红了脸,既然两人都认定了彼此,她还娇情什么……
夜晚,月儿明亮,屋内一片绮丽风光。
徐安年并非第一次,却似第一次,她疼痛难忍,突然拒绝,在他肩上留下深深的牙印,他在她耳边哄着她,引导她,最终让她轮陷一片柔情之中。
一夜折腾,他沉沉而睡,徐安年睁开双眼,与他面对面的躺着,手指抚上他的眉,他的眼,他的鼻,又描着他的唇,只觉幸福无比,他是她的人了,她瞧着他的俊颜,又觉得占了大大的便宜。
她悄悄起身,刚一动,就觉全身酸痛,又忍不住瞪他一眼,心里嘀咕几句,最后在他额上一吻,披衣下床。
迈着艰难的步子,走出房门,对着黑暗轻声喊道,
“青龙,我知道你在,你若不出来,我定告诉你家主子,说你偷窥他的私生活……”
很快一阵风过,一个黑影出现在面前,却是哭丧着脸,
“姑娘冤枉,我可不敢,也没那嗜好。”
徐安年不理他,
“我问你,这几日柏洵让你做什么去了?”
啊?青龙不敢言。
“你若为了你家主子好,就告诉我……”
徐安年回到床上,柏洵还在熟睡,她窝在他的怀里,靠在他的胸前,默默的流泪。
原来他心里压了这么大一块石头,原来承受了这么多的委屈,自己却一点儿也不知道。
他一直生活在欺骗与谎言之中,风光无限的表面下,却隐藏着巨大的阴谋,那是一场怎样肮脏的交易,他不仅是皇上的棋子,连着他的母妃也欺骗他,他的周围,他从小到大,还有什么是真的。
他怎能受得了,若是自己,不知会变成什么样。
柏洵,柏洵,对不起,还有我,就算全世界欺骗你,还有我是真的,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徐安年轻轻抽泣,未料却惊醒了他,让他慌了神,
“怎么了?安儿?”
他撑在她的身侧,去拭她的泪水。
徐安年捶打着他,
“怎么了?现在还痛呢。”
柏洵红了红脸,极为不好意思,原来,他也有这样的表情,可他嘴里的话……
“别担心,多做几次就不痛了……我帮你看看。”
这是人说的话吗?
“讨厌。”徐安年大骇,用了力推他,尔后又一把抱着他,大声哭起来。
她是痛,是心痛,为他感到心痛。
她紧紧的抱着,感到他身体的变化,又嗖的放开他。
“你……”
柏洵轻咳一声,
“我不想的,我控制不了。”
徐安年含泪咬着唇,双颊红润,眼神似责怪,似娇怒,还有一种痛惜。
柏洵捏捏她的脸,柔声道,
“对不起,是我疏忽了。”
他突然起身,朝着门外喊道,
“来人,备热水。”
他拿来外衫披在她的身上,
“我带你去洗洗,再上些药,这样就不痛了。”
徐安年紧紧的看着他,任由他为自己服务,心中感动得要命。
很快热水己准备好,他抱着她,朝净房而去。
把她放入大大的木桶,他随即也跟了进来,他为她擦背,为她清洗,动作轻柔,生怕弄痛了她,然后又把她抱上床,为她擦发,擦身,还为她上药,又说情话来哄她……
她却一直流泪,得夫如此,还有何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