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四周全是叛军,曹参能混出来,自然也能混进去,他是京油条了,这盛京周围那里不熟悉,他换上一件叛军的衣衫,从出来的那个狗洞又钻进了皇宫。
宫墙内有东厂的番子,专程等着他,待他进来后,又急急把此洞堵住,虽然如此,他也冷汗淋漓,犹如阎王殿走了一回,连双脚都打着颤。
他也顾不了感叹他的小命,急急寻夏璟而去。
皇宫早己不是原先的模样,一路行来,满目萧条,血腥味充斥在每一个角落,死亡气息也笼罩着大家,战争似乎告一段落,禁军们三三两两靠在一起休息。
虽说禁军一万,其实近三分之一的人己投靠了秦榛,不过,幸得夏璟处理果断,斩杀了投降之人。
在夏璟接受金吾卫总使一职时,就有所察觉,禁军中有人图谋不轨,他是特务头子,极其敏感,在紧要关头先发制人,否则,德庆帝此刻恐怕早己被擒了。
曹参来到御书房外,不敢进去,只能听到德庆帝不间断的咳声。
德庆帝吐出一口鲜血,染红了案上的宣纸。
“父皇?”
“皇上?”
三皇子焦急的挣扎上前,程林急着给他端水抚背,夏璟一身青墨色的飞鱼服,上面是血迹斑斑,他站在阶下,眉头紧皱。
书房内还有李志及他的几个徒弟,都是一幅刚从战争上下来的模样,在政变时,李志令荣兴,东明等人把他抬到皇宫,他也是武将,他的主子李承照是德庆帝忠心的臣子,他对德庆帝有愧疚,此刻情况,他自是要报忠于皇上。
几人一阵忙碌,德庆帝平稳了气息,看着夏璟,
“外面情况如何?”
夏璟道,
“禁军死伤很多,恐坚持不了一日。”
什么?几人大惊,
“福王呢?”
夏璟摇了摇头,德庆帝了然一笑,而一旁李志又道,
“臣会拼死护着皇上,臣认为今夜皇上必须出宫,否则宫门一旦被破,皇上……”
德庆帝听言摇了摇头,
“联不会离开这里,联就是要看看那个逆子会对联如何?”说完看了看三皇子,
“你们护着检儿突围,务必保他的安全……幸尔馨儿不在这里……”
“不,”三皇子果断拒绝,“如今皇宫重围,儿子不想再伤他们性命,儿子与父皇一起,儿子相信皇兄他不会如此绝情。”
“住口。”德庆帝厉声道,“你还叫他皇兄?他做出这等大逆不道之事,联有心饶他,他却对联紧紧相逼……”说完又咳嗽起来。
正在这时,有太监来报,抓到几个奸细说是提刑府的捕快。
众人又是一惊,德庆帝喊宣,只见陈南,带着两个衙役匆匆走了进来。
皇上的御书房本是重要之地,若在平时,他们这样的身份进宫都难,更不用说见皇上,但现在这个情况,那还谈得上什么礼节了。
陈南众人行了礼,夏璟认识他,诧异忙问道,
“你们是如何进的宫?”
皇宫被围,他们的突然出现自是奇怪。
陈南回答道,
“秦榛叛变时,属下等人受福王之托,正在四处寻找徐大人的下落,属下能入宫,是因为福王身边的麒麟相告,宫中有一条秘道,麒麟己追线索而去,属下知道福王还在与梁生激战,福王令属下带皇上,三皇子,诸位大人可以通过秘道出宫,属下己经安排好了。”
陈南的话无凝让众人看到希望,但可信吗,秘道?是阴谋还是什么?德庆帝看向夏璟,夏璟虽然不了解此人,但他与徐安年关系极好,依他对徐安年的了解,他倒相信此人,就算是福王阴谋,但福王手上有兵权是唯一能对付废太子之人,如今他们也只能依靠福王。
于是夏璟向德庆帝进言道,
“皇上,这里就交给属下,请皇上保重龙体。”
“请皇上保重龙体。”
几人齐道。德庆帝扫视众人一番,缓缓的摇子摇头,
“夏璟,检儿交给你,你带他离去,李将军你也走,以后见着李宝,告诉他,联答应把女儿嫁给他……联不走,联若走了,他们一定认为皇宫内有秘道,会四处搜索你们,到时候,谁也走不掉。”
“皇上?”
“父皇?”
“就这么办,你们先下去准备,联还要与三皇子单独说说话。”
众人只得退出,德庆帝朝三皇子招了招手,三皇子在程林的搀扶下来到阶上,德庆帝让他坐在身旁,三皇子犹豫一番,还是规规矩矩坐了下来。
德庆帝朝程林点点头,程林领会,绕到书房内室,片刻取来一个盒子,交到三皇子手上。
德庆帝说道,
“这是玉玺。”三皇子一惊想说话被德庆帝制止,“联如今把它交给你,就是把大梁江山交到你的手上。”
三皇子湿润了双眼,
“联没有用,原本是要留给你最好的,可是……但江山与你性命相比,联更在乎你的性命,只要玉玺在,就有反败为胜的可能。”
“此物绝不给落在他人手上……”
“你让夏璟把薛贵妃带走,控制好她,福王就不会对你如何。”
“父皇,儿子不走,儿子也不相信皇兄们会加害儿子。”
德庆帝听言,轻笑一声,
“你也是生在帝王之家,怎能忘了,帝王之家那有手足之情,众人皆知,联有意把皇位传给你,不管他们两谁登上皇位,务必不会留你,联本以为一切都在掌握之中,用他们俩互相牵制,培养你的势力,但联手上的兵权竟一个个被他们吞噬,联没想到,废太子会起兵,联不得不用福王去剿灭他,联提拔梁生,用他去牵扯福王,想不到,梁生又是废太子的人,而福王兵符在手,联老了,联算不过他们……”
“联想留给你,竟是如此困难。”
说着,德庆帝流下泪来,伤心无奈。
“他们也是联的孩子,联没想过取他们性命,只要他们安心,联保他们一生荣华,可他们总是盯着联的位子,此刻,联恨不得取了他们的命……”
“联对不起阿衡,联保护不了女儿,竟连儿子也护不住,检儿你可有怪父皇。”
“不,儿子怎么会怪父皇,只是父皇可知儿子心中所想?”
德庆帝抬头看着他,三皇子嚅了嚅唇,却还是把到嘴的话吞了下去,难道在这个时候,父皇为他做了这么多的时候,他才告诉他,他并不喜欢做皇帝吗?
“儿子只想好好孝敬父皇,不想父皇如此孤单,儿子替母妃陪着父皇……”
德庆帝很感动,紧紧拉着他的手,
“父皇明白,父皇明白……”
夏璟退出了书房,曹参立即迎了上去,夏璟心中一跳,把他拉到一旁,低声问道,
“她,怎么样了?”
曹参简单说了赵清云的情况,一切安好,并没有引起叛军怀凝,夏璟暗松了一口气,又见曹参从怀里拿出一张画来,
“这是夫人让属下拿给督主,说督主看了就会明白。”
夏璟诧异,她送来的东西?
他接过,急急打开,原来是那幅令他发火的画像,心中又是一拱一拱的火往上窜,但是画像旁边写了一列小字。
细读下来有些不明白,再读一次,心跳如鼓,反复阅之,脸上露出不可相信的表情,随之抬起头惊鄂的看着曹参。
曹参被他的眼神看得一阵心慌,只听夏璟颤抖的问道,
“她,还说了什么?”
曹参道,
“夫人说她等督主回来。”
夏璟愣了半响,
“你可有告诉她,本督主,愿意放她走?”
“说了,可夫人很生气……督主,虽然废太子与夫人旧识,可也比不上你们夫妻情深,属下看夫人是真心担心督主。”
夏璟心中一阵狂喜,这么久来,或者这么多年来,他终于等到她的心意,可为何偏偏是这个时候?
他性命不保,她该如何?
曹参见着他发呆,挺了挺胸,说道,
“刚才皇上的话,属下都听到了,督主,你护着三皇子走,三皇子需要你,这里就交给属下吧,属下的命是督主给的,属下的富贵是督主赏的,属下没有那么高尚与大梁共存亡,但属下愿意替督主分忧。”
夏璟回过神来,因他的话感动不己。
薛贵妃宫中,面对夏璟的到来,薛贵妃神色紧张不己,
“不,本宫不能跟你走,本宫知道皇上要杀了本宫。”
夏璟冷道,
“娘娘不要误会,娘娘是皇上的宠妃,皇上怎么会杀娘娘?”
几日来的担心受怕,让薛贵妃整个人都憔悴了,皇宫被围,梁生叛变,将她的太后梦彻底击跨,梁生骗了她,梁生投靠了废太子,她不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但她知道她完了,因为梁生知道她的秘密,她与洵儿都完了,皇上是不会放过她。
玉姑姑拿出长剑欲与夏璟拼命,岂能是对手,玉姑姑被击晕,夏璟手一挥,曹参领着几个番子把两人押了出去。
入夜,三皇子,薛贵妃,夏璟,李志及各自心腹一行十数人在陈南的带领下,悄悄的走进了秘道,很快,德庆帝令人封了洞口……
深夜,叛军再次强攻,德庆帝令人打开宫门,众军攻入宫中,禁军放下了武器。
秦榛穿着铁甲,见着德庆帝一身龙袍高坐在议事殿上,目光炯炯的注视着他。
秦榛恭敬行礼,
“臣令皇上受惊了。”
德庆帝目光似箭,却不言语。
秦榛垂了垂眸,下令众军,维持皇宫原貌,等待太子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