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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土山不说要建什么样的工厂,并不想卖关子,而是感觉有些说不出口。几个月前,他就从县里参加过一个会议,县委县政府号召全县人民从今年年底到明年年初在全县实行殡葬改革,即由土葬改为火葬。这就需要在全县增设两个火葬厂,东半县一个,西半县一个。马乡长为白土山争取了一个,县领导为了图省事更是为了免晦气,拨下来一笔款子,建厂的事就教给乡里来办。马乡长在以前是抓经济的,知道这件事里面有可钻营的地方,就是应承了下来,他决定把厂设在白家庄,就在这事情还没有定下来之前,马乡长已经向白土山透漏了些风声。白土山初一听要把这火葬厂建在他们村并不乐意,但经过马乡长软硬兼施,又说出种种好处,最后只能勉强应承下来。他怕村民们不同意这件事情,所以并未把全部的事透露出来,只想着等生米做成熟饭后再说也不迟。
可等开工那天起,白土山就发现了状况,县里把钱打到乡里,乡里把钱打到村里,这么来回一经手,明明说有二十万,实际一瞧,十五万还不到。白土山觉得这里面肯定有问题,凭白消失的五万块钱也不是一个小数目,于是他就去找马乡长。
马乡长早猜到了白土山在这几天会来找他。等白土山进来时,马乡长站起来,瞪了他一眼,亲自把那办公室的门给关上了。把门关上后,就对他说道,“土山,那些钱的事儿,就你一个人知道吧?”
白土山一时不知道马乡长所指何意,想了一会儿才猜出个大概,说道,“是那五万块——”
马乡长又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吓得白土山赶忙把后面那几句话咽到了肚子里面去,马乡长道,“有些事儿心里面知道就行了。”说着,重新坐到他那张太师椅上,翘着二郎腿,从放在桌子上的烟盒里抽出一支烟来。白土山见状,赶紧哈腰去给他点烟,一边点一边还说道,“是,是。”
马乡长吸了一口烟,看白土山那副怯弱样,露出了得意的笑容,悠闲地吐了一口,说道,“我知道你脑瓜灵,心眼多,又会巴结人,但在我们这一行,你还嫩点儿!”
在马乡长面前,白土山谦恭得像是一个下人,说道,“您说得是。可这事上面不查还好说,要是查下去的话该咋办?”
顿时,马乡长摆出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道,“查下来的话,只会查你,关我什么事。”
“啊!——”白土山听了大惊失色,道,“这——不能啊!——”因为他知道白得柱就是栽在钱上的,况且这笔钱白土山见都没有见又怎能赖他。是别人拿了钱财,却让他受罪,这是他无法理解的事情。
“瞧你那点儿出息!”马乡长轻蔑地说道,“我要是这样,也不会这么给你说话了。”
“那这事儿——”白土山眼直直地看着马乡长。他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很怕自己被赖上。
“就三个字——”马乡长伸出了三个手指头,说道,“找人顶!”
“找人顶?”白土山是越听越糊涂了。
“这笔钱县里面经手的人拿了一些,就把这包袱抖给我了。我也不能吃哑巴亏,你们村负责这个事我也只能把这包袱抖给你。你要是想脱身,那就还得找人来顶。”马乡长抬头看了一眼呆立着的白土山,冷笑了两声,又道,“话说到这个份上就等于给你明说了。你回去好好想想吧,我这里今天还有好多事没有办呢!”说着,马乡长做出了一副要送客的架势。白土山也识相,弯下腰礼貌地道了声别便要向外走去。
“等一下!”白土山刚走到门口要开门时却被马乡长给叫住了。
马乡长从办公桌里拿出一个信封来,自己先打开看了一眼,那是一沓花花绿绿的票子,马乡长站起,径直向白土山走去。在白土山丝毫没有领会到他的意图的情况下便把那信封塞到了白土山的口袋里。手从他口袋里出来了以后才说道,“这是给你的。”白土山知道那是什么,还想礼节性的推让一下,吞吐着,“这,我——”因为靠着门,马乡长害怕会被外面的人听道,压低了声音呵斥道,“给你你就拿着。”于是白土山就只好收下了。
蛮村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