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初露还是有点反应不过来,有些愣愣地看着面前的男人,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你刚才说的都是真的吗?
你的财产完完全全分我一半,你有没有做过财产清单?
你自己有多少钱你知道吗?”
陆寒时揉了揉眉心,“这倒没有。”
唐初露深吸一口气,“什么叫这倒没有?
你连自己有多少钱都不知道吗?”
她看着他的眼神越发怪异,“是不是像你们这样的人都视金钱为粪土?”
可能是她太穷了,她这辈子也没有见过那么多钱,不知道像他那样家大业大的财富给她分一半到底是什么样的概念?
她觉得脑袋都有些晕,那些钱就算在她手里也觉得无比烫手,“你明天就跟我去找个时间把那些东西给一一清点完毕。”
他要是不告诉她还好,这些年她也从来不知道自己还有那么大一笔钱,所以也就没有管过,况且她当时也是用另外一个身份在生活,所以从来不知道自己手里还有这么一个大金库。
但现在陆寒时既然已经告诉她,就没有办法再忽略下去。
唐初露觉得自己等会可能会睡不着,突然一下子就变成了富婆,深吸一口气,过了一会儿才缓过来,又去厨房给自己倒了杯一瓶水。
她刚要喝,就被陆寒时皱着眉头抢了过去,“怎么喝冰的?
你不是快……”说完他就停了下来,看着唐初露。
唐初露一下子就明白了他在说什么,脸色有些难看。
都已经过去了这么久,她倒是没有想到他竟然还记得这件事情,而且还是在他的记忆刚刚恢复之后。
她不由得坐在他面前,伸出手指在他面前晃了晃,“你是真的所有的事情都记起来了吗?”
陆寒时一下子就抓住她的手,揉进自己的掌心里,“我是失忆了,不是瞎了,你用手在我面前晃是什么意思?”
唐初露抿了抿嘴角,“只是没有想到你竟然记得那么清楚。”
她眼神有些闪烁,忽然坐在沙发上,将水放了上去。
陆寒时看了她一眼,揉了揉她的头,“很渴?”
唐初露没有说话,他便起身去给她倒了一杯温水,“喝点热的,晚上别喝太冷。”
说着他走近她一些,手放在她的肚子上,“你以前晚上总喜欢贪凉喝凉水,结果第二天起来会肚子疼。”
这些细节上的事情也无比清晰地印在唐初露的脑子里,被他说出来之后又浮现在她眼前,她才发觉那些记忆只是蒙尘压抑在她的脑海深处,可她还是清晰地记得。
她闭了闭眼睛,忽然就哑声对他说:“我们明天就去把那些资产清算一下吧,关于我名下的那些你的财产……我不是很想要。”
她睁开眼睛看着他,“那么多钱对于我来说是一种负担。”
陆寒时没有想到她会突然这么说,漆黑的墨眸就这么看着她。
过了一会儿,才喟叹一声将她揽进了怀里,指尖梳理着她的头发,“只要你高兴,做什么都可以。”
……“怎么回事……怎么会这样……”梁尘一脸惨白地坐在沙发上,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面前的人,“你不是说他一定会答应的吗?”
简肖珊现在也是无比头疼,“我也不知道他胆子那么大,竟然早就已经……”她叹了口气,剩下的话没有说出口就看到梁尘的脸色越发难看。
而她的父母早就已经听不下去,拉着她就要起身,“算了,这桩婚事就当从来就没有过。”
“怎么可以当什么都没有过?
我都已经看好婚纱了,也决定要去哪里拍婚纱照,消息都已经传了出去,怎么可以……”她眨了眨眼睛,眼眶一下子就红了起来,像是要哭出声音。
她的父母见他这般自然是心疼不已,但能有什么办法?
他们绝对不能够让女儿嫁给那样的男人,都已经和别的女人有了那样的关系,又怎么可能再让她嫁过去受苦?
“是你们之间没有缘分,不要再去执着了,你还年轻,有的是机会……”“就是因为我还年轻!”
梁尘吸了吸鼻子,有些不愿意面对这样的结果,“明明都已经说好了的,怎么可以试都不让我试一下就说失败呢?”
她这一辈子都顺风顺水,什么都不缺,就算是没有办法让陆寒时喜欢上自己,但怎么可以都不让她试一次,就直接宣判了她的死刑?
她的父母都劝不动,也只能把希望寄托在简肖珊身上,希望她能够劝动她。
简肖珊也是有些焦头烂额,董事会那边的事情都还没有处理完,就要火急火燎地解决梁尘这边的事情。
她是很喜欢这个女孩的,只是陆寒时那边她实在是没办法,心里面自然也觉得有些愧疚,但是看着她眼睛红红的的样子,又觉得有些不耐烦,“这样吧,你们先回去,我们这边事情处理完之后会给你们一个说法的。”
她话音落下,梁尘的父母立刻就变了脸色,“现在是你们的儿子做出这样的事情,怎么好意思让我们回去等你们的通知,做人不是像你们这样过河拆桥的!”
陆氏在商业方面之前一直主攻房地产,如今开始转型做新科技,在医疗器械方面也有涉猎,梁家是医学世家,本可以跟他们达成合作,对他们也算是予以了帮助,算得上是梁尘的嫁妆,可没有想到出了这样的事情,而且简肖珊的态度明显敷衍,他们自然咽不下这口气。
简肖珊深吸一口气,觉得头都有些大。
偏偏现在陆文瀚只顾着去疗养院找他的那个陆夫人,完全不管自己这边的事情。
她开始有些后悔,这么多年来除了荣华富贵最后到手的都是一堆烂摊子,全部都要她去解决!……此时的疗养院。
陆夫人本来情绪已经平缓了很多,这些天来陆文瀚频繁地打扰她,次数比以前多了不少。
她不愿意见他,疗养院的那些人却没有什么办法拦住他,即便陆寒时已经和他们吩咐过陆文瀚进去,但他总是能够想到办法。
陆夫人也不想一直麻烦陆寒时,更不想让疗养院的那些人为难,自己推着轮椅走了出来,“你到底想怎么样?”
陆文瀚今天过来本来已经做好了吃闭门羹的准备,也做好了远远地看她一眼又被赶出去的准备,但却没有想到她居然会自己主动出现在自己面前,一下子就有些激动,上前一步,“你怎么自己出来了?
那些护工呢?”
他下意识地就要走到她身后去帮她推轮椅,陆夫人却有些激动地想要闪开,猛地往旁边一侧,竟是要摔倒在地——陆文瀚连忙扶住了她,自己却摔倒在地,只不过浑然不顾,扶着陆夫人坐了起来,“你没事吧?”
陆夫人冷冷地看着他,眼里面没有一丝感动,陆文瀚这才注意到自己正抓着她的胳膊,连忙松开,有些局促不安地站在一旁,“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碰你的。”
陆夫人觉得他现在这副样子无比可笑,既然这么愧疚,那过去的那么多年都做什么去了?
只不过是现在良心不安,想要给自己一丝丝安慰,这样的人极其自私。
“如果你是来请求我的原谅,完全没有必要,陆文瀚,我们这辈子最好是不再见面就是你给我最好的报答。”
她这句话已经说了无数遍,陆文瀚却始终都听不进去,“让我再补偿你,好不好?”
陆夫人听了这话冷笑了一声,“补偿我?
你到现在都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吧?
陆文翰,我听说了,你逼着陆寒时跟他不喜欢的人联姻,你想要跟简肖珊一起剥夺他的权利,就像你当年那样对我一样,你不是一个好的丈夫,也不是一个好的父亲,你甚至连一个人都算不上!”
这是她第一次对他说这么重的话,哪怕是那么多年前知道他和简肖珊之间的苟且事,她当时气得直接住进了疗养院,甚至都没来得及骂他一句,连和他生气的力气都没有,可见她当时有多么受伤。
陆文瀚垂着头看着她,像是一个做错事情的小孩,慢慢地走上前,在她面前蹲下来拍了拍她的手背,“我知道,你给我一个补偿的机会,我就答应陆寒时,把所有的权力都放给他好不好?”
陆夫人闻言有些愕然地看着他,“你这是威胁我,还是要跟我做一个交易?”
陆文瀚连忙摇了摇头解释道:“不是的,我只是……”他的喉咙像是被卡了一个什么东西一样,突然就有些哽咽,“我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够弥补你,除了陆寒时之外,我想不到别的还能够让你挂念的人……”他承认他是一个卑鄙无耻的人,在陆夫人那里得不到救赎,得不到原谅,他就把主意打到了陆寒时身上。
他是真的想和陆寒时作对吗?
并不是。
如果没有陆夫人的话,他早就会放弃和他争斗,这些年来他一直和陆寒时的关系恶化下去,只不过是想如果有一天他能够完全压制住陆寒时,那么陆夫人也就会因为关心陆寒时而方寸大乱,会不会到了那个时候,她会来找自己为陆寒时说话?
他只是想让陆夫人能来找找自己,哪怕是为了陆寒时。
他所做的许多事情,其实最后都只是想要从陆夫人那里得到一点反应。
但好像每一次都把她越推越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