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宋倾城的伤已经大好,齐王府便安心下了请帖。
宇文长陌谁都不放心,非要亲自来接倾城。到了左相府,宇文长陌并没进去,一是怕自己进去又要惹出一套繁琐的礼节,二是上次大闹棋苑已经惹出风波,不想再惹事。
承宣抱着倾城的筝走在前面,后面便是一袭淡紫色罗衫的倾城。倾城平日里喜爱穿白色、蓝色、鹅黄,今日是第一次穿紫色。她平常爱挽随云髻,只簪一根银簪子,淡雅素净,可今日一袭紫色罗衫,挽了堕马髻,插了花钗,更显得高贵娴静。
宇文长陌一时间看的移不开眼睛,还是一旁的承宣轻咳了一声,才将宇文长陌的思绪拉回来。
宇文长陌也不理会承宣,扶着倾城上了马车,好不正经凑过去说了一句:“倾城,你今天真美,我有点不舍得让别人欣赏你了。”倾城的脸上添了一层红晕,推了他一把,气道:“你就知道胡说。”宇文长陌笑笑,便从马车上下来,骑上马,往王府去。
齐王爷在宫里还没回来,倾城到了齐王府便去了内府去拜见齐王妃。
齐王府外府富丽堂皇,尽显天家气势,内府该是日常的居所,清理淡雅,府中花园里辟了一个小池,一汪清泉从泉眼里汩汩冒出。宋倾城一直以为像齐王爷这样的人,定是三妻四妾,美女成群,可是进了内府才发现,诺大的齐王府内府,只有两三个院子,而正院便是齐王爷和齐王妃的居所,侧院是宇文长陌的院子,除此之外就再也没有主人的居所了。
一直到走进齐王妃的正院,也不见倾城说话,宇文长陌看了她好几眼,见她都是微微出神的模样。“你怎么不说话了,莫非都到这里,心里又紧张了?”宇文长陌问道。
“我没事,只是有些好奇罢了。看这内府的布局,莫非王爷只有王妃一个妻子吗?”宋倾城半信半疑的说道。
宇文长陌轻轻的笑了,门阀家族里不缺女人的明争暗斗,宋瑞也是毫无例外的三妻四妾。倾城作为正房嫡女,也是看惯了正室和侧室的斗争,若是齐王爷也三妻四妾,她自然是不惊讶的,可是一看到齐王爷只有齐王妃一个正妻,那种惊奇自然是不可缺少的。“我爹虽然是征战沙场的铁血将军,叱咤风云的摄政王,可是一旦到了我娘面前,就什么都不是了。他这样一个手握军刀杀敌无数的将军,也会给我娘描眉妆发,做一些闺阁的趣事。我小时候我娘生了一场病,大夫说鸽子肉可以滋补身子,可那个时候养鸽人少得很,根本就找不到鸽子,于是我爹就把军营里养了多年的几只信鸽给扔进了厨房,让厨娘炖了给我娘吃。这件事传出去后,我爹军中的几位好友没有一个不笑他,说他把妻子看的比命都重要。”
“王爷待王妃,竟是这般长情。”倾城有些羡慕。
宇文长陌似乎看出了倾城的心思,偷偷的捏了捏的她的手,小声说道:“倾城,我虽不养鸽子,但你若想吃点新奇的,我倒是可以把我笼里那只鸟给你炖了,那是一只西域进贡的鸟,我养了好些年,肥的很。”
“咳咳。”齐王妃正从屋里出来,看见宇文长陌凑得那样近,忍不住笑着轻咳了一声。
宇文长陌吓了一跳,忙不迭的撒了倾城的手,往一旁迈了一步,抬头装作看天。
“臣女参见王妃。”倾城端庄的跪下行了大礼。齐王妃走过去将倾城扶起,倾城低垂着头,很是恭敬的样子。
齐王妃看着微微红了脸的女子,温柔的说道:“别害怕。抬起头来,让我看看你。”
齐王妃打量着眼前的女子,一袭浅紫色罗衫,套在玲珑有致的身体上,一头黑发挽成得体的髻,头上的珠宝在阳光下发出点点光芒,腮边几缕发丝随风轻柔拂面,平添几分风情,一双空灵的眸子似乎是深深的潭水,让人琢磨不透,红润的唇微微上扬,得体的微笑让人觉得很舒服,倾城美的精致,美的无暇,美的不食人间烟火。
“长陌的筝,倒是正好配你。”齐王妃赞叹道。
“王妃言重了,小王爷赠此筝与臣女,已是高看臣女了。”倾城谦虚的回答。
“长陌他赠筝给你,必是觉得你是最适合‘他’的人,何必过谦呢。”齐王妃说道,话里的“他”明显另有它意。聪明如倾城,怎么会不懂齐王妃的意思,微垂了头不再言语,一半是谦虚,一半是默认。齐王妃也是个聪明的女子,看到倾城的举动,嘴角的笑意愈发深了。这个女子随时看起来谦虚恭敬,实则骨子里,是带着一股子反抗的。
“我们去长陌院里吧,他院里有凉亭,还有竹子,意境好,你去弹一曲我听听。”齐王妃说着拉住倾城的手,就要往外走,却正看见装模做样看天的宇文长陌。齐王妃拍了他脑袋一下,笑着呵道:“你还装什么呀,还不领路,这么热的天,你难不成想晒坏了倾城吗?”
宇文长陌不好意思的笑笑,扯着抱着筝的承宣就迈腿往院里去,路上一直没敢回头。
倾城坐在亭下的石桌前,褪去了抱着筝的丝绸,玉指轻挑筝弦,双手在筝上拨动,一音一律,宛若天籁。一曲终了,倾城缓缓站起,恭敬的行了一礼:“臣女献丑了。”
“何来献丑一说,你这技艺,在这京城,怕是无人能及了。”齐王妃由衷的赞叹。“你这技艺,是何人所教?”
“臣女幼时长在乡下,遇见了一位银发先生,他说他也是略通音律,于是便将一生所学教给了我。”
“银发先生?他可是姓诸葛?”齐王妃问道。
“是。他自号,‘无殇琴师’。”
一听到“无殇琴师”四个字,齐王妃微微一颤,茶水便洒到了桌上。齐王妃虽然失态,但依旧是淡定从容,拿了帕子擦拭着手上的茶水。“长陌,你和承宣去厨房取些茶点来。”
“承宣一个人去就好了。”宇文长陌赖在凳子上不肯起来。
“怎么,还非要娘把话给挑明了吗?”齐王妃好笑的看着宇文长陌,眼角撇了撇一旁的倾城,宇文长陌这才反应过来,齐王妃让他去,就是料定了他知道宋倾城的喜好。宇文长陌尴尬的回之以微笑,拖着不明所以的承宣拔腿就跑。
“倾城,坐下吧。”
“谢王妃。”宋倾城行了一礼才欠身坐下。
“我今日让你来是何意思,想必你也清楚,对吧。”齐王妃一边再次倒茶一边问。
“王妃的心思,臣女不敢轻易揣摩。”倾城脸上没有丝毫的变化,依旧是很平静的样子。
“你的确不敢揣摩,因为你一旦揣摩,就是揣摩的很透彻。”齐王妃还是温柔的笑着,没有生气,也没有质问的意思。
“你的音律真是诸葛琴师教的?”齐王妃继续问了一句。
“回王妃,确是诸葛先生所教。”
“他啊~”齐王妃的语气里带着些失落,“真是没想到,我这辈子还能再听见如他那般醉人的曲子。”齐王妃说着闭上了眼睛,好像在怀念什么一般,唇边是甜蜜的微笑。
倾城没有打断齐王妃,直到齐王妃睁开眼睛,才问道:“王妃认识诸葛先生吗?”
“我与他,也算是知己吧。”齐王妃说道,“我认识他的时候,正是和你一般大的年纪,他那时不过是个宫廷乐师,我看见他时,他正抱着自己的筝往丝乐阁走。我那个时候淘气啊,看见他宝贝似得护着他的筝,就像捉弄他。于是我就突然跑出去,撞倒了他,可是没想到,他的筝就给撞到了柱子上,断了一根弦。”齐王妃说着,好像很可惜的样子。“诸葛教过你,你有没有发现他的筝有一根弦不同呢?”
“先生的筝是世间少有的,每一根弦都是无可替代的,可是细细想来,的确有一根是常断的。先生日日弹筝,平常的筝根本经不住。那一根弦便是很普通,但先生似乎从不肯轻易换掉那一根,就是它断的接不上了,先生也要寻一根与它一模一样的换上。”宋倾城说道,看着微微发愣的齐王妃,她总是觉得齐王妃和诸葛先生之间有什么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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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章预告:当年的旧事,究竟隐藏了什么秘密?一只笼中鸟,何以飞的如此之高?齐王妃,夜皇族,到底有什么联系?当年的兄弟之争,究竟有什么隐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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