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今天不要去了吧,妾夜观天象——”
“天象天象,不要老提这种东西。”赵王很不耐烦打断王妃许君湄的话,这个王妃若不是当初父皇非要指给他,他打死不想娶,这些世家公府家的女子,当真是无趣。父皇最忌讳神神鬼鬼的道术,王妃偏偏还爱观天象,看了一晚上星星说这也不行那也不行:“父皇不喜人看天象,你以后要尽量避着这些忌讳。”
这王妃哪里都好,出身名门士族,大夏朝的安国公府的嫡长女,一张脸堪称绝色之容,腰肢如杨柳般摇曳,风姿无人能及,这样一个王妃为何砸不中赵王的心意呢?
世人只看表面的一面,实则不知,赵王初时并不欲娶许氏女,可这么端庄娴静、美丽如出尘仙子一般的女子哪会得不到男人的心,赵王面上虽不说,可自见面伊始便对许氏女产生不一样的情愫。
赵王咬了咬牙,若不是那年去江都,若不是
今天的自己断不会对许氏这般。
许君湄十四岁嫁给赵王,如今已经过去三年,父亲是安国公,大夏朝一等一的贵族。这样的女子便入不了赵王的法眼,如今二十五岁的赵王,已经在王府外辟有一外宅,养着的是苏州的乐女江曼柔,据说王爷极宠江氏,每月除了初一十五回府,其他的日子都住在外宅。
赵王是皇后最大的儿子,是如今皇位的最热门的继承人,可他婚后三年都无所出,在宣德帝心中的分量便打了个折扣。本来商议好要立太子的事情也拖延下来,男人在碰到这种事情的时候自然会迁怒于女人,若不是她这么瘦不好受孕,说不定早就
想到这里赵王心中也是烦乱,外室江氏又是风尘女子,以前做过什么他也不知道,江氏承欢这么久,也是无所出。
江氏出生低微,没有许氏这般端庄,床榻之前极会婉转承恩,即懂得男人的需求,又懂得低三下四逢迎他,因此颇得赵王欢心。
新婚之时他们也曾甜蜜过一时,可自当他去了江都,一切都变了,君湄默默的看了一眼夫君,咬了咬牙,男人三妻四妾很正常,不过是步母亲的老路子而已。
君湄帮赵王系好玉带,芊芊玉指停在丝绦之上,丝绦上系了一块晶莹的白玉,那玉如羊脂般晶莹。
这块玉是她当年嫁给赵王时送与他的,多少还是给了她些面子,如今他还挂着,只是这玉旁边还挂了一块青玉,看样子应该是旁的女子相送。赵王偶尔兴起,也会对她时好些,不过这个好些短暂到不能再短暂,或许有些记忆,只是她伪装的美好。
君湄拿着那块玉皱了皱眉:“王爷,这玉怎么裂了?”
玉裂了,不是什么好的征兆。
赵王不以为意,随手将她送的丝绦解了下来:“磕到就裂了,不戴了吧。”
见她看着这玉眼神有些迟疑,心中微微一动,又将玉从桌上拿了过来,递到她手上:
“玉破了再换一个,我记得你家中陪嫁有一对极好的龙凤荆山玉,你打好丝绦再给我,另外,曼柔入府的事情准备的怎么样了,母后那边还是要你去说”
“王爷,那江氏只是一个乐女,您竟然要将她抬举成侧妃?这——”君湄抬起头,看着夫君的脸,他的表情告诉她,他很认真。
“曼柔对本王有恩,若那时没有曼柔相救,本王现在碎的连骨头渣子都没了。”赵王漫不经心的看了王妃一眼,太瘦了,王府好像没饭似的,怎能让个王妃瘦成这幅德行,比如江氏,婀娜多姿,多有风韵之态。
江氏出生不好,若是由他去跟皇后说,皇后定然不会同意,可她不同,她是皇后自己选的王妃,性子温婉,一向是皇后最爱重的,她去说这件事,反而显得她贤德,而自己也撇清了好色这层关系。
他狠了狠心:“况且你进府三年都无所出,倘若本王再不补纳侧妃,如何对得起父皇母后。”
君湄垂下眼帘,他说的没错,自己进府三年都没所出,可夫妇日夜不在一处,哪里有孩子生,不过这话她也不敢当着王爷面顶,只是从昨晚看完天象以后,心中一直扑腾扑腾直跳,火星冲日,不是什么吉兆。
“殿下您今天去上朝要小心些,我听父亲说,齐王早就蠢蠢欲动,您——”
赵王掌管皇城禁卫北衙禁军,齐王掌管京城护卫西阁禁卫,两处得兵力差不多,可论精锐程度,倒是赵王手中的精兵将士不知道强了齐王多少,齐王那点兵力,赵王可没放在心上。
赵王接过来仆从递上来的帕子,擦了一把脸,或许是感觉到这个王妃多少心向着自己的:“这些我自然知道,府里面的事情耐你多操些心。”
这大约是他这些年来说的最贴心的一句话了,君湄怀疑自己的耳朵都出了问题,低头震了一下,鼻子有些发酸,可她知道王爷不喜自己在他面前垂泪,强忍住了。
“殿下。”
“好了,本王要上朝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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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王走后,刮起风来,狂风拍打着窗,给了人不安的感觉,侍女玲儿去关了几次,最后这次一阵狂风袭来,把书案上一碟宣纸吹的四散。
君湄的心怦怦直跳。
眯了一会儿,外面吵闹了起来,玲儿跑了进来,大声喊道:“王妃快逃,外面有乱——”
话还未必,又有几只箭矢射了进来,空气里面弥漫着烟味、血腥味,君湄眼一睁,走到书案边的刀架上拿起一把刀,她好歹也是武将之后,小时候习过一些武艺。
走出门外一看,家丁也好,护卫也罢,七零八散的倒在各处,迎面而来的是一群乱兵。
围住她,却不杀她。
人群中出现一个妖冶的女子,是外宅的江曼柔,是她?
那女子笑道:“赵王妃是吧,去年王爷生日,妾也曾拜会过您,您当时的风姿,妾现在还记得呢。”
君湄咬咬牙:“原来你是齐王的奸细!”
江曼柔笑的脱了型:“别说的那么难听嘛,要说男女之事,齐王比赵王本事多了,你们家王爷,啧啧啧。”
看见她笑的那么得意,又在戳赵王的短,君湄恨不得生吞了她,只可惜身边没有可用之人,她惨笑一声道:“王爷也时常像我提起你,说你江曼柔只是一只不会下蛋的鸡,承宠再多又有何用?”
她这话确实揭了江曼柔的短,江曼柔年轻的时候做过青楼歌姬,表面上是卖艺不卖身,给得起钱的就玩得起她,直到遇到赵王,她装出一幅受害人的可怜样,轻松的获得的赵王的怜惜,又设计救了赵王,于是让赵王对她感恩戴德。
她年轻时候打过可不止一胎,许是做掉太多,到现在都怀不上孩子。
江曼柔的脸色极其难看:“杀,给我杀!”
君湄惨笑,江曼柔既然能杀到赵王府,想必赵王也遭遇到不测,跟赵王做了几年空头夫妻,没想到到如今还要陪着他去死,若有来世——
定不要为那君王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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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王被人砍了几刀,原本俊美无双的脸上挂着血污,没想到她说对了,齐王果然反了,天象果然不详,她——
“啧啧啧。”齐王穿着淡黄色的蟒袍,笑盈盈的站在赵王面前:“皇弟,你这又是做哪样?”
“是你,你终究是反了。”
“话别说的那么难听,是你在宫里调戏淑妃,父皇令我诛杀你。”
调戏父皇爱妃,好难听的罪名,不过安在自己身上倒很合适,那淑妃都三十几岁了,怎么样都叫人提不起兴趣来。
“我的王妃呢?”奇怪,这个时候他竟然第一个想到的是她,他想起早上把丝绦解下来之时她那样失落的眼神,他想起新婚夜,她看着自己羞怯的眼神,他想起自己每每心情不佳冲她大吼大叫完,她伤心的眼神。撇除她是安国公之女这个身份来说,她可以说是大夏朝最吸引男人的女人,自己竟然让这样的女人守了三年的空房。
他很后悔这个时候,没留下一件真正属于她的东西在身边,自己要这样孤单的去了。
“放心,江曼柔会好好对她。”
“曼柔,哈哈哈,江曼柔。”赵王笑了起来,口中溢出血来,凄厉的笑了起来,状若厉鬼。原来君湄叫自己小心曼柔并不是她多心之言,江曼柔果然——
“她怎样了?”
齐王知道他问的这个她是谁,不就是赵王妃吗,赵王妃这几年成了京中的笑话,赵王守着这样一个美人不要,日日跟乐女厮混,近些时日,连皇后瞧她的脸色都不好了。
“据说,死了——”齐王的声音很轻,但是每个字都像刀子一般刻在他的心里。
“死了…死了…”赵王惨笑,竟然这样死了,伴随着一声大叫,赵王睁大了眼睛离开人世。
这难道就是死不瞑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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