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1 / 1)

这辈子君湄有个卑微的愿望——一定要活下来,一定要坚强的活下来。

第二则,就是要离那死鬼赵王远远的,这辈子一定要平平安安才好,找个老实厚道的人好好的过一辈子。

吃完晚饭,到了二更,浣衣坊的丫头们都歇下了,君湄这才偷偷起来,跑去花园中找笑笑草,赵王府的院子她前辈子不知道转悠过多少次,赵王的习惯她也很清楚,她很谨慎的绕过下人经常走的路径,又绕过赵王可能会出现的路径,找到了花园西南角。

这座花园不大,可假山和亭台楼阁一应俱全,据说是当时开府之时皇后娘娘亲自画图布置的,这也应证了赵王在皇后心中的位置。

上辈子这个时间,她总是会在池塘边上坐上一会儿,微风徐徐吹来,赵王则若无其事的坐在对面,拿着本书在瞧,眼神总在晃悠。

今天真是天助她,赵王妃冯珠珠办了个宴,把一应侧妃妾室都叫过去做陪衬,宴会一般会搭戏台子,唱戏,设在花园东边的楼香台,因此晚上来花园的人会少些,遇到人,只消低着头,也没人会多问。

君湄找的认真,那几株笑笑草也是她无意间发现的,也不知道这一世的这个世界到底有没有,好在花园很暗,找着找着她入了迷,趴进草丛里面。

“这里倒有好景致。”

身后穿来好听的男声。

我|靠,我已经趴的这么低了,为什么会有人——

她趴在那里一动不动,装死,意图瞒过那人,或许,只是一件丫头的衣服罩在石头上呢,善哉善哉。

身后那人撇嘴笑了,这丫头也太傻了吧,趴着不动就没人知道么,他轻蔑一笑:“再装死,踹屁股了!”

君湄耳朵动了动,这声音不像是赵王,无妨,可赵王府怎么会有男眷?难道是赵王的哪个兄弟?

她脑子过了几轮,始终也没想起来这到底是赵王的哪个兄弟,身后那声音轻飘飘传来:“真的踹屁股了?”

君湄的头晕乎乎的,听这声音轻佻的很,不可能是哪个奴才。

硬着头皮爬起来,眼前是一个年轻人,斯文的不像话,白净的脸上像涂了粉似的,大热天的穿着正经八百的深蓝色云纹锦袍,还好就他一个人,最妙的是好像不认识。

君湄笑了笑:“方才晕倒了,不想污了贵人的眼,冒犯冒犯。”

明眼人说瞎话,大家相识一笑便不计较了。

那公子眼睛一亮,似笑非笑的眼睛中含着春光:“无妨。”又问道:“你是哪房的丫头?”

君湄低下头,尽量把头压低一些,似乎晚了些,姣好的面容已经展示在人前,一阵风吹来,本就轻薄的粗布衣服被风吹在身上服服帖帖,该给人看的,不该给人看到的,大略都给人看到了,虽是没有妆点的平凡丫头,可那样的容色,就是京城花坊中都很难觅到这样的颜色。

严格说来,君湄的五官单开来都不太出彩,可凑在一起却是非常好看,加上她皮肤白皙,更给人添了几分让人怜爱的感觉,贵公子喉头动了动,有些动容。

这么好看的女子,竟然是个下等丫头?

她把头压的那么低,以为这样就没人看到她的相貌啦?

真是好笑。

贵公子伸出手:“拿了什么,给我看看?”

君湄往后躲了躲,拽紧了衣襟,本能的排斥他,娘临死前跟她说什么,她现在还记得,结结巴巴的回应他:“没,没什么,我摘花儿玩,你别告诉主子。”

贵公子咧嘴笑了,谎言说的这么拙劣,少见,他往前又走了一步,胸口抵住她的额头,吓的她又往后退了一步。

这么好玩的丫头,唔,让本公子想想要怎么逗她。

“你竟敢来园子里面私摘花?看来赵王妃治府不严啊!”他尽量装出冷漠来:“求我。”

“啊?”她抬起头,杏眼中含着星星泪光,心里起了一百个盘算:“公子,你玉树临风,器宇不凡,应该不会跟我这样的婢子计较吧!”

马屁拍的毫无诚意!

贵公子见到眼角若影若现那滴泪,心跳加快,眼角下撇,看到她脚上的玄铁环,官奴?

看她这幅模样,真的很想叫人多欺负她几下呢。

他差点轻佻的抬起手抬起她的下巴,可在看到她脚铐的那一刻他放弃了,这样的女子,自尊心也是极强的,她能说出这样的软话来,自己已经很满意了,他笑了笑:“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我就放过你。”

“啊?”她感到有一丝不可相信,瞬间坚定的回答他:“我叫小花!”

“啊?”贵公子愕然,这叫什么名字?分明是敷衍,待他缓神这当口,这丫头飞也似得逃走了。

贵公子扯了扯嘴角:“官奴吗,多好找,能跑到哪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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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后一个肃然的声音打断他的幻想:“荀跃,干什么呢?”

贵公子见身后来那人,理了理衣摆,揖了揖:“表哥。”

来人身着玄色棉服,冠束发顶,刚毅的脸上被战场上的风沙磨的棱角分明,面如润玉,却没有时下京中贵公子那般女里女气的娇气模样,不是赵王又是谁。

赵王一贯见不得荀家二公子一副轻浮的模样,刚巧拐过去女子的身影,让他不得不想到荀跃是不是在他府里调戏女眷,他咳了咳:“调戏人都到我府里了,难怪舅舅一见到我就要我管教你,竟然连他都奈何不了你了吗?”

荀跃刚想跟表哥讨这个丫头,但见他这样说,心知今天说这事也不合适,但若叫表哥看了去,会不会让他自己给瞧上了,心思一单活络起来,哪里能瞒得住赵王,赵王嗤笑一声:“你看看你,眼珠子乱转,定没好事。你若学好,再怎样我都会跟舅舅说些好话的,也与父皇说说你能当些好的差事了,何至于一个弼马温做了三年还在给朝廷养马。”

说到弼马温这件事,实在是荀跃的心病,不仅他爹知道他不靠谱,就连皇后姑姑也知道他不靠谱,当初他想进禁军都不得,让皇上钦点去养马了,所以京城贵公子圈里面都耻笑他是弼马温。

对这件事他再不爽也没办法,毕竟这官还是皇上钦点的。

其实刚才一跃而过的身影,赵王也看到了,不仅看到了,他的眼前也一亮,是她,一定是她,荀跃多大的胆子,竟感跟自己讨要她来。

所以刚才荀跃开口准备跟自己讨这个丫头的时候,他刻意把话题给带开,若表弟找自己讨一个丫头,自己不肯给,说出去也是个笑话,现在倒好,是荀跃自己没开口,怪不得他。

他一直费尽心思去打听安国公府一干人等的下落,零散知道一些事情,比如她们早就充为奴籍,又从奴籍恢复了自由之身,可她究竟在哪里,所有人都瞒的妥妥帖帖,她的下落就像铁桶一般密不透风。

后院的女人有多复杂,他在很多年前就领教过,他并不是皇后在册封为皇后以后生的孩子,故而皇上并没有将他当作嫡长子看待,母亲的手段,淑妃的手段,他虽没有浸在其中,但是也略有耳闻。

对此他颇为不屑,他爱一个人就爱的彻底,不会像父皇那样三心二意的引得后妃争夺不息,男人只要一心一意待一个女子,后院就会安宁。

只要找到她,哪怕再好的女子他也不屑看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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