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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年纪大了,思维上难免迟钝一些,但李隆基绝算不上蠢笨,被李林甫和李亨两个一左一右好一阵忽悠后,冷静下来的李隆基也很快理顺了脉络。
“这小子把矛头对准七宗五姓,那他自己不就借机脱身了吗?”李隆基盯着下方低眉顺目的李亨越想越来气:“好你个小子,闹出那么多事,现在玩一出金蝉脱壳就想脱身是吧?”
虎毒不食子这样的说法只在寻常人家,和皇权沾上关系后,天子家中就很难见到骨肉亲情。
尤其李亨又用最激烈的方法表达过自己的野心,再去和李隆基演什么父慈子孝的戏码未免有辱二人的智商。
但,真要说二人之间必死一人也不准确,无论李隆基还是李亨,从肉体上消灭对方这个手段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都不会用。
杀儿子对老子的名声不好,杀老子就更别说了,几乎会失去所有儒士的支持。
二人的目的只是最大可能的削弱对方的实力,李亨甚至还想更近一步,夺下父亲座下的椅子,而李隆基也想剥夺儿子头上的冠冕。
但,还是那句话,实力使然。
李隆基占着大义名分,李亨也不是空有头衔的太子,二人相互忌惮。
同时作为皇帝,李隆基也有责任传承李家王朝,为祖宗江山挑选合适又有能力的君主。
只要你别太急!
而作为父亲,儿子的本事虽然动摇了他的权威,但也难说心中没有一丝骄傲……
从这方面来看,父子亲情又好像不是真的荡然无存。
李隆基心念百转,或许也因上了年纪,怒火无法持续太久,面对这个有能力又有野心的儿子,实在不知该如何面对。
正想着这些烦心事,李隆基的目光扫过下方依旧傻傻站在那的几名将门家主,顿时怒了:“你们还待在这做什么?”
“圣上息怒,臣等万死!”几人齐齐跪下。
“长安出现叛逆,尔等身为武将,难道不该出一份力吗?”李亨转过身,冷冷道。
“这……”几人连忙用余光对视一眼,齐齐应道:“末将领命!”
这几个老牌将门的家主,狐狸一般的人物,哪会如此蠢笨,只不过对手可是七宗五姓,一百年前他们的家族正处鼎盛时尚不敢直接敌对,如今这年头……
不到万不得已,他们是不会站出来直面风雨的。
跟在后面喝口汤、吃点肉没问题,但是摆明车马和七宗五姓硬碰硬未免太不理智。
几人刚才一直身处殿中,无论太子、右相,还是李隆基,嘴上说得热闹,可是没有一句话直接宣判了七宗五姓死刑,恐怕在这几人心中也一定知道这一次最多重创七宗五姓,但绝对无法彻底根除这七家千年大族。
如此一来,这几家势衰的将门哪敢轻易凑上去?
回头你们吃饱喝足了,实力大损的七宗五姓不敢找你们麻烦,我们这些只喝了口汤的小角色就得承受他们的滔天怒火了。
但眼下既然已经被点名了,一些场面上的动作还是要做的,操作好了,也不是不能既喝到汤,又不惹人注意……
皇城内,几位大佬对局势一定性,长安城内的风声很快就有了变化。
最先反应过来的自然是各家将门,新昌坊的动静太大,各家将门难免以为太子李亨或者其他什么人又起了用武力解决问题的心思,第一时间就把府上的亲兵召集了起来,加强防卫的同时立即联系城外大营中的军队。
至于皇城内的禁军,有实力又不怕犯忌讳的自然也有过一番联系。
当然,做的更多的自是想方设法的打探消息。
这种要命的时候,情报可事关生死。
反应快,对局势把握得准的却已经开始了行动。
施南亭将相府能用的人手全部发动了起来,按照徐番的吩咐,立刻前往城中各坊,联合坊丁和武侯在各坊内敲锣喊话。
内容无非就是让各家各户锁好门窗、切莫擅自外出,提防贼人等等。
但光做这些,显不出徐番的手段。
没等多久,忐忑中的各家百姓便发现墙外突然飞进来许多纸片,上面写满了七宗五姓的罪行。
什么豢养私军、意图谋反,什么结党营私、祸乱朝纲等等,当然更有一些最能让普通老百姓同仇敌忾的豪门黑心事,杀几个仆人,祸害两个黄花大闺女的情节更是指名道姓、言之凿凿。
正当各家各户被这些突然冒出来的黑材料吓了一跳的时候,没过多久就听见了剧烈的敲门声。
武侯带着坊丁,后来还有京兆府的捕快、衙役也加入了进来,一家家破门而入,一边收缴刚才的黑材料,一边警告大伙别乱传谣言,顺带宣传一下七宗五姓都是良善人家等等。
而借着这样堂皇的借口,徐党人员也夹杂在这些坊丁、衙役之中开始了决战前的串联。
发传单这样的招术显然是从自己的宝贝学生那借鉴过来的,并不符合宰相的堂堂正道,但如今这种局势,被逼急了的徐番也没什么好忌讳的了。
虽然用出这招后遗患无穷,但徐番一时间也别无选择了。
事发过于突然,之前谁都没有料到局势会发展到这一步,更不可能把矛头对准七宗五姓这样的庞然大物,以致徐党上下根本就没有一个统一的认识,许多人甚至至今处在迷茫、困顿中。
这样的状态显然不适合进行最后的决战,徐番必须抓住最后的机会完成部署,否则等别人都落子了,徐党还毫无动作的话,可就不仅仅只是吃不到肉的下场了。
“怎么会闹成这样?”
“七宗五姓?天啊!这怎么可能?”
……
“现在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
“不错,事已至此,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
“大伙都把手上的人都派出去,不管用什么办法,先把大义名分占住再说!”
“我这就回去写弹章,郑家那几件案子压在手里好多年了,这回可算找到机会了!”
“哈哈,苍天有眼!小妹,我终于能替你报仇了!”
……
林子大了,什么鸟没有?
七宗五姓枝繁叶茂,族中弟子难免良莠不齐,强抢民女、逼良为娼这样的事从来都没少过,平时碍着七宗五姓的威名,即便去了衙门也没人敢管,如今墙倒众人推,甭管结果如何,准备借机报仇的人当真不少!
这就是徐番挑选的突破口,身为文官,又没有军事力量的支持,他无法在武力的对冲上发挥什么作用,但在诱导民心上,为官多年的徐番还是很有办法的。
没过多久,李隆基的圣旨就传遍了长安城,得到老大传来的消息后,李党和太子党的成员也顾不上惊讶,立即按照吩咐开始了行动。
将门里,犹豫不决是常态,但也有一两家咬牙上了。
随即,从长安城的各个方向,陆续有将门的亲兵朝新昌坊开来,单体数量不多,但加在一起绝对已经超过了七宗五姓此时在长安城内的私军数量。
而城外的大营早已灯火通明,各处城门立即戒严,长街之上,就连晚归的行人也吓得赶紧找地方躲了起来。
然而此刻,身在崔府别苑的七宗五姓各家主事人,其实……是一脸懵逼的!
首先,眼前这区区数百少年的战力实在过于惊人!
本不愿牵扯到崔家私事中的各家主事人,眼瞅着崔家的私军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一个个倒下,而对方压根没有停手的迹象,各家无奈,只好将自家的人也投了上去。
战斗一下子变得激烈起来,尽管少年们久经战阵,在这些千年世家的真正底蕴面前还是出现了损伤。
首先,在杀掉崔家那名宗师境高手后,柴老便同时面对着六名宗师境的围攻。
这里可是长安城,修士手段用不出来的柴老面对这些宗师境也没有太大的优势,何况还是以一战六。
好在许辰制造的內甲和这些宗师境手上的兵器根本就不是一个档次的,柴老虽然屡屡中招,但身上一处伤口也没有,至于内伤,有嘴里不断融化的丹药在,一时半会儿还出不了问题。
“这些人手里的武器不简单!”张天意一剑刺死围上来的三名私军,凑到许辰身边说道:“看着像是修士用的法宝!”
“这些人以前应该也干掉过落单的修士!”许辰自然也看出来了,说着转头对张天意道:“你和尹洛也上去,注意点,别被打中要害!”
“好!”
随着张天意和尹洛的加入,柴老的压力顿减。
而少年们和各家私军之间的战斗渐渐分出了高下,少年一方除了仗着內甲之坚,不顾防御、一味进攻打得对方措手不及外,座下的马匹也同样是用灵兽丹培养出来的凶悍之物,虽然身上没有披甲,但即便挨上一下也不会要命,反倒更加凶悍。
打到后来,许辰干脆让少年们下马步战,不再约束马儿的行动,先让马儿撕开敌方的防线,后方列阵的少年再连忙跟上,仗着阵法、装备不断收割敌方的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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