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为我会不知道这些？”程怀德冷笑一声，从地上站起身来，使劲拍了拍自己的衣服之后，便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冷眼看着程怀亮。
这同父异母的兄弟现在就在这里原封不动的看着彼此，眼里各自都闪着火光。
特别是程怀亮的，他已经忍了这小子几天了，再过些时日他就要去南方了，若是程怀德还就这番德行的话，这一次，怕是他还要向陛下求求情，让他再多些日子，最起码要将这小子的性子掰了掰之后，他才能放心的走。
“不用这么看着我，我现在就在你的面前，想要打还是想要杀的，都是你说了算！只是，若是你不上来打我的话，那么就是我对你不客气了！”
“劝你还是不要口出狂言！我不过就是看在你比我小的份上，不然的话，你第一天站在院子里面大喊的时候，我就能直接要了你的命！”程怀亮说这话的时候，周身仿佛散发着一股寒气。
他往往在最生气的时候，往往就是这样淡定的将话一字一句的讲出来。
程怀德也知道自己眼前的这个人不是个好惹的人，可能品性要比那老流氓的还要糟糕。
“我就不明白了，为何我在那洮城呆的好好的，你们偏偏要将我带回来？”
“落叶归根，认祖归宗！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从小也是被人戳着脊梁骨长大的吧！应该好多的人也对你的身世感兴趣吧！”
此言一出，程怀德刚想张嘴说说什么的时候，一下子就语塞了。
他没想到自己的事情被这程怀亮了解的清清楚楚的。
但其实，根本不是提前了解过，是他本来就理解这种感受，也不难想象这就是程怀德的童年写照。
在程怀德很小的时候，每次都会出去玩儿，那个时候周围的孩子们都还挺友善的，都会和他一起玩儿，并且还将自己喜欢的东西都分享给他。
可是有那么一次，他和一个小朋友打架了，对方没有吃亏，他却被打的鼻青脸肿的。
于是，程怀德便回去找了崔颖，告诉了崔颖以后，她就赶紧去了那孩子的家中，没想到话还没有说两句，对方的家长手就已经打到了她的脸上。
“你这泼妇，我倒是还没有说你如何呢！现在倒是你开始怨我的孩子了，是吗？告诉你，你没有那个资格！”
崔颖当时就又跟她顶了两句，没想到这些人就说出了更加过分的话来。
“孩子，你怕是都不知道自己的爹是谁吧！那么婶婶就告诉你，你就是个野种，没有任何身份的野种，你爹就是有本事把你生了，没有本事养你！难道你一直都不觉得奇怪吗？为什么别的孩子都有爹，就你没有？”
这些话对于当时的程怀德而言，是十分有冲击力的，听完这些话以后，孩子直接愣在了原地，眼睛里充斥着泪水。
在那个时候，崔颖就已经在心里告诫自己了，就算是没有父亲，她也要让程怀德的人生圆圆满满的。
可事实证明，她想的太过于好了，等到程怀德再大大的时候，就完全管不住了，总是和她对着干，还动不动就说以前那个女人告诉他的那些话。
就在崔颖受不了以后，大哭了一次以后，他才不说那些的。
所有，这一切的一切都一直在程怀德的心里面，没有办法去掉。
“你从小，爹娘都在你的身边，所以，我经历的那些苦楚，你都没有经历过！”
“谁说只要爹娘在了自己的身边，就是幸福美满的？那我娘还死了呢！你好在爹爹和娘亲都还在！”程怀亮面无表情的说道，目光都变得遥远了起来。
有些时候，他自己都要忘记娘亲长得什么样子了，偶尔想起来一次之后，他都要在脑子里面过好多好多遍，就是怕自己下次就忘了。
没有办法，娘亲走的太早了，还没有给他足够的精力去记住，去感受有母亲在身边的日子。
听了这些话，程怀德果真就不闹了。
“那外面的不是你的亲娘？”
“嗯，但是她对我很好，我总是将她当成娘亲看待。”
程怀亮现在心底的那些气愤都没有了，讲到自己的事情上面的时候，他就已经不生气了。
“可是总归还是亲的好。”
“但是我又能改变什么呢？有些事情本就不是我说了算的，而且我娘亲已经死了，难道我现在还能够把她叫回来？这就好比有些事情一样，明明已经定性了，没有办法再改了，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去接受，一直这么抵触的话，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程怀德没有说话，就算是默认了。
两兄弟回去了以后，程咬金已经回到自己的屋中，一个人生着闷气了。
大娘想要进去，都没有机会，因为那人根本门缝都没有留一个。
程怀德看了看那扇门，鼓起勇气，还是走了上去，轻轻地敲了两下。
“您是成年人了，应该成熟一些，不能总生气，大娘也是担心您，您好歹也要让大娘进去！今天算是错了，您就别生气了。”
在里面的程咬金本来都要生气生着生着睡着了，听到这熟悉的声音之后，立刻就又醒了过来。
他还以为是自己出现了幻觉，使劲儿掐了一下自己之后，差点儿叫出声音来。
大娘有些诧异的看了看程怀亮，程怀亮紧跟着就点点头，不用问，他都知道她在惊讶什么。
“你是想好了？”程咬金打开门的时候，程怀德还是有点被吓到了。
可是好在现在人家问什么，他就能够答什么了，没有像一开始那样，问什么都不回答。
“自然想好了，一切就由您来安排好了，但是若是麻烦了陛下的话，我也可以自己找！只要人活着，就不会被饿死。”
这话出来，倒还是有点像这程家的人。
可见，崔颖以前的教育方式也是可取的，不然的话，这孩子应该也不会转变的这么快。
老流氓第一次用感谢的眼神看了一下程怀亮。
程怀亮默默地笑了笑，随后便去了自己的屋子里面，半天都没有出来。
……
“这几日，你就和你哥哥睡隔壁房间吧，等他到了南方以后，你就搬去他的房间里面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