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纹身(1 / 1)

被风吹乱的书页,午后的光照进玻璃。

图书馆的一角,飘起的窗帘缓缓落下,对面坐着的少年眉眼微垂,安静得像幅画。

“题目写完了么?”

少年抬眸,眉间染上了几分愠怒,已经不知道是今天第几次说这句话了。

“还没。”

尤斯图看他出了神。

袁筠郎的手点了点他面前的书本,手指修长,在光下白的能反光。

尤斯图把书本往自己跟前拉了拉:“这就写这就写。”

自从他说让袁筠郎教他学习之后,他们已经在图书馆泡了一周了。

似是看出来他的心不在焉,袁筠郎起身:“我去买点喝的。”

“我也要”

“你先把题做完。”

“去”字还没说完就被他堵了回来。

尤斯图有笔在那道题上戳来戳去,还把题目里的文字中凡是封闭的小块全涂成了黑色。

以至于在袁筠郎在看到这道题的题目的时候又皱了皱眉。

尤斯图则嘻嘻哈哈,说要是学生时代没这么做过就是是青春不完整,硬是逼着袁筠郎也涂黑了一道题。

柠檬汽水外壁凝结出一层薄薄的水雾,一道题目讲完,汽水和桌子接触的部分已经画出了个圆。

“为什么这道题这么做啊?”尤斯图下巴磕在桌子上,手臂伸长举着题目纳闷。

没人理他。

尤斯图胳膊向上,册子搭在了头顶上,像个会跳出小鸟的挂钟。

“你们学霸的脑子都是怎么长的?”

“想知道吗?”

尤斯图坐直,使劲点头:“想想想!”

“想就先把题做完。”

尤斯图像一滩史莱姆又软在了桌子上。

“做这些题又买不了菜,还要降低我的辛福感。”

尤斯图集中不了注意力的时候就爱没话找话。

“但能造机甲。”袁筠郎认真地说道。

“我又不想造机甲!”尤斯图喝了口柠檬汽水,“开机甲也比造机甲好玩啊,你看那些机甲工程师,一个二个脸上头上都是机油的,哪会有omega喜欢!”

“联邦有很多omega都很崇拜机甲工程师。”

“我们这是帝国,不是联邦。”

“帝国也有很多。”

“行行行。”尤斯图和学霸较真就是自讨苦吃,“我学我学行了吧。”

袁筠郎没什么表情:“是给你学不是给我学。”

尤斯图满口答应,手下一个“c”写完,笔还向上翘了起来,他觉得十分有范。

操场上有追逐打闹的学生,桌脚边掉下的橡皮被邻桌拾起,时光在这一刻都显得暖意融融。

“马上就要毕业了。”

尤斯图看着窗外的夏末成荫的树喃喃道。

“嗯。”袁筠郎还在看他那本《机甲系统学》。

“毕业之后还能经常见面吗?”

袁筠郎准备翻页的手放了回去:“机甲班毕业都是进机甲部的。”

“但是不是一个部门的话应该不常见面的吧。”尤斯图说道,“机甲部也不小啊。”

“我知道班上的萨尔匹要去机甲工程组,于任闵要去设备维护组,他们说和机甲部本部训练都不在一个区的,平时压根见不到。”

“你要去哪?”

“我啊”尤斯图想了想,“应该就是最普通的机甲部?我想上战场。”

难得的,不是尤斯图一直在问东问西。

这回换袁筠郎问了他问题。

“为什么想上战场?”

“为了帝国的荣光!”尤斯图突然装腔道,随后就笑了笑,“其实倒也没那么高尚。”

“因为我小时候看过一本书,里面的主角和我一样没爹没妈,他也选择当了军人,还得到了重用,你知道为什么他能受到重用吗?”

袁筠郎很配合地问道:“为什么?”

“因为他的长官说,这样没亲人没朋友的人在这世上留下的东西不多,没什么牵绊自然上战场更加勇猛。”

“难道不是有牵绊才会更加勇猛么?因为胜利了才能回去见到家人。”

“不,那样不一定需要胜利。”尤斯图摇摇头,好像就是故事中的长官那样,“逃兵也可以见到家人。”

尤斯图的侧脸被夕阳照着,瞳孔在光下显出通透的晶体感:“没有牵绊的人永远不会成为逃兵。”

“医生有说吗?你的病什么时候能好?”尤斯图看着袁筠郎拿着病历本,凑上前关心道。

“还不确定。”袁筠郎稍稍握紧了手里的病历本,“不过我母亲托朋友找到了治疗我的病的特效药,等药到了就不需要你的信息素了。”

“那还挺好啊,这样毕业之后也不需要我天天跟着你给你信息素了。”尤斯图好像如释重负般舒了口气。

他抬手在后颈上揉了揉:“正好让它能放个假。”

“不过你得的到底是什么病啊?为什么还会需要alpha的信息素?我以前都没见过。”

“医学上还没命名。”

尤斯图“卧槽”了一声:“那你岂不是得了什么特别罕见的疾病!”

他凑近袁筠郎,像是在看什么稀有动物:“那你会不会被抓去做什么实验啊!”

袁筠郎煞有其事地说道:“有可能。”

“我要是哪天突然消失了可能就是被抓去做实验了。”

尤斯图认真记下:“好的好的,到时候一定报警。”

不得不说,尤斯图真的很好骗。

尤斯图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太对劲,但又说不上来是哪里的问题。

好像就是从上次袁筠郎去医院检查完回来之后。

这种不舒服的感觉在图书馆上自习的时候达到了巅峰。

他除了对面坐了个袁筠郎,旁边也多了个人。

“路昱昱,你要是有不会的直接问我就可以。”袁筠郎对她说道。

路昱昱点点头,从粉色书包里拿出了套着精美书皮的课本和其余一大堆东西。

omega真的好麻烦啊,她一个人的东西就能摆满大半个桌子,尤斯图腹诽。

笔袋,课本,参考书一个不少,铅笔,钢笔,水彩笔应有尽有。

而且她那书包好像是个无底洞,东西拿都拿不完。

还有什么点点胶。

要把袁筠郎写给她的题用美工防割手小剪刀剪下来,再用长得像改正带一样的胶布,尤斯图姑且称它是胶布,其实就是路昱昱纠正他的点点胶,再粘到本子上。

尤斯图觉得那点点胶真的很鸡肋,直接用胶水沾不好吗,而且为什么还要粘,直接对折夹书里不就完事了。

他从自己书包的某个犄角旮旯里搜出来一支笔,咬掉笔帽,在书上涂涂画画。

好巧不巧就今天这支陪伴他走过一个多学期的笔英勇就义,没墨了。

他对着光看了半天,确定那笔杆里是一点墨都没有了。

而后他余光就看到旁边递过来个东西。

尤斯图接了过来,说了声谢谢。

虽然omega讲究得有点过了头,但不得不说,这笔是真的好用,比他那五块钱三支的笔好用一百倍。

如果可以,其实他还挺想问问路昱昱这笔是在哪买的。

但是莫名地,这朵交际花没有问出口。

尤斯图这两天一直闷闷不乐的,但是他自己也不太清楚是为什么。

在图书馆门口踢石子,一脚踹飞一个,远远地落在了另一个人脚边。

目光上移,穿着校服的袁筠郎正低头看着飞到他脚边的石子。

“今天路昱昱还来吗?”

“来。”

他们每天都到六楼自习,楼层高人少安静。

爬楼梯的间隙两人一人一句地说着话。

“哦。”

“她要一直和我们一起自习吗?”

“嗯。”

尤斯图有点说不上来的感觉。

有种自己发现的秘密基地被别的小孩子占领的感觉。

不太痛快。

“是她要求和我们一起的吗?”

袁筠郎“嗯”了一声:“她也想让我教她学习。”

“哦,这样啊。”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较什么劲。

他能让袁筠郎教他学习,那别人也能让袁筠郎教学习啊。

“学霸是大家的公共资源”这明明是他经常挂在嘴边的话。

但明明是自己先来的。

袁筠郎给他讲题就是写在本子上,给路昱昱讲题还和她有说有笑。

“她让你教她学习你就答应了吗?”

“嗯。”

明明袁筠郎同意教他学习的时候,自己又是端茶倒水,又是捶肩按背的,怎么到路昱昱这就这么轻松地答应了。

尤斯图心里很不痛快,但又不是单纯的不平衡,那种感觉他说不上来。

“大夏天你还穿校服不热吗?”

“热。”

“那你怎么不脱外套?”尤斯图看着他的长袖外套自己都觉得热。

“因为里面没穿夏季校服。”

这是什么三好学生的优秀发言。

尤斯图上去就把人书包抢了下来:“赶快把衣服脱了,图书馆哪有人看啊。”

袁筠郎依言脱了外套。

这人里面穿了件白色衬衣。

“??大夏天你长袖加外套?你有病还是我有病?”尤斯图不可置信道。

“习惯了。”

“那你要不要把袖子挽起来?这样会凉快一点。”

“不要。”袁筠郎拒绝道。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路昱昱的事情,他就是想给袁筠郎找茬。

“让你挽起来就挽起来呗!都什么年代了还不能漏胳膊了?”

说着他就去拽袁筠郎的袖子。

起初袁筠郎还只是稍微推推尤斯图,没想到这人变本加厉,整个人都快挂他身上了,好像今天不把他袖子拽起来就不罢休。

两人快在楼梯上扭打起来了。

“你松手!”

“你先松。”

“不就是挽个袖子吗?又不是要吃了你?你怕什么!”

“你都说了‘不就是挽个袖子’么?那不挽不就行了?”

好家伙,真不愧是学霸,现在这样还能和他咬文嚼字。

尤斯图还在想怎么反驳袁筠郎。

只听“嘶啦——”一声,袁筠郎的衬衫被他硬生生撕下一段袖子。

而后那段手臂上的花纹便映入了尤斯图的眼帘。

“卧槽!”尤斯图惊讶出声。

袁筠郎胳膊上有一片巨大的纹身,延伸向上,在袖子被撕烂处被遮盖在了衣服之下。

看那花纹的样式,漏在外面的应该只是部分,估计身上还有更大的主体纹身。

合着这人大夏天不穿短袖,死也不挽袖子是因为身上有纹身。

尤斯图还处于巨大的震惊中,楼梯下传来一个熟悉的女声。

“你们在做什么呀~”路昱昱正抓着扶梯在向上看。

几乎是下意识的动作,尤斯图把刚从袁筠郎身上扒下来的外套又手忙脚乱地给人套了回去。

路昱昱走到这一层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尤斯图抓着袁筠郎领子的一幕。

“你们在打架?”

两个人都是气喘吁吁,额头还有些细汗。

加上这动作和刚刚那么大的动静,真的很像在打架。

尤斯图抓在袁筠郎领子上的手顺势拍在他的胸膛上:“没有没有,我帮他拍拍灰。”

袁筠郎低头看了他一眼,似是默认了他的话。

“诶?那你手里拿的那团白色的是什么呀?”路昱昱歪头看着半掩在尤斯图身后的手。

尤斯图一惊,袁筠郎里面那件白衬衫被他扯下来的半截袖子还在他手里!

他又把右手向后缩了缩,灵机一动,突然打了个喷嚏:“是鼻涕纸!哎我怎么又犯鼻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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