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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6 章 第六十六章(1 / 1)

姜肆半刻钟都没有等,抬起屁股就往外走。

萧持张了张口,眼中明显有担忧的目光,但最后还是止住话头,也起了身,随她一起出去。

刚开门,姜肆看到周大夫神色焦急地等在外面,脚步未停,她穿过弄堂,便走边道:“什么情况?”

周大夫脸上写满慌乱:“上午时还好好的,方才来人传话,徐大娘口吐鲜血,我去看了一眼,她四肢麻痹,伴随抽搐,用药压了压才好一些,可很快就又再次吐血了。”

周大夫说话的时候压低着嗓音,恐怕被人听到会引起更大的慌乱,说话间姜肆已经到了徐大娘门前,余光一瞥发现萧持也跟她走了过来,眉眼一立,低声道:“你过来做什么?”

这一声给周大夫也吓了一跳,扭转过头,也变了脸色,只是还不等他说话,萧持自己沉了沉眉,对她轻声说:“朕不进去。”

只四个字,姜肆的心一下就软了,她点了点头,终归也没说什么,推开房门进去。

里面有些暗沉,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还有掺杂着别的味道,姜肆紧了紧覆在口鼻上的布罩,跟后面的人道:“先通风。”

周大夫照做。

里面,徐大娘正躺在床上,传来声,旁边站着一个手足无措的姑娘,她是周大夫的徒弟,是个孤儿,算是周大夫的养女,叫周子芫,今年也才只有十六岁。

平日里在医馆,她心思细腻,进步飞快,姜肆也爱提点她几句,只是没想到遇上时疫,沉稳如萧持这般都会害怕,更别说她这半大的孩子了。

徐大娘侧偏着头,枕边有血污,周子芫犹豫着要不要上前,姜肆赶紧走过去,示意周子芫去旁边,然后扶起徐大娘的肩膀,让她面朝下,拍着她的背。

徐大娘将血块吐出来,涨红的脸才恢复了正常的血色,呼吸也顺了过来。

姜肆赶紧给她把了把脉,发现她脉搏迅疾有力,较常人来说更快,也更乱,不禁皱紧了眉头。

他们目前没有专治这种病的药方,只能对症下药,姜肆当即说了几种药材,都是止血化瘀的,周大夫看了旁边那姑娘一眼,赶紧应声出去抓药。

徐大娘情况好了一些,周子芫从头到尾看着,姜肆没有一丝慌乱,也没有害怕,应对及时,又说了对症的药方,对比她方才的情形,顿时就觉得有些自惭形秽。

“徐大娘第一次吐血,是你处理的?”

就在周子芫低落时,听到身前传来温柔的嗓音,她惊了一下,抬头看过来,下意识点了点头。

“你做得很好,比我刚当学徒的时候好多了,我第一次看到病人吐血,直接吓哭了。”

周子芫看着姜肆,听她这么说,不知为何,忽然觉得眼睛有些热。

这是时疫,她也不敢深呼吸,就是提起了气,眼前晕染一片水雾,对着姜肆弯下身。

她知道皇后娘娘这是安慰,但别人的安慰,对她来说有着非同一般的意义。

她懊恼自己关键时刻拖后腿,害怕自己贻误病人的病情,更害怕别人用嘲弄的眼光笑她。

“到底是个姑娘,一遇上事就畏惧哭鼻子,什么忙都帮不上。”

“胆子小别跟着周太医走这条路啊!”

“十六岁了,搁别家姑娘早已经成亲相夫教子了,自不量力要当什么医女,真是笑话!”

这种话,她听过很多,除了周大夫,没有一个人鼓励过她。

她有时候也会陷入自我怀疑,是不是一个女子,真的只有嫁人生子才是正常的,她们不适合这样对技艺要求高的事情,只适合在后宅那一方小天地里斗来斗去。

可姜肆的出现,带给她一线生机。

她以为前有能人,给她做了最好的榜样,自己也一定可以。

可事到临头,她还是退缩了。

姜肆进来的那一刻,她恨不得钻到地缝里去。

“徐大娘,你现在什么感受,还是喘不过气来吗?”姜肆半跪在床边,轻轻拍打徐大娘的肩膀。

徐大娘两眼无神,听到姜肆的声音才缓缓转动眼珠,对她点了点头。

周大夫很快就回来了,手中还端着一碗药,周子芫见了,将药接过,神色坚定地走到床边,姜肆一看,把徐大娘扶了起来。

周子芫一勺一勺地给徐大娘喂药。

姜肆道:“病人若口中有异物,一定要让她及时吐出来,不然堵着喉管,呼吸不及,会把病人憋死。”

周子芫手上没停,点了下头。

“多谢皇后娘娘教诲,我知道了。”

姜肆看她好像并未受什么影响,不再说话,喂完药后,三个人又在床边守了一会儿,徐大娘有些昏昏欲睡,不久就睡着了,看脉象是逐渐平稳下来,三人一起松了口气。

姜肆让周大夫先看着徐大娘,把周子芫叫了出来。

出来时看到萧持正在廊下站着,门一开他就回头,姜肆对他笑了笑,虽然也看不见,但是笑意是直达眼底的。

“暂时稳住了。”

萧持从头到脚看她一眼,什么也没说,只是点了下头,然后转身走了回去。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有的默契,他们之间也不用多说什么。

萧持还有一堆事情要做,不可能时时守着她。

姜肆也不需要。

到了院子里,姜肆先去净手,并且把脸上的布罩换下来,扔到火盆里烧了,背对着周子芫道:“遇到这种事,我们身为医者更需要保护好自己,只有我们好了,病人才有希望。”

周子芫看着姜肆,感觉她全身上下都散发着温和的光,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赶紧“哦”了一声,也过来净手。

两人换了一身衣服,处理好脱下来的衣物,到了通风的弄堂,姜肆叫住她。

周子芫总觉得姜肆是有话对她说,心里有些紧张,瑟缩了下肩膀,回过身看向她。

姜肆笑着说:“胆怯害怕都是人之常情,你看我处之泰然,实则都是经验之谈,我见你方才一直心不在焉的,是在懊悔吗?”

周子芫紧紧抿着唇,没有说话。

姜肆用手肘碰了碰她手臂:“周大夫经常与我夸起你,说你沉稳,比许多太医院的太医都有天赋,就是有些过于谨慎和谦虚,尝尝怀疑自己不行。”

周子芫又觉得眼眶有些热,她遮着半张脸,只露出一双眼睛,她眼睛不大,但睫毛很长,眼神很干净。

姜肆坐到旁边的小杌子上,抬头看她:“你为什么要跟着周老学医术?”

周子芫赶忙背身用手帕蹭了下眼睛,然后坐到姜肆对面,这里煎着药,她拿起扇子扇了扇风,低着头道:“我爹娘是周世伯的好友,在我三岁那年,他们染病去世了,周世伯把我带走,他没有成亲,也没有骨肉,就把我当亲生女儿养。六岁那年,周世伯碰见了一个跟我爹娘一样病症的人,把他救下了,那晚上,周世伯就抱着我,又是哭又是笑。”

周子芫拨弄着炭火,眼泪滴滴答答地掉。

“他说他终于找到了治那种病的办法,可惜却没能救得了我爹娘,他觉得对不起我,可我却觉得周世伯好厉害,他救了那个人,不止救了他,也救了他背后的家,我想像他一样,也成为这样的人。”

“可是……”周子芫忽然不说话了。

火光照得人脸红彤彤的,姜肆一直安静地听,见她停住了,抬头看她。

“可是你后来发现,做一个大夫,有时候救不活的人,可能比能救活的人还要多,对吗?”

周子芫一愣,那一刻,心里忽然升起一股难言的酸涩感,无奈和绝望渐渐扩大,是在经历了一些事之后,她才知道人力真的很渺小。

“嗯,我发现,很多病人……可能上一刻还在跟你笑,下一刻人就没了。这次疫病,我们根本也没找到有效的方法遏制病情,我怕自己染上,也怕努力到最后,也还是救不活他们。”

周子芫把心中的恐惧毫不掩饰地说出来,顿了顿,抬头看向她:“皇后娘娘,你不害怕吗?”

姜肆笑了:“我为什么不害怕?我又不是神明。”

“可我看皇后娘娘一直都很稳重。”

“要我说实话吗?”姜肆眼中带着揶揄,周子芫点了点头,姜肆笑道,“我是装出来的。”

周子芫不敢置信。

“你着急,病人就更恐慌,你害怕,病人就更绝望,到头来对治愈他没有一点好处。我师父跟我说,医者,尽人事,听天命,我们掌握了常人不了解的认知和技能,但终归也是人,人要有自知之明,接受这世上一定会有一些不可挽回之事。”

姜肆看周子芫露出难过的表情,接着道:“这可不是让你认输,就像周大夫那样,你爹娘成了他憾恨终身的事,但他努力钻研医术,救下了后来像你爹娘一样的病人,他没有认输。人力虽有限,只要求知不止,或许今日我们束手无策的病,早晚有一天能战胜它,这本来就需要循序渐进的事。”

周子芫听完,忽然觉得自己心胸开阔起来,看到对面人浅浅的笑眼,她意识到皇后娘娘好像是故意找她说这这些话。

“娘娘……为什么跟我说这些?”她小声问了出来。

姜肆道:“希望你能坚持下去。”

风突然静止了,周遭瞬间变得很安静。

姜肆说:“周老不是一个循规蹈矩的人,他收你为徒,实则背后被很多人指责和诋毁,但他一直跟我说,你是一块好苗子,他实在不忍心放弃。我也是女子,知道你过得有多艰难,行医本就不易,何况还被诸方不理解,如果你放弃了,我会觉得很可惜,所以,我希望你能坚持下去。”

周子芫咬着唇,没忍住哭出声,她也不知道是从哪句话开始,就突然泪水决堤。

其实在此之前,她无数次想过要放弃,之所以苦苦坚持着,就是心里别着一股劲,别人说她不行,她偏要做给人看。

可有时候,你做好了一百件事,别人可能只因为你做错一件,就全然否定你。

姜肆的话无疑给了她更大的动力。

她不知道怎么说,就是心中很感激。

有人到了弄堂门口,跟姜肆道:“皇后娘娘,文太医过来了,有事找您。”

姜肆蹭了蹭手起身,就要出去,刚到门口,背后传来周子芫的声音。

“皇后娘娘,您放心,我不会放弃的。”

姜肆回头,笑眼弯弯。

“我跟你一起。”

文琮当日去了万青山,今日才回来,姜肆赶着过去询问他万青山的情况,脚步微急。

虽然每日都会传来消息,但姜肆还是想当面跟他说一说近况。

说是当面,实际上也隔了一堵墙,医馆周边的百姓已经暂时避到了别处,太医院和京卫所的人如有事禀报,就先去隔壁候着,姜肆会过来听,以杜绝再次发生传染的可能。

幸运的是,这两日并没有坏消息传来,姜肆封锁得及时,时疫没有近一步扩散。

一切,就看万青山那边如何了。

“文师兄,你在那边吗?”

“臣在!”

文琮的声音有些急,姜肆听出一丝不对来,瞬间皱紧了眉头,道:“怎么了,青山寨那边出了什么事?”

文琮的声音从那边传来:“青山寨那边一共有六十四个患者,今天清晨开始,有人陆续发生了吐血的症状,经过太医和元和堂的大夫们的努力救治,暂且缓和了病情,但有四个人最后还是去了。”

“你说什么?”姜肆眼睛一瞪,脸上瞬间变得凝重,“死了四个人?”

“是……”那边的声音渐低,“小师妹,看来这次的时疫很厉害……”

疫病发生,许多事情对于他们医者来说也是未知的,姜肆这几日观察病患们的病情,还期待着这次疫病不会很严重,没想到晚青山那边却带来了不好的消息。

姜肆正想着,那边文琮小心翼翼地问道:“小师妹,你说咱们该怎么办?”

姜肆回过神来,将心一横,皱紧眉头道:“决不能坐以待毙,我们得开始试药,先从对症开始,晚青山和京城要及时沟通!”

文琮重重地“嗯”了一声,“我也是这么想的,已经拟列了好几组药方,你看看?”

他从袖子里拿出一个东西,举到墙那边,姜肆一踮脚就够到了。

“一组一组地试,有什么进展一定要快些禀报京城。”

“臣遵旨!”

姜肆又与文琮沟通了一些细节,都谈好之后,她问了一句题外话:“太医们有什么怨言吗?”

文琮叹了一口气:“一开始不愿意,被我骂了一通,还是不行,后来说是陛下的旨意,他们才答应。以前都是给宫中贵主皇亲国戚看病的,晚青山的寨民都入不了他们的眼。”

姜肆冷哼一声:“这股风气也该整顿整顿了。”

文综是太医令,这话连他一贯骂进去了,偏偏还找不出反驳的话来。

姜肆也不是要为难他,就道:“等这次事情过去之后再说吧,事不宜迟,你先回去,那边还是要有你坐镇,另外,我这边人手不够,你得分过来几个给我。”

“臣这就照办。”

说完,脚步声就远去了。

姜肆忍不住笑笑。

文琮是个医痴,性格怪癖,在太医院少有朋友,但遇上这种事也是鞍前马后,没有退缩,倒是让姜肆对他改观不少。

还不到黄昏,文琮派来的太医就回了京城,一个个风尘仆仆的,但脸上皆有喜色,姜肆一看便知,他们这是觉得自己回了京城到她跟前比在晚青山好,心思不言而喻。

结果还不等见礼呢,就被姜肆赶去帮忙。

接连三日,试药都没有什么成效,姜肆也在等着晚青山那边传来好消息,只是没想到好消息没等来,那边又死了两个。

一日一日下来,不管是大夫还是病人自己,耐心都被消磨没了,初时还偶然能听到欢声笑语,最近这两天,整个医馆都一副死气沉沉的样子。

偏偏这时,又有人过来捣乱。

萧持罢了早朝,对外宣称是偶感风寒龙体不适,众人并不知道真相,宫里对太后也是瞒着。

谁知道,不知是谁说漏了嘴,话传到太后耳朵里,太后登时就怒了。

不仅出宫带人围住了医馆,还说姜肆是祸国妖妃,心术不正,意图迷惑陛下,祸乱超纲。

萧持听到消息之后就沉下脸,要出去,被姜肆叫住。

萧持没听她的话,姜肆赶紧上前拉住他的衣服。

“你还是别出去了,这不是皇宫,外面还有病人呢。”

萧持一顿。

姜肆拍拍他的手:“交给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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