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un哥官名叫做石广坤,山东某渔村人,前科劣迹斑斑。07年因倒卖伪劣电器入狱,出狱后和一些地痞流氓组成规模不小的犯罪团伙,打家劫舍杀人越货,可谓无恶不作。仅是司法记录在案的,石广坤身上已经背了四条人命。而他手下的‘小弟’打着他的名号也干尽了违法乱纪的恶事。
当石广坤的脸出现在黄立柱面前时,黄立柱立马把他认了出来。
“就是他!他就是坤哥!”
任尔东锁定这张档案表,向门口喊了一声:“组长!”
夏冰洋听到动静推门进来,走到电脑前弯腰一看,看到一张面相普通,但双眼阴鸷的男人。
他盯着石广坤看了片刻,问:“在逃?”
任尔东坐下来敲了几下键盘,道:“去年清网活动一共抓获了百分之九十四的网上追逃嫌犯。这个石广坤也落网了,落网后被判死缓,送到福陵市监狱服刑,在一次越狱中被福陵市警方击毙。”
夏冰洋目光一沉:“越狱?”
任尔东道:“是,17年3月23日他伙同了一个叫江伟强的重刑犯越狱,捅死两名狱警。他们逃出监狱后,警方立即对他们展开追捕,当场击毙石广坤,重伤江伟强。”
夏冰洋骂了句:“悍匪。”又问:“江伟强在哪儿?”
“还在福陵市监狱服刑”
夏冰洋当机立断道:“找到这个人。”
说完,他转向黄立柱问道:“你的那个同乡,除了他叫瘌痢头,你还知道什么?从那次拐卖儿童以后,他在什么地方活动?又做了些什么?”
黄立柱道:“坤哥就带着我们做那一次生意,完了分给我们一些钱就把我们都轰走了。我和瘌痢头也分开了,他问过他以后怎么办,但他没告诉我。”说到这儿,黄立柱脸色一恍,道:“我想起来了,他好像买了一张车票。”
“去哪儿的车票?”
“那个地儿我没听过说,好像叫什么南庙。”
“什么时候?”
“就我们从陈家坝回来的第二天,好像是……四月底。对对对,就是四月底。”
“说清楚,四月几号?”
“二十五到二十八,就这几天。”
夏冰洋向任尔东道:“先把地名核实”
任尔东把‘南庙’输入电脑,查来查去都只照到一些寺庙的信息。正当他们一无所获时,夏冰洋瞥见站在门口的狱警一脸欲言又止的样子。
夏冰洋问他:“怎么了你知道南庙?”
狱警走进来,道:“南庙我没听说过,但是我知道有个小县城叫南邮,我老丈人家就在那儿。离蔚宁也不远,有火车直达,也就三四个小时的路程。”
夏冰洋立刻把黄立柱拽到跟前:“到底是南庙还是南邮?”
黄立柱很惧他,缩着脖子说:“我真记不清了,后面那个字有个‘由’,不知道是庙还是邮。”
任尔东道:“应该是南邮,国内没有叫南庙的地名。”
黄立柱忙道:“对对对,是南邮。”
夏冰洋瞪他:“你又记得了?”
黄立柱低头不说话。
临走时,夏冰洋对黄立柱说:“再把当时的情况好好回忆回忆,想起什么细节及时联系我。只要能找到这个孩子,无论是生是死,我都申请给你减刑。”
黄立柱却说;“我不是为了减刑。”
夏冰洋冷笑道:“那你是为了积德行善?早他妈的干嘛去了!”
离开监狱,夏冰洋给娄月和黎志明打电话,把他们从检察院叫回局里开会。
半个小时后,复查小组全员到齐,四个人坐在会议桌两端,针对六年前的一起拐卖儿童案开始第一次组内会议。
娄月翘着腿,拿着指甲锉修整着圆润的指甲第一个发言:“这活儿确定归咱们了?”
夏冰洋手里转着钢笔,闻言向她瞄了一眼:“娄姐嫌级别低?”
娄月道:“级别倒是不低,办好了就能被树成典型,办不好……”她抬头看着夏冰洋一笑:“也是个典型。”
夏冰洋明白她的意思,娄月自然是在为他打算,考虑到他现在举步维艰,不办几件大案子,很难站稳脚跟。而找一个六年前被拐卖,或许早已就死了的孩子,对他来说是一个输不起的任务。
其实他一开始接到陈局的命令时就想到了这一层,只是没有说破而已,他宁肯稀里糊涂的过一天,也不愿意绞尽脑汁与人勾心斗角。和以前一样,这种敏感话题被夏冰洋含糊地遮盖过去,对任尔东说:“开始吧。”
任尔东复述了一遍从黄立柱嘴里得到的消息和已经找到的死鬼坤哥,以及已经找到去向的人贩子之一瘌痢头,最后总结道:“当务之急是找到这个瘌痢头,才能知道这个孩子的去向。”
娄月修完了指甲把指甲刀往桌上一扔,张开手看着自己的指甲道:“给我两天时间,我把他挖出来。”
夏冰洋拿着钢笔点了一下黎志明,笑道:“那志爷陪娄姐一块去?”
黎志明低头记着会议记录,一板一眼道:“听组长安排。”
夏冰洋点点头,又对任尔东说:“咱俩去白鹭镇找到这个六年前被拐卖的孩子。”
任尔东头疼道:“这是个难题啊。”
“怎么说?”
“白鹭镇三年前就被推平了,现在是一片湿地公园,专门用来人工养殖白鹭。原来的居民迁的迁,散的散,到哪儿找?”
夏冰洋手里的钢笔一下下磕着桌面,垂眸想了一会儿,道:“让郎西西调查当年失踪儿童的报案记录,先从报案记录里面找,不行的话再想别的办法。”
任尔东道:“我刚才已经让郎西西调记录了,符合黄立柱说的案发时间段,12年四月中旬,白鹭镇公安局只接到过一起儿童走失报案,失踪的是一个女孩儿。而且12年一整年,就失踪了一个女孩儿。”
夏冰洋也觉察到白鹭镇这条线索貌似走到了一个死胡同,皱眉道:“会不会是黄立柱记错了?”他刚提出疑问,又自己推翻:“应该不会,黄立柱的精神状况很正常,也没有理由撒谎。”
娄月道:“这个黄立柱怎么知道孩子是从白鹭镇拐的?”
任尔东举起印着一张方黑脸的照片,笑道:“社会大坤亲口认证。”
娄月瞪他一眼,看着夏冰洋又问:“既然12年失踪的儿童不符合被拐卖的儿童特征,那有没有可能是石广坤说谎了?”
石广坤说谎了?其实那个小哑巴不是白鹭坳人?
夏冰洋皱眉沉思了片刻,道:“现在不要把问题分析的这么分裂,还是按照黄立柱给出的线索排查。如果排查不出任何结果,我们再从问题的源头入手。”
说着,夏冰洋看向任尔东:“你刚才说郎西西查不到符合被拐卖儿童特征的报案记录?”
“是。”
“以白鹭镇为中心,向周围地域扩散五十公里,重新调取报案记录。还有,让郎西西联系铁路局,把12年4月25号到28号之间从蔚宁到南邮的订票记录全都调出来,列成一份名单给我。”
“好。”
任尔东立刻去技术队找郎西西。
夏冰洋看了看手表,把钢笔往桌上一搁,看着娄月和黎志明道:“娄姐,那你和黎志明明天就出发去南邮找外号是瘌痢头的那个人,蔚宁这边交给我和东子。”
娄月看了看窗外被城市高楼分割成碎片的暗紫色的天幕,道:“明天?现在也不晚。”
黎志明低声表达自己的意见:“已经6点多了。”
娄月向黎志明横了一眼,抬手搭在黎志明椅背上,笑道:“你不敢赶夜路?刑警同志?”
黎志明呆板的脸上微微一窘,推推眼镜,不说话。
夏冰洋很同情地看了一眼黎志明,心说连他都不敢反驳娄月的话,别说黎志明了。看来这位公安大学的高材生要屈服在娄月的淫威之下永无出头日了。
他装作没看到黎志明向他投来的求助的眼神,低头按着手机回复了几条消息后回头看了看窗外暗沉沉的天色,道:“要不明天走吧,今天晚上我给你们践行。”
不等娄月发表反对意见,夏冰洋抢先笑道:“抓到徐辉咱们都还没来得及庆祝,第二天紧接着就又开工了。好歹让我这个组长请你们吃顿饭,聊表心意,以振军心。”说完打了个响指,起身走向门口:“就这么定了,出发。”
听到夏冰洋请客吃饭,任尔东自然举双手赞成,当时就打电话定馆子。夏冰洋特意到技术队办公区找郎西西,蹑手蹑脚地走到郎西西座位后,弯腰扶着她的椅背,从她肩上看着她的电脑:“小妮子,忙不忙?”
郎西西专心查资料,耳边飘来的声音把她了一跳,捂着心口瞪了夏冰洋一眼,嗔道:“忙啊,在查乘客信息啊。”
夏冰洋笑道:“先不忙了,哥哥请你吃饭。”
郎西西端起奶茶杯子正要喝,闻言咬着吸管惊喜地瞪大双眼:“真的?”
这小妮子的眼睛本来就大,现在瞪圆了,更大,更显得娇憨可爱。
夏冰洋直接帮她把包拿起来甩到背上,转身往外走:“假的,把你骗出去找个地方把你卖了。”
他牵了条小尾巴出来,任尔东一见,就拿郎西西打趣:“买单的也到了,那咱们走吧。”
郎西西挽着娄月的胳膊,抬脚就往任尔东脚背上踩:“夏队才不会让我付钱。”
任尔东往后一跳,躲了过去,指着她说:“你太天真了,小女孩儿。”
夏冰洋把车开过来,接上任尔东和黎志明,郎西西坐在娄月的车上,五个人分乘两辆车往任尔东预定的饭店驶去。
任尔东预定的是一家韩式烤肉店,服务员把他们领到二楼僻静处的一个大包厢。任尔东负责点菜,挥着笔毫不手软的勾选了满满两页菜单,服务员把餐品上了满满当当的一大桌,还有一部分搁不下,搁在桌旁的手推车上。
夏冰洋见状,又向服务员要了份酒水单,挑着酒笑说:“今天晚上我不把你喝到横着被抬出去,你怕是忘了你爹永远是你爹。”
夏冰洋的酒量没有底,是个迷,任尔东从来没见过他喝醉,连微醺都没有微醺过。听到夏冰洋今晚要和他拼酒,任尔东立马示弱,对着夏冰洋连声道:“爹爹爹爹爹!你是我爹!”
夏冰洋支棱着眼皮瞅他一眼,冷笑道:“我是你祖宗。”
“嗳,祖宗!我给祖宗磕头!”
说着,任尔东猛地把头往后甩。
夏冰洋从桌子底下踹他一脚,笑骂:“你他妈用后脑勺给祖宗磕头?!”
这顿酒最终没有拼起来,服务员上酒时被娄月拦回去了,娄月顶讨厌男人喝的醉醺醺,无意地救了任尔东一命。这顿饭吃的很热闹,前两波烤肉去的很快,等到每人都吃了八分饱,餐桌上的节奏就渐渐慢了下来。
任尔东不敢招惹夏冰洋,只和黎志明猜酒划拳,灌对方喝芒果汁,娄月嫌几个男人吵闹,和郎西西坐在最里面聊小天。夏冰洋有意地落了单,他时不时在任尔东和黎志明中间插几句话,时不时帮两个女孩儿翻动铁板上的西蓝花和烤架上的年糕。好在餐桌上的气氛很热闹,所以他脸上那点郁郁寡欢也就不明显。
他们这群人中最先喝醉的是郎西西,郎西西喝了一瓶果啤就到顶了,藏在娄月怀里指着夏冰洋,非要让他变成兔子。
夏冰洋被她一直念叨,无奈地放下穿着西蓝花的钎子,转过身和邻座的十一二岁的小女孩儿嘀嘀咕咕说了两句话,成功地说服小女孩把头上长着两只长长的兔耳的发箍取下来给他。
“谢谢,待会儿就还给你。”
夏冰洋如此说,然后一扭身就把兔耳发箍戴到头上,朝郎西西笑的很风骚:“小妞儿,看我是谁?”
郎西西咯咯笑道:“兔子!”
夏冰洋点点头,继续往铁板上刷油:“对,兔子帮你烤年糕。乖乖的等着,听到没有?”
“听到了。”
“真听话,就喜欢和你这样讲道理的人聊天。”
任尔东瞧见了,一巴掌拍在夏冰洋肩上,冲他竖大拇指:“骚骚骚骚骚骚骚骚!宝贝儿,你是咱们蔚宁市公检法第一骚!”
夏冰洋啧了一声:“这还用你说?”
娄月拿出手机正对着夏冰洋的脸,道:“笑一个。”
夏冰洋有应必求,果真抬起脸对着镜头微笑:“茄子。”
娄月换着角度拍,拍了十好几张才停手。
等她拍完了,夏冰洋道:“挑一张最好看的发给我。”
这顿饭即将吃完的时候,夏冰洋收到了娄月发过来的照片,他打开照片,也觉得自己美丽风骚爆了,于是把照片保存到手机里,准备留给纪征看。
他刚把照片存起来,手机忽然响了,是陈局长打来的电话。周围任尔东吹牛逼的声音太吵闹,他离开座位走到僻静点的地方听电话。
他离开了五分钟左右,一桌人以为他去结账了,谁都没有在意。夏冰洋讲完电话回来,目光扫视几人一圈,笑问:“吃好了?”
一桌人只有黎志明搭理他,黎志明道:“好了。”
夏冰洋道:“那就结账。”
他把服务员叫过去,从钱包里抽出一张银行卡交给服务员。
虽然他脸上还是淡淡地微笑着,但任尔东从他的眼神里看出一抹肃然,便问:“你刚才干嘛去了?”
夏冰洋吃着两个女孩剩下的一块年糕,道:“徐慧芬女士的电话。”
任尔东心里隐隐有种不详的预感:“啥事儿?”
果不其然,夏冰洋道:“来活儿了。”
娄月正色道:“什么案子?”
夏冰洋放下钎子擦擦手,把发箍取下来还给邻座的小女孩儿,帮小女孩儿戴到头上,还笑着和小女孩握手道谢。
但是他回头一瞬间,脸色已经骤变,眼神阴冷,面无表情道:“就在刚才,长水一中的一个女学生死在了百乐宫俱乐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