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就像是下了巨大的决心一样将手中的一颗类似糖果的东西塞进了草草的嘴中,跟着又将草草紧握住他衣袖的手拿了下来,快步的朝来时的路走去。
草草只觉得喉间一亮,一个东西滑进了胃里。
“唔呜……”她一下就从土坑里面爬了起来,冲到了毛二的身后,一把抱住了他的腿,发出了令人格外疼惜的哭泣声道:“爸爸,爸爸不走,不要丢下我。”
毛二的身体剧烈的颤抖了一下,然后用力的抽出了自己的腿,用几乎绝情的声音说道:“草草,快回去,如果不听爸爸的话,爸爸永远都不会再喜欢你了。”
草草不管不顾的哭了起来,毕竟还是小孩子的心智,让她如何能完美的控制。
毛二并没有被草草的哭声所滞留心软,即使是那哭声像毒爪一样让人遍体鳞伤,即使那哭声使人撕心裂肺的痛。
“草草,现在立刻回到刚刚的地方,按照爸爸开始告诉你的方式去做。”毛二看着依然哭着却不敢再伸手抓住他的草草,泪混着雨水也顺着脸颊流下,一张嘴就尝到了咸咸的滋味:“只有这样你才能生存下去。”
说完他又一把抓起瘫坐在泥地上的草草,强行让她转过了身,指着前方吼道:“立刻回去,我说立刻。”
草草哭的泣不成声,小小的身躯随着哭声不停的抖动,雨水像是千斤重的石子重重的砸在她柔弱的身体上。
毛二不忍再看下去,快步的朝来时的路口跑去。
草草似乎是哭的够了,有点小心翼翼的回头,像是期许的眼神看向身后,原本毛二站立的地方早已经是空无一人,只剩下雨水噼里啪啦的掉落在土地上,伴随着夜色中恐怖的声响。
“爸……爸……阿爸。”草草慌乱的爬了起来,身上早已经被雨水渗透,紧紧的粘在身上,草草原本就怕黑,现在更是无助慌乱,害怕的情绪充斥着她。
“不要丢下草……草草。”草草努力的迈开小脚,颤抖着步伐朝家的方向走去,嘴上自言自语的哽咽出声:“爸爸……阿爸……”
草草虽一路都跌跌撞撞的,却还是到了离家最近的山头,从这里可以清清楚楚的看到家门前的场景,恰恰因为这一点,她无法再踏出一步……
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家门前会站着那么多的人,一排排黑漆漆的人,似乎与这个幽冷的黑夜融为了一体,其中一个人语气非常凶狠的朝毛二喊道:“你他妈的究竟说不说!!”
毛二是背对着草草的视线,草草看不清楚他的脸,但是却能听到那说话人的声音,吓的浑身一抖,连哭都忘了,哭声戛然而止……
“哈哈哈。”毛二突然朝着天空大笑起来,然后朝那人吐了一口唾沫道:“除非我死!!”
“不识好歹,老子就如你所愿!!”
草草眼睛睁得大大的,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就在刚刚闪电从天空一划而过的时候,带走了她的爸爸,像那个坏人的刀划开了爸爸的脖子,鲜血洒向地下的那一瞬间在光的照射下泛着卡白的光。
草草嘴巴张得大大的,根本不受她自己的控制,仿佛被那个坏人手腕上刺青上的蛇给围住了脖子,有点无法呼吸。
“老大,那里有个小孩!!”
“轰隆……”
所有的一切都发生在那一瞬间,雷鸣的一声巨响像是一把锋利的斧头砍向了草草,也是那人的一声叫醒了她。
感受到了死亡接近的气息,草草来不及多想,只是奋力的茫无目的的跑。
她的小脚早就已经磨破了,现在每走一步都是一瘸一拐,钻心的疼痛像是在她的身体上打了无数个洞,不停的穿梭进去,雨似乎下的更加的大,砸在她的脸上,生疼。
身后越来越接近的脚步让草草慌乱无章起来,像一只无头苍蝇一样穿梭在山头,不停的被小石子袢倒,然后再爬起来,继续艰难的跑。
草草害怕他们跟上来,为了忍住哭泣声只能用小手捂住口鼻,但是还是没能完全遮掩住,发出了“啊呜……”如此悲鸣,就如小兽被杀时绝望的声音,对生命的留恋,对世间的谴责,对现在的无奈……
“在那里!!”
身后近在咫尺的声音吓的草草一个哆嗦,迈开的步子都剧烈颤抖,却不想脚下一滑,身体立刻像是失重的物体一样滑落,仿佛滚落到一个无底深渊,失去了任何希望,连勇气也会随之消失不见。
以前毛二就告诉过草草,每一次要是想妈妈的时候就抬起头看天空,妈妈就在上面。
“阿妈,阿妈,娃娃动了!!”
草草迷迷糊糊听到耳边传来欣喜的童音,似乎就在耳边,震的耳膜发胀,生痛。
手指有意的活动了几下,连带着整个手臂火辣辣的刺痛,眼角的泪不自觉顺着脸颊划了下去,只是剩下呻吟声格外的突出。
“死丫头,你醒了?!”
草草紧紧的皱着眉,她不喜欢这个人的声音,听起来好凶,一点都不逊色那些坏人的声音。
本想着努力的睁开眼睛,但是眼皮就像是用了万能胶水粘住了一样,没有办法听从自己的支配。
“啊!!”撕心裂肺的疼布满全身,就像是原本就千疮百孔的身体被硬生生的塞进了辣椒水中一样让人难以忍受。
这样剧烈的疼痛终究还是战胜了万能胶水,当草草睁开眼睛的时候,眼前一片漆黑,甚至比雷雨天没有月光的天空还要漆黑,就像是一个无底的天洞会有无数的魔爪想要撕裂开她,无数张着血淋淋的怪嘴想要吞噬掉她。
草草将自己倦曲在一起,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就像是小兽哀鸣,让听着的人都于心不忍,连带着心酸。
“不哭不哭。”一双厚实略带笨拙的手就这样抱住了草草,然后对着草草的后背轻轻的拍着,嘴里嘟嚷着“娃娃不怕,娃娃不怕。”
草草的身体一阵一阵的颤抖,就像是秋天从老树上随时要掉落的叶子,没有一点点的归属感,更加谈不上安全感。
“夏冬这娃倒是会哄女人,咯咯咯咯咯……”一阵阵怪笑在房间里面格外的刺耳,让人心里大片大片的起毛,根根立起。
在以后的日子里面,这样的笑如影随形的伴着草草,像不会停下来的噩梦,一生一世与之纠缠,这里是草草噩梦的开始……
“死丫头,你又在偷懒了是不是!!”
草草听见身后的女声,反射性的全身汗毛都处于备战状态,警觉的弓紧背,却没有那个胆量回过头看她。
“云姨,我没有。”草草的声音就像是夏天蚊子飞过时的音量,远一点就听的不是很清楚,但是,显然妇人的耳朵是最尖的。
“你这个死丫头,竟然敢和我顶嘴,吃了豹子胆了?!”方云一把揪住草草的耳朵,狠狠的朝茅房拽去。
草草没有力气与之抗衡,只能任由她讲自己带到了茅房外面,被方云重重的摔到了地上,耳朵和手心都明显能感觉到火辣辣的刺痛感,但是却又不敢再开口说一句话,生怕又说了什么不中听的话会换来更加残忍的毒打。
“给我把茅坑里面的屎全部挑出来给我浇菜地,天黑之前不弄好,就别想休息。”说完可能是觉得还是不过瘾,又顺势的朝倒在地上的草草踹了一脚,鼻孔朝天的发出“哼!”的一声后才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