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1 / 1)

天已经完全黑了。

温度还是热。宋夏夏擦了把汗渍渍的脸站起来,散掉的发髻散了一半下来晃悠到腰间,和师兄失散,来到这个陌生的世界,她已经饿了两天。

两天的时间,让她适应了定期明灭的路灯和街上川流不息的车河以及准时出笼的包子香。

这是什么世界?如果是阴间,这些在街上露胸露腿露胳膊的鬼鬼们没有一个被太阳晒死。

如果这是人间……大爷的,这都是什么时候的好世道啊。

她咽了口口水,又看了眼街上青春洋溢的姑娘们、一对对依偎嬉笑走在街上的男男女女,还有拿着各类美食走来走去的小孩子。

——不能再等了!

再等下去就连提剑的力气都没了!

经过她这两日仔细观察,所有人都是用一种红红绿绿的纸去换东西吃。她本照着在路上捡了几张差不多的,结果刚刚递出去竟然直接被那凶恶店主轰了出来。

喂,明明她的纸要大得多新得多好不好。

吃一堑,经过再次观察,宋夏夏恍然,那些买东西用的纸上内有乾坤,都画着一个伟岸的男人画像。

原来是要图得。宋夏夏马不停蹄立刻去捡了更多的,各种各样漂亮的人画像,长相嘛兴许伟岸是不够,但是漂亮绝对有余了,这回她重新换了一家看着和气些的食店。

店主是个中年大叔,一会看着她,一会看看图,表情相当诡异:“你,要买东西?”

宋夏夏连忙点头,一股脑将所有画捧出来,眼睛看着店铺前面摆着的一排面包:“不够的话,这里还有。”

中年大叔深深看了她一眼,似笑非笑将吃的给了她,宋夏夏大喜,狼吞虎咽吃完,顿时劲头更足了。

临走的时候,大叔叮嘱她明晚再来,还顺便送了她几张软软的纸,用来擦了擦汗掉的脸。

擦。这哪里是人间,分明是天~上~人间啊。

捡几张纸就能有吃的,想她跟着师兄闯荡江湖数年,哪一次不是费尽周折才能赚点辛苦钱,为了点赏金捉山贼时被追得满山跑,甚至好几次还要落魄到街头卖艺。

第二天她如法炮制,一直捡画捡到后晚上,眼看食店快要关门了,宋夏夏急急忙忙扛了一肩膀图纸前去门口,这些图纸有在路上捡的,有在墙上撕的。每一张都吹掉了灰,排列的整整齐齐。

这一回,大叔没伸手接,而是头伸出左右看了一眼,然后叫她:“你进来。”

进来?慢慢吃么!

诶?果然有钱了待遇都开始不一样。

宋夏夏紧了紧一肩膀画纸满心期待走进了店铺,大叔摸了摸咧开的嘴角,紧跟着关上了门。

一分钟后,屋子里乒乒乓乓一顿响,大叔被破窗扔出,哼哼唧唧一脸惊恐在地上呻~吟,然后就是宋夏夏从窗子跳了出来。

“找死。”她单手持剑,柳眉倒竖。

“啊啊啊啊……”大叔惊恐惨叫,“杀……杀人……”

“淫贼!”宋夏夏大怒,“瞎了你的狗眼,竟胆敢轻薄本姑娘,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她剑锋一抖,大叔脖间瞬时蹭出血迹,这下呻~吟也顾不上了,变成了杀猪般的惨叫声,紧随着他的惨叫声,很快传来急促的警笛声……

几十秒之后,宋夏夏从中心公园侧门跃出,拔足狂奔,不知道跑了多远,终于甩掉了所有追兵。

但是,她也迷路了。

好吧,其实她本来也不认识路。

江湖套路深!明明看着是个好人,竟然一进去就让帮她擦脸擦手擦……宋夏夏摸着手上被协警电棍击过的地方使劲揉了揉——这些官差忒不像话,如此助纣为虐,明明是那厮恶行在前,竟然要她放下武器,拿出什么“生粉证?”?

笑话,她宋夏夏岂是两句话吓软腿的人,生粉没有,生抽不少,生生打出一条路来,也亏得她反应迅速,否则现在早已任人宰割。

师兄虽不在,反应也毫不逊色。宋夏夏默默表扬自己敏捷反应一番,心情好了许多,只是,肚子又开始咕咕叫起来。

作为一顿吃三碗的人,这两天三顿才吃一碗,两天下来连束腰都松了不少。

她看了看冒出头的月亮,又看了看远处黑漆漆高大壮观的建筑群。

夜黑杀人夜,风高放火天。就算师兄在,也怪不得她,既然这里的人不义,就休怪她不仁劫富济贫了。

要问济哪个的贫?放眼左右,还有比她更贫的吗?

她掏出手帕,蒙住脸,然后顺着草地缓缓向前摸过去,宽阔漆黑沉默的深宅近在眼前,翻墙越屋这样的事对她来说实在是小菜一碟。

只是这里的围墙似乎有点不一样。

靠,谁在上面扎了这么多铁尖头……

饶是她身手敏捷反应极快,也扎破了手掌湛湛跌下墙头来。

大爷的,马有失蹄……

血族没有母亲。血族也没有生育。

所以对于谩骂家中老母的这样顶级侮~辱,围观吃瓜血族们也不过是掸了掸耳朵。

这片私家宅邸位于丰泽市城郊,柔软的草地上,生长着肆意攀援的灌木丛和柔软花枝,藤编桌椅安置在如水月光中。

亲王大人靠在椅背上上,正慢条斯理晃着手中的水晶杯。

地上的草丛里,是几个浑身颤抖的年轻血族挣扎哀求着,有的嘴上还残留着猎物的血迹。

直到歌斐木做成的木剑彻底碳化他们的心脏,灰飞烟灭的瞬间,才能稍微安静那么一会。

清理肆意妄为的血族和未经许可制造出来的“贱民”,是丰泽市亲王天赋之职。

同样,接见远足血族拜会也是他不能推脱的责任。

这些责任就和hugh(修)总管的啰嗦一样枯燥。

絮絮叨叨的hugh在一旁见缝插针汇报最新的情况,同时话里话外拐着弯暗示亲王大人应该再考虑一下后裔的事情,只装作看不懂厌烦脸色一样聒噪介绍新挑选出的“女孩子们”。

雷哲亲王连头也没有回一下——他对冰冷的血族新娘没有兴趣。

一个新生血族恐惧的咒骂着在场人的祖宗十八代,亲王大人忽然抬手示意停止行刑。

那个新生血族立刻生出了希望,慌忙忏悔着,恳求着要爬到亲王大人面前。

雷哲亲王看着酒杯:“这个——动手的时候慢一点。”歌裴木是血族的天敌,对血族而言,刺入身体带来的痛苦和恐惧都超乎想象,而减慢速度无疑会将这样的痛苦翻倍。

绝望的血族再次哭骂起来,他被初拥前是个市井小民,现在便将市井小民对对方母亲所有的问候都招呼出来。

雷哲亲王单指轻轻在桌上一叩,静默的空气中,桌面一声细微绵延的断裂声延续而来,血族的声音戛然而止——他的声带碎掉了。紧接着,男人倒在了地上,膝盖和脊柱都像玻璃一样碎成粉末。尖叫声消弭无形,这个血族竟如同被歌裴木刺中一样化为齑粉。

强大的威压下,其他行刑者几乎无法控制自己下跪的冲动。

血脉的力量和强大的异能可见一斑,提醒他们不要被面前男人温柔英俊的面庞迷惑。

hugh停了一秒,转到亲王另一面,继续道:“亲王大人,您真的不考虑一下吗?这几个女人刚刚接受初拥,虽然是未经您许可,但是她们的血液温暖,身体干净,足可以孕育出优秀的后裔……。”

年轻、貌美、而且如羊羔一样温顺。

“如果你担心卡帕多西亚族真的如‘灭亡氏族’的名号一样变成现实,那大可不必。只要我不死,卡帕多西亚族永远都会存在。”阴影处的男人回答道。

“亲王大人,可是——您和其他血族不一样。”总管察觉到亲王的忍耐,但身负前任主人和长老们的的嘱托及压力,他只能壮着胆子一而再再而三进言,“盛夏消亡,凛冬将至。”

每一年的冬天,雷哲亲王的血液就会慢慢冷却,只能在温暖的泉水中才能维持活力,而让他忧虑的是,这样的时间和频率似乎越来越长了。

亲王大人的心,也似乎在随着他的血液一并开始变冷。

雷哲亲王终于有些不耐烦抬手。

hugh不敢再说,过了一会才提醒他下一步安排:“亲王大人,今晚雷伏诺族的商长老前来拜见您。”按照血族的规定,远足血族在踏入陌生土地时,都必须获得当地亲王的许可。

“你去打发他。”雷哲亲王站起来,他的手上不知何时多了一支木剑,漆黑的斗篷滑落到脚底,挺拔的身躯修长如松,英俊的男人有一双棕色的眼睛,深棕的头发微微卷曲,刻印出一种复古的贵族式落拓美感。

hugh轻轻叹了口气,看着亲王大人走向那几个他精挑细选后送来的猎物。

可惜啊。

每一个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美人,初拥和药物控制了她们的身体和情绪,让她们美丽僵硬的脸上看不到一丝情绪,直到歌裴木剑刺进身体时,她们身体中尚未完全融合的血猛然灼热沸腾起来,不过尖叫尚未出口,就已经消弭。

人类的身体脆弱如海沙。

但如果不处理,这些新生的血族美人觉醒后,将变成最可怕最饥饿的猎手。

一个美人接着一个美人倒下,亲王大人毫不怜惜,红颜枯骨于他并无任何情绪引动。

hugh不由想,如果亲王大人那位亲密的朋友爱德华大人在,也许可以劝导亲王大人一两句,可惜,他死掉了。

谁说灭亡氏族不会真的变成灭亡氏族。“只要我不死,就不会”。多年前,爱德华大人也这么说过,但他就那么轻易的死掉了。

hugh只要一想到这点,就忍不住难受和悲哀。

作为十三氏族中最神秘和强大的卡帕多西亚族,曾经强大到连以单兵战斗力爆表著称的布鲁赫族都要退避三舍。而因为给其他生灵带去毁灭的厄运,他们还有一个为世人和血族更熟悉的称呼:灭亡氏族。

但在千年圣战中,卡帕多西亚族成为封印三代血宿的关键执行者,当仅存的卡帕多西亚族九人从圣地出来时,一举奠定卡帕多西亚族不可触碰的威名。

然而这一战之后,从圣地出来的卡帕多西亚族人却失去了初拥的能力,换言之,他们不孕不育了。

随着时间的流逝,曾经冠绝一时,风头无二星光一样璀璨的氏族,最后却因为繁衍困难,几乎到了要灭族的地步。所以雷哲亲王的出生,让卡帕多西亚族的长老欣喜若狂。

但是事情并没有得到根本性改变,此后无数年,卡帕多西亚一族以此为模板做了无数可怕的实验,但能像雷哲亲王一样被繁衍出来的血族,一个也没有。

无论他们如何效仿、研究,捕捉更多的猎物,甚至将代表爱情的苯基乙胺、多巴胺、内啡呔注入到实验者身体,都无法再生出一次奇迹。

失败的实验让长老们彻底失去了信心,自暴自弃转而隐居,却让其他氏族大大松了一口气。

特别是知道,这个全族目前唯一血统纯良的后裔,还是一个注定孤独的“异类”。

作为雷哲亲王现在最亲近的人,hugh甚至有点恨自己为什么不是个女人。

——至少,亲王大人会允许他和自己呆在一个房间里。

也许、说不定,万一还有机会,不是吗?

这个可怕的念头刚刚冒出来,他立刻看到亲王大人站定身体,僵硬转过头来,hugh顿时脊背一寒,匆匆忙忙去招呼新的拜会者了。

雷哲亲王倒提长锋,孤身踩在月光中,走向进贡者中最后一个美丽的女人。

女人很美,眼睛如同星辰。他看着那双眼睛,提起了剑。

剑没入心脏,没有流出一滴血,女人的身体变为散落的齑粉消弭在夜色中,他转过身,孤独的影子拖曳在地上,亲王大人顿了顿,就着月光用斗篷慢慢擦拭手中的剑,目光如月色一样冰冷。

过了一会,他解开弄脏的斗篷,随手扔在地上,与此同时,高大的院墙下传出一声几乎微不可闻的落地声。

嗯?还有一个。

亲王大人鹰隼一般的目光看向黑暗,提着剑慢慢走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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