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二章(1 / 1)

夫人清早便起来去殿中坐禅诵经,沈珉仗着身子虚弱,天干气躁并未前去。此时的沈醉正趴在床上思考来寺院这些时日。

这段时间除了在屋子里躺着,就是在院子里跑步,连外面的三颗菩提树都未见到,日子过得属实是无聊极了。

本以为来到这便有同龄的孩子能与他交谈玩耍,奈何容离是个顽固的小和尚,整日除了在大宏宝殿诵经祈福便是在院子的南厢房抄写经文,每日也未曾见过他。属实烦闷。

沈珉在院子里待久了便想出去走走,正好可以仔细观看,这寺庙的风水景致。沈珉在阿青的引领下,看到一方湖水,虽说此湖并不大,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湖中有木质小亭,湖水清澈见底,映衬着蓝天白云,倒映着寺院的红墙绿瓦,也亦有半湖的荷花,荷花开的及佳与那片片轻浮于湖面的菏叶交相辉映,甚是美丽。

沈珉从湖边望去便看到湖里的鱼,便想下去瞧瞧。

“这鱼看着甚是红艳,我们下去看看如何?”

“郡主想要看便去湖中的亭子罢,湖边总会有些危险。”阿青提醒到。

沈珉觉着及其有道理,虽说此湖并不深,奈何自己是个旱鸭子,即便看到没过膝盖的水坑都觉着有些胆战,别说这一方湖水了。

主仆二人便去亭中观赏,沈醉扶着白玉栏杆看着湖中的游荡的鱼儿,顿时有些怅然。喃喃道:

“我很快便会如同这鱼般自由自在的。”

“郡主定会如愿以偿。”阿青符合。

沈珉看了会儿鱼,又坐在亭中小憩了会儿,还未等睡熟,便听到一阵吵闹。沈珉睁开眼便看到一堆和尚在那儿比比划划不知在讨论什么。只想是否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事儿,便叫阿青去打听打听。

阿青人也机灵过去随便套了几句便也套问出了大概,便回去与沈醉禀报。

“发生了何时?”

阿青走的急加上天气闷热便留下了些许汗水,阿青胡乱擦了一把额头,将事情的经过告诉沈醉。

“是容离,容离在殿前不小心打翻了主持的木鱼,如今便罚在湖前跪着呢。”

“只是木鱼捡起来道歉便是,为何罚跪,还在湖前跪。”

“阿青不知。”

得,也未问出个所以然,还需自己前去看看,不过,沈珉也猜的差不多,若跪在佛前,定是会被母亲所见,不会不管,因此便找了这处日头大且潮湿的地方。任身体再好在这湖边跪着,也会落下毛病。

而那一堆和尚,手上对着容离指指点点。

“罪臣之子,也敢毛手毛脚,果然是没有郡主命但有郡主病。”一个长相尖酸刻薄的人说。

“还敢打翻东西,如若不是圣上怜悯,此刻便与他家一样杀头。”另一个和尚附和。

“……”和尚们杂七杂八的议论着,话语确实越来越闹挺。

而跪着的容离早已习惯他们如此作为,并没有丝毫受到影响。

沈醉拨开人群便看到在潮湿的土地上跪着的容离,身影异常挺拔,神色淡然,仿佛跪的不是他似的。

“都散了吧,该干什么干什么去。”阿青驱赶开看热闹并指指点点的和尚们。

沈珉走上前,便将容离扶了起来,由于被日光照射过久,容离起身有些不稳,头脑眩晕便载倒在沈醉的身上。

沈醉眼疾手快的扶着他,奈何自己力气并不足够扶住他。好在阿青在一旁搀扶着容离。

沈醉用手拍着容离的脸,试图让他清醒些。

“嘿,容离,你可还好?”语气略有些焦急。

容离晃了晃头,正了正身子使自己清醒些。

“多谢郡主,小僧可好。”

沈珉在容离白嫩的脸上有拍了两下,觉得这人是否跪傻了,跪着的时候看着挺精神,起来怎的如此虚弱,莫不是中暑,之前只是强撑。

“阿青,把他扛回去,这家伙怕是跪出毛病了。”

沈珉遇到容离之前只觉得自己懂事过早,遇到容离之后发现他才是懂事过早,明明八岁,却是一副成年人的性子,性子硬的不行,也很是坚强。

阿青迅速的背着容离便回到住处,而寺院里并未有大夫,只能靠他们自己。

“梅姑姑,你可知他是怎的了。”

梅姑姑是夫人的贴身侍奉的丫鬟,因从小侍奉夫人长大,便随嫁丞相府,也善医术。

“回郡主,只是简单的中暑而已,无非挂怀,奴婢煮些绿豆水便可以。”梅姑姑回复道。

“如此,便好,顺便叫人去做些绿豆糕。我想吃了。”沈珉看着突然晕倒的容离,心下觉得很不是滋味儿,只想吃些甜的缓解下。

“好,这就去给郡主准备,郡主可还要芙蓉糕?”梅姑姑善意的提醒着芙蓉糕,沈珉是她看着长大的,知道他喜欢甜食,芙蓉糕最甚。

“不比劳烦梅姑姑在多做准备,我只想吃绿豆糕,准备它与绿豆汤便可。”

“那奴婢便去准备。”

“如此,便劳烦姑姑了。”

随后便叫了人准备水,自己为容离擦拭额头。擦了几下,沈珉便折腾一身汗水。一旁的阿青看到,不由得道:

“郡主,我替你擦拭吧。”

“不必,他怕是不喜人触碰的,他是娘亲喜欢的人,便是我弟弟,照顾下是应该的。”沈珉耐心解释到。

沈珉看着容离清冷的性格便知道他是不好相处的,而画本上说,这种清冷如谪仙般的人向来是体验世俗烦扰,并不喜过多沾染俗世。多年后的沈珉想起现在自己的愚蠢想法,怕是想把自己浸在米缸里。

沈珉看到他额间的红痕,不由得想触碰,奈何自己刚触碰到,就被容离抬手给抓了下去。

“郡主!”阿青惊呼。

容离听到阿青的惊呼才回过神,连忙起身。看向了,被自己大力攥住的手腕。发现自己攥的是沈珉的手腕,赶忙松了手,而沈珉的雪白的手腕被捏的发青。

“抱歉,我,我不是有意的。”容离看着发青的手腕很是懊恼。

“咝,无事”

沈珉被捏的骨头生疼,都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个姑娘了,用衣袖将自己手腕遮盖住,只得保住自己的面子说无事,实则暗自咬住了牙齿。

“你先躺着歇息,梅姑姑说你中暑了,需得躺着休息,喝些绿豆汤,便好了。”

沈珉将起身的容离按回床上去。

容离躺下身,感觉自己额间发凉不自觉去触碰,摸到是湿湿的一块布,奇怪的看向容离。

“本郡主亲手放的怎么样?”沈珉瘦小的身子坐在床上一脸等待夸奖的看着容离。

“还好。”容离语气有些僵硬说道。

沈珉自是不理会自他微妙的语气。只陷入自己第一次照顾人的快乐中。

从小便是沈珉被人照顾的,这还是第一次沈珉照顾别人,心下骄傲的不行。而面上也是如此骄傲。

“你是否讨厌与人触碰?”沈珉问。

“不曾,只是有些怕生。”容离不知他为何如此问。

“啊,早知如此便叫阿青照顾你好了。”沈珉小声嘟囔到。原来人再怎么清冷也不会到,不喜触碰。

“可否再说一遍,并未听清”容离问道。

“没什么,你等下,绿豆汤马上就到了,到时喝完你便能蹦蹦跳跳的了。”

“嗯,好。”容离答应。

“你真会跪在湖边,阿青说你打翻了主持的木鱼被罚跪此处,可是真的?我并未觉得你是行为如此鲁莽之人,可是另有引情。”

“是主持想要罚我随意找的理由。”容离解释道。

“主持竟如此包藏祸心,我一直认为寺院是佛门净地,为成想竟有人如此阴险。你也不曾反抗?”

沈珉实在无法想像佛门圣地会发生这种事,他只觉得这种事只会在深宅大院才会发生。

“不曾。”只是对付这生活,反抗又有何用,躲着便好,撞到了只得算自己倒霉。

沈珉觉着这容离生活属实悲惨,不由得同情心泛滥,也懂了母亲为何让他对容离好些。他与容离便是生活在两极的人,他的不容易不是沈醉可以懂得,而沈醉也是第一次在心底出现出一种想要保护眼前这个小和尚的想法。

“如此,我便保护你吧,只要我在的一天就有你的一口肉吃。”沈珉拍着胸脯承诺到。

“我是和尚,吃素。”容离面无表情回答道。眼前这个像小豆芽般看着比自己还要小的孩子,竟然说要保护自己,感动之余还有些奇怪。但他是个毒舌的,嘴比脑子走的更快。

“那便有本郡主在的一天,便有你的草吃。”沈珉暗暗的下决心。在这段时间定要照顾好他,使他有充足的草吃,且不被欺负。如此想着便觉着自己伟大极了,心里也有些许的膨胀。“那便有本郡主在的一天,便有你的草吃。”沈珉暗暗的下决心。在这段时间定要照顾好他,使他有充足的

“那便谢谢沈郡主。”容离微微勾唇。

“不用,记得叫哥哥便好。”沈珉善意的提醒道。

“额……”容离小小的脑袋有些许疑惑。这句哥哥他便是如何都张不开嘴的,这沈郡主怎的爱乱认亲。

沈珉看的出他得不好意思,便也好心的并未继续下去。

“那便呼唤我沈珉便是,互叫名字可好,也省的你一口一句郡主叫的我浑身不舒坦。”

虽说二人并未想熟,但沈珉觉着这容离和他甚是合的来,做个好朋友也无妨。他长这么大便也没有几个朋友,无非是那群表亲,与那学堂里的林子墨。

“好。”容离浅声应和着。

“你也无需小僧小僧的叫着,整日的提点着自己,听着怪揪心的。”

每次听着容离在他面前自称小僧便觉着心里堵得慌。虽并未知道他曾经经历过什么,但不想让他活的如此沉重。虽说在这寺院生活,并未有什么好出路,但让自己舒服便是最重要的。包袱太重并未有什么好处。

容离听他如此说,心里有些许触动,他们是天上地下的两个人,有时过多牵扯并不好。他并不想因为自己把这个天真的人给沾染些许不快。

“嗯,好。”容离略带沉重的回应着。

二人就这么沉静的看着对方,沈珉不由得凑近些看着容离的脸。觉着容离的眼睛甚是好看,虽五官并未张开,到那双眼微挑,瞅着甚是蛊人,仿佛能将人吸进去,好在容离眼神清冷。也凸显整个人冷冰冰的。

沈珉巴巴的看着对方的眼睛,喃喃道:

“你这眼睛生的甚是好看,仿佛会勾人心般。”

容离看着对方离自己越来越近的脸,顿时有些不自在,伸出手抵挡在沈醉的脸上将他推远。

“干嘛。”沈珉不开心的对开了对方的手,声音略带幽怨。

“怕你陷进去。”容离面无表情的看着对方。

“哈哈哈哈,原来你还会说笑。”沈珉听着容离如此说,不由自主的捧腹大笑,没想到冷漠淡然的小和尚还会说笑,倒是让人吃惊。

“好笑吗?”容离不解的看着同样面无表情的阿青。

“不好笑。”阿青诚实道,他也不知为何郡主笑的如此开怀。总觉得郡主对这容离过于殷勤了些,难不成是因为容离好看。看这样子八成是的。

“你懂什么。”沈珉回头便轻打下阿青。

“没郡主懂。”阿青回复道。

“哼,知道便好。”沈珉轻哼。

容离看到沈珉如此不免觉得有些许好笑,虽然面上并没有什么过多的表情,但眼底还是有笑意的。他只觉着这沈珉属实有趣,看着像是少年老成般的性子,其实内心还是个贪玩的。

“来了,郡主的绿豆糕与绿豆汤。”梅姑姑拿着绿豆汤便要喂容离,容离微微扭过了头。

“自己便好。”

“额…郡主您看?”梅姑姑略担忧的看向沈珉,心道这下如何是好,是喂还是不喂。

“他可以,姑姑切莫担忧。”

沈珉看着容离略微皱着的眉头喝了一大碗绿头汤,心想这绿豆汤定然是不好喝的。

容离喝完绿豆汤,身体舒爽了些,看着依旧坐在床边吃着糕点的沈醉不知该如何是好。

沈珉将糕点拿着送到容离嘴边示意让他尝尝,容离身子略微僵硬的看着糕点。只觉得被人喂食着实奇怪,但看着沈珉扑闪扑闪的大眼睛又不忍拒绝,只僵硬的坐在那儿。

“你怎的不张口。”沈珉疑问。

见对方仍然如此像个木头杵着,只好学着母亲哄表妹的样子道:

“啊~张嘴。”

容离鬼使神差的张了嘴,沈珉看到如此情形,手疾眼快的将糕点用力塞到了容离的嘴里,被突如其来的变故,使容离不小心呛到。

“咳咳咳咳。”容离的脸被呛的通红。

一旁的梅姑姑看到如此,慌忙的倒着绿豆汤递给容离,一遍帮着容离顺气。

“果然是个小孩子,还需哄着张嘴便吃糕点。”

沈珉也学着梅姑姑的样子,为他顺气。

等容离平复一阵后才艰难开口:

“只是不习惯。”

“多适应适应便习惯了,大家都是孩子我懂我懂。”沈珉只当他是害羞。

“……………”

容离心想:明明是你孩子气怎的扯到我身上了,他只是不习惯无人凑的如此近,并非害羞。

沈珉见着他糕点吃完,便有递了一块。

“这个绿豆糕口感甚是香甜软糯,让人吃了便心情舒畅,你觉着口感怎样。”沈珉一遍吃着糕一遍眸子亮闪闪的问着容离。

“口感甚好。”容离耐心的回答着,

看着在沈珉在床榻上吃的正欢也不好出言阻止,只得悄悄将床榻上沈珉吃掉的糕点渣子一颗一颗捡起来,约莫半刻钟才缓慢的捡完。

容离并不喜甜食,只觉糕点甜腻,不知沈珉为何会如此喜欢。

“为何如此喜甜。”容离问。

沈珉命梅姑姑与阿青退下,留着容离与沈醉二人。容离看着他神秘兮兮的样子不免有些好奇。

沈珉将鞋子脱下放在脚榻上便自顾自的趴在了容离身边,神秘兮兮的对着容离说道:

“因为身体不好,尤其是儿时需得日日进服汤药,日子久了自是嘴巴发苦,只有甜食才能缓解苦涩的味道,所以我才喜甜。”

容离听完,才知这郡主为何初见时他便身材单薄面无血色的,仿佛一阵风便能将人吹跑。

“那你如今身子可否好些。”

“现在除了面色略微苍白,并无大问题,这不活蹦乱跳的,你倒是不必用如此怜悯的眼神看着我,你佛家的慈悲之心不用放在我身上的。”沈珉耐心解释。

他从来便不喜别人由于身体原因另眼相看他,总觉着同样是人自己总是比其他人差了些什么的。所以他便努力做功课,使得自己功课每每都名列前茅。

“并非,我只觉着药并不是阳间之物。”

一年前,容离被一名达官显贵的孩子在冬季推落在水中,湖水冰凉刺骨,他游了很久才出来,当时所有人都看着嘲笑着,并无人救他只靠自己游啊游,索性湖水水浅,掉落地方与岸上蛮近,若非如此,以他得小身板便葬送在湖中。

寺田方丈得知他落水,得了伤寒,替他找了大夫前来诊治,足足喝了十五日的汤药便好,人活过来了,却因这汤药差点交代了。至今都不能理解为何汤药是如此味道,让人闻之却步。想到这里,身边散发这一股淡淡的哀愁,笼罩着容离。

“你可是想到了不好的事情?不如和我分享下。”

沈珉拽了拽他的被子,索性进了容离的被窝里。容离并未与人在一个床榻上,微微有些不自在向左挪了挪。

“并未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容离又挪了挪。

“那便好,你为何躲着我。不是可以与人相处的嘛。”沈珉不解,怎的他像左挪了挪,他便也挪了挪。

“只是有些不自在。”

“我又不是姑娘,怕什么,还能吃了你不成。两个男子躺在一起有何种奇怪。”

“不曾奇怪。”

“那便受着。”沈珉傲娇极了。

“啊,对了”沈珉拍了拍额头便起身,在身上翻弄着不知要找些什么。找了半天才找到几个小东西,沈珉将这几个小东西攥在手里,扬着拳头对着容离逛着。

“猜猜这是什么?”

容离对着他略微有点幼稚的举动有些无奈,确有是在猜不出一个富家郡主兜里能放些什么。

“不知。”

“你都未猜便不知,算了,大人不计小人过。更何况你是个无趣的小和尚。”沈珉叹着气。

“呐,是糖果。”沈珉将手平放着,显示在容离面前。

容离看着包装精致的糖果不知为何头有些痛,略微疑问的看着沈珉笑起来白白的牙齿,如此喜甜,牙真的无事嘛。

“都给你了。”沈珉将手中的糖果一股脑儿都送到容离手上。

沈珉这个人一向对吃的颇为看护,尤其是糖果糕点什么,从未与人分享,平常刘纾元表妹来,他都是藏的紧紧的,生怕背这个烦人表妹遇到。

他还记得自己八岁时,刚喝完汤药,正吃着蜜饯刘纾元表妹便来了,非要吃,他不给,刘纾元表妹便把他咬了,伤口疼了好久,自此见着这个表妹便离得远远。生怕在被咬一口。

\“谢谢。”容离虽说不喜甜,但对这个肯与自己交朋友的沈珉很是欢喜。任谁也对着这个温柔干净的少年起不了拒绝之心。

“不客气,不知为何对你感觉甚是熟悉。娘亲说我们小时曾玩耍过你可记着。”沈珉问道。

“不记着。”

“或许那是你我二人还小并未记着,”沈珉有些惋惜,他还想知道几年前牙牙学语的容离是否如同现在这样,脸上没有几种表情。

“你可知我现在的愿望是什么?”

虽说如此问,但沈珉也知容离定是不知道的,便自顾自的说起来。

“我想成为大将军,威震四方的那种!”

说道此处便起身,打了几拳。容离看着他的拳法还挺像那么一回事,只是步伐紊乱,没打几拳便累瘫在床榻上。

“你信吗?”即便瘫软在床榻上,也不忘记问。

“不是很信。”容离看着他虚弱的身子,是在无法和威风凛凛的大将军混为一谈。

“不能安慰我说,我觉着你可以吗?给孩子个信心。”

沈珉躺着伸直手臂拍了拍半坐着的容离。

“出家人不打诳语。”容离低头看着躺着的容离煞有其事道。

“…………”

御书房中,一席墨色的龙袍,端坐在雕花檀木椅上,如玉般雕刻的模样,正薄唇紧抿,眉头微皱的看着手上的奏章,即便不发言语,便给人不怒自威的气势。

御案下是正是被的皇帝。

“陛下,此番召臣前来可有要是。”皇帝双手作揖道。

“朕听闻,卿的妻儿可在皇家寺院。”皇帝将笔墨放回原处,单手撑在下颚处,目光如炬的看着一旁的皇帝。

皇帝听闻语气淡然如初的回复道:

“臣的儿子从小体弱多病,拙荆听闻皇家寺院法事做的及好,便带犬子前去诵经祈福。”

皇帝听闻如此,便也没有过多询问,只是淡淡的看着皇帝。皇帝被盯得后脊背略有些发凉,却也没说什么。

“沈珉,最近身体可好,朕也许久未见过他”皇帝问。

“比起之前好了许多,只是身子骨比起同龄人弱些。”

“看样子朕的补品是赏少了,这些年才好了些许。”皇帝感叹。

“回皇上,这些年已经赏赐够多,丞相府的账房已都是补品,怕是够赞哥儿吃上几辈子了。”皇帝无奈,

皇帝白净修长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桌子,并不理会皇帝。

眉头轻轻舒展起来像是想到了什么,便缓缓说道:

“你可知,今儿奏上来的折子有人对朕说了些什么。”

“臣不知,还请皇上相告。”皇帝毫不避讳的道。

“你倒是坦荡,无非是说丞相的妻儿去了皇家寺院,话里话外提点着朕,皇家寺院里关的是谁。”皇帝将那份奏折起身递到了皇帝手里,示意他自己看。

皇帝粗略的看了奏折一眼,无非是参他勾搭罪臣之子,其心可诛的混账话,他倒是不放在眼里。

“丞相读完,可有何感想。”皇帝说完便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等着皇帝的答复。

“感想到未有,只觉他们甚是清闲。如若将此心放在国事上,前途定不会止步如此。”

“哈哈哈哈哈哈,丞相亦如年轻般敢说,就数你敢在这皇城说真话。”皇帝爽快一笑,挥手示意让丞相坐在他边上。惯辛(太监)为二人斟茶。

“皇上,说笑了。”

“朕与皇帝少时便相识,你定会得知朕的心意。”

皇帝举起茶杯小酌一口,目光淡淡望着皇帝。

“自是知晓,定会对那孩子多加照付。”皇帝自是得知皇帝的心意,但并未想到皇帝对那孩子亦是如此上心。

“如此便好。”皇帝的心情略微愉悦了些许。

“皇上,对那个孩子?”皇帝觉着这皇帝长相虽俊美无双,这心并未是个柔软之人,亦是杀伐果断,从开始饶过那个孩子他便心存疑虑。

“朕知丞相疑虑甚多,朕以后心情舒畅时便告知丞相,丞相只需知道,定要明面护好那孩子。”皇帝将桌子上的奏折拿起,起身走到书案前坐下,继续批阅奏章。

“臣定当护他周全。”皇帝起身作揖。

“卿,天色甚晚,朕便不留你用晚膳。”说完便示意惯辛送人出宫。

“臣告退。”皇帝俯身告退。

惯辛将皇帝送到轿撵前:

“咱家便相送到此地。”

“有劳,只是这天色已晚并未供应饭食,倒还不习惯。”皇帝想着家里便只有自己一人,觉着心下甚是孤寂。

“丞相切莫如此说,丞相府定会有许多山珍海味等着丞相。”惯辛谄媚道。

“即是如此,本官便走了。”

惯辛送完人便回去回秉,

“皇上,丞相此刻便出了皇城。”

“嗯,可有说什么。”头也没抬便将毛笔沾了沾墨水便继续批阅。

“丞相说,皇上今日并未供饭,倒还是不习惯。”惯辛如实说。

皇帝停顿了片刻,

“如若不是他妻儿并未在府,他可会想到朕的饭菜。”

“皇上息怒,丞相是远近闻名的耙耳朵,更何况夫人是将军府的大小姐。”

“也是。”

将军府的大小姐曾是远近闻名的混世魔王,上到王权富贵,下到平民百家,谁不知将军府大小姐莫婉青,即便是他当皇子与她私交甚好,惹怒了大小姐也难免受一鞭子。

“吩咐膳房做蟹酿橙,缐肉条子送去丞相府。”

皇帝随便找了张纸,龙飞凤舞的写了几个大字,便折叠几下,放在桌子上。

“将这个纸与菜一并送到丞相府。”吩咐完便继续批阅奏折。

“奴才遵旨。”

皇帝坐在轿撵上,仔细回味圣上为什么对那孩子另眼相看的原因,走了一路,即便是想破脑袋也想不出为何原因。

到了丞相府,还未休息,便听到下人通报:

“老爷,右侍监来了。”

“不刚从那儿回来?”皇帝有些奇怪,他前脚刚进丞相府,这右侍监便来了。

“丞相好。”惯辛拱手作揖。

“右侍监此番前来所谓何事?”皇帝问道。

惯辛挥了挥手,身后的太监将餐盒放在了书案上。将里面的吃食小心拿出一一摆放好在书案上,餐具也一应俱全的摆放好。

“皇上听闻丞相思念皇宫的膳食,特命奴才前来送些吃食与书信”惯辛将书信放在书案上,等待丞相查阅。

“看着今儿送的是蟹酿橙,缐肉条子。如此甚好。”皇帝想吃鲜蟹很久了,奈何最好的蟹都供奉给皇上,到他们那儿肉便少之可怜,宫中的膳食色香味俱全,尤其是肉别有一番风味。

皇帝拿起皇帝给的书信,曼斯条理的打开,便看到一页纸上龙飞凤舞的八个大字:

“孤寡老人,有毒,勿食。”

看到如此信件,皇帝起不打一出来,皇帝后宫佳丽三千来这气自家忠臣,可是不像话。他道是觉着今日皇帝比起以前沉稳了,没成想还是老样子。

惯辛看着面色突变气的不行的皇帝,不知该如何办,只得心想皇帝又给他递了哭差事,每次送信准没好事。

“可要回信?”皇帝声音略微阴沉沉。

“回丞相,自是要的。”惯辛生怕皇帝不给回信,连忙道。

皇帝拿起一张纸便回了四个大字。

“汝尤稚子”

写完便将信给惯辛送回宫去,自己便吃了起来,觉着宫中食物甚是美味。

皇家寺院内

沈珉在屋子里嫌的无聊,便出来走走,透透气,顺便看看月亮。

今儿正值十五,月亮正圆,寺庙里也有诸多法会,下午跟着母亲在大宏宝殿诵经祈福,回来后便觉着自己的双腿都不是自己的,只得自己闲时揉揉。

沈珉坐在院里的石凳上看着天上的月亮,月光皎洁明亮,照应着大地,使得整个寺院镀了层温柔的月光。

容离坐完禅回来,便看到沈珉仰着头看着天上的月亮,自己也抬头看了看,奈何没看到地面上的石头,绊倒在地。

“砰。”

沈珉闻声看去,便看到容离脸着地的趴在地上,显然是摔得不清,连忙将容离扶起来。看看他有没有受伤。

“怎的脸还着地,怕不是年岁小,需要人牵着走?”即便如此沈醉也打趣他。

容离闹了一个大红脸,脸颊红红的,不知是羞的还是摔得。任由沈醉和阿青拍身上的尘土。

沈珉见他如此,以为是脑子摔坏了,双手在容离的脸上拍了拍。

“摔傻了不成?”

“没”容离默默的拍下了沈醉的手。

“如此便好。”沈珉看着容离也没什么问题,便拉着容离去石凳上看月亮。

“今儿十五,月亮很圆。”容离道。

“所以我才拉着你在这儿看月亮,如此美景定要与人分享。”沈珉侧着头看着容离笑的异常开心。

“我还从未与人赏月。”容离眼神有些许暗淡。

“我也是,你是第一个。”沈珉开心晃荡着自己的腿,模样有些得意。

“你怎会第一次?”容离略微吃惊,在他眼里沈珉应当是家人经常与其赏月的,一起赏月,聊天。

“身子弱,不适合夜晚赏月,夜晚风寒彻骨,家里自是不许的。”沈醉耐心解释道。

“如今怎的出来?”容离问。

沈珉见他如此问,便凑到容离耳边,耳语道:

“今儿母亲睡了,我方能溜出来。”说完冲着容离一阵儿眨眼睛。

“这样,我说你怎会如此悠闲。”

“嘿嘿,呐喝茶。”沈珉将茶杯放到容离面前,又将一个精致的甜点拿了一块放在容离嘴边,容离下意识躲闪。

“牛乳糕躲什么,快吃,凉了便不是此番味道了。”

容离被迫吃了一块,只觉得奶香十足,入口甜香软糯,吃一块他便有些腻了,看着身旁的沈珉恨不得一口一个觉着很是厉害。

“你除了大将军的梦想之外,是否是每天都有吃不完的糕点。”容离问。

“你怎知?”沈珉眼神亮晶晶的看着容离。

“你每日都会准备不同的糕点吃食,我又不是傻子,一瞧便知。”

沈醉仔细想了想道,

“原来如此,其实应该加一点。”

“加?”容离疑问。

“是日后若娶了夫人,希望她日日给我做糕吃。”沈珉双手托这脸,模样及其想往。

“不害臊。”

沈醉只当这个和尚羡慕他,并未理会。

容离趴在桌子上看着月亮,目光微涩。

“你也是第一次陪我赏月的人。”

沈珉看着他,伸出手拍了拍容离的肩膀道。

“如若可以,我愿每月十五陪你赏月。”

容离只当他说是是句玩笑话,并不理睬。

沈珉拿起一块牛乳糕放在嘴里,仔细的品味着,即便月夜寂寥,可糕点依旧如此甜腻。

“容离,你日后的想做些什么?”沈珉清亮的眼睛注视着容离。

“平安在这寺院过一生。”

容离这一辈子注定是要在这寺院平平淡淡的守着,待罪之身,平安度过一生已是万幸。

“为何?”沈珉不解。

“图个安定,想着你日后若是大将军,我便是个寺院方丈,想来已是不错。”容离哄到。

“到也未必不是好归宿。”

大将军与方丈做好朋友,倒是一个神奇的故事。

二人相坐畅谈了一阵,容离便觉着天色甚晚,便道:

“已是亥时,更深露重的,赶快回去休息,别着凉了。”

“我还没坐够,怎的年纪轻轻便如同我母亲一般啰嗦。”沈珉有些许不快。

容离也没理他,起身将沈珉扶起来,便像他得厢房推。

沈珉挣扎了好一阵,奈何身子骨弱着实抵挡不住容离的力气,即便被推,嘴上也挺不住呢喃:

“怎的如此粗鲁,我并未想回去。”

容离将沈珉推回房中,眼疾手快的关上了门,留在外面的阿青已是目瞪口呆,从未有人如此粗鲁的对过郡主,虽说郡主脾气好,但并不喜欢被控制,喜欢自由自在的,如若是他们,免不了一些责罚,虽说只是扫地般轻巧的活。

“你盯住他。”容离盯着阿青道语气中带着一丝强势。

“嗯嗯,我会盯住郡主,不让他出来。”阿青承诺着。

吩咐完容离便走了。

被迫关在屋子里的沈珉,略微有些好笑的将阿青叫了进来。

“郡主切勿在出去赏月。”阿青脸上仿佛写着不许两个字。

沈珉轻笑出声。

“不出去,你倒是挺听小和尚的话,自家主子倒是不听。”

“郡主恕罪,容离是为了郡主好。”阿青慌忙的解释着。

沈珉将自己裹进被子里,露出圆圆略带些婴儿肥的一张小脸,仔细思索道。

“你觉着容离如何?”

阿青不解郡主为何如此问,但也老实回答。

“容离虽说性子清冷,对郡主倒是不错。”

沈珉点了点头,心下越发觉着自己把容离当做知己是个明智的抉择。

“不过郡主对容离属实过于热衷了些。”阿青不解,

以前的林子墨与郡主相识几载,也从未获得如此看中。不免心生奇怪。

“随心便好。”

沈珉对容离总有些过分的怜惜,虽说认识已是半月有余,知道对方是个性格执拗的,却也还是如此想。不过他自己也不清楚,为何会对一个男童心生怜惜。这大概就是当哥哥的忧愁吧。

——————————

“今儿,怎的未与容离在一起?”夫人坐在石凳上看着从寺田方丈那儿拿过的佛经。

“娘亲,不也是坐在此处看佛经。”沈珉打趣道。

夫人自从那日将经书拿回,便从未看过,即便看,也是被迫抄写,递去方丈那儿祈福用的,如今看到母亲在读经书,不免有些怪异。

夫人轻弹了下沈珉光洁的额头不由笑道:

“竟取笑到为娘身上了,岂不讨打?”

“岂敢岂敢。”沈珉讨好道。

“你爹爹给寄了书信过来。”

“爹爹写了什么?”沈珉问道。

虽说知道父亲三天两头便寄来书信,但他从未问过,如今母亲提起,也可询问一番。

“问我们母子二人何时回。”夫人略带些无奈道。

“娘亲可曾决定?”沈珉有些舍不得容离。

“十日后,所以还不抓紧与容离玩耍。”

夫人继续看着佛经,只觉头痛,便是半分也是看不懂的。

“那儿子便去找容离玩了。”

还有十天,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如此想着便去找容离。

谁曾想还没走出院门,便下起了雨。

“赞哥儿,快回来。”夫人慌忙将沈珉唤回。

沈珉快速的进了屋子。

“方才说话时便好好的,天气怎的变换如此快。”沈珉不免有些气愤。

“你且先回去休息,等着天儿好,去那儿便是。”夫人宽慰道。

“如此,儿子便回屋了。”

“嗯嗯。”

看着沈珉的背影,夫人不禁问身边的梅姑姑。

“梅姑姑,你可否觉着这二人关系甚好。”

梅姑姑看着最近相处的二人,点头道:

“这便是小辈儿们的缘分吧。”

“此前便担心二人如儿时般打闹,如今但是不担心。”

夫人看到二人如此相处,便觉着甚是欣慰。

回到厢房的沈珉总觉着自己心思不静,烦躁的不行,却不知为何如此。

“呦,您今儿怎的在此吃斋?”主持扶着自己过于庞大的肚子走进五观堂,叉着腰进堂便为难着在此处吃斋的容离。

容离在一旁并不理会,继续埋头吃斋。

“呵,还不说话,翅膀硬了不成?你,去将他的饭菜掀开。”随手指着一旁的僧人。

一旁的僧人自是不敢,悄声说道:

“主持,如今丞相夫人与方丈都在皇家寺院,切勿如此。”

主持听到小僧如此说,便更觉着火冒三丈,回过身退了一旁的小僧一把。

“怕什么?如今方丈正在诵经祈福,丞相夫人也并未在面前,他还敢说不成,快去。”

小僧属实拗不过,便去容离面前,将他的饭菜扬了满地。

容离见是如此,起身目光冷淡的望着主持与那小僧。

主持见他如此不服,不由得骂道:

“看我干什么,还要吞了我不成,一个罪臣之子,你也配!”

容离依旧不说话的望着主持,主持被盯得越发生气,将一旁的扫把扔到容离面前。

“还不快去外面把地扫了?在这瞅着做甚。”

主持坐在椅子上,居高临下的看着瘦小的容离,一旁的僧人属实看不下去,便提醒道。

“主持,他才八岁,外面还下着雨,你未免太过分了些。”

“过分?那你帮着扫去,我还能拦着你不成?”一旁的僧人被怼的说不出话。

容离安抚的拽了拽那僧人的衣服,眼神示意他无事。

“我去。”容离道。

“如此便好,整个院子都需要打扫,到时我会去检查的。”

容离并未理会,拿着扫把便去打扫,在面的雨来的急伴随着呼啸的雷声甚是可怕。

容离在滂沱的雨中兀自清扫着。

“容离还未回来吗?”沈珉面色略带焦急的望着窗外。

“禀郡主,并未回。”阿青回复道。

“平常此时辰,早些便回来,今儿怎的如此慢。”沈珉觉着心思越发不安。

“郡主毋须着急,毕竟外面雨势甚大,或许稍好些便回了。”阿青安慰着。

“往常这帮和尚便欺负他,如今方丈与母亲不在,怕是更过分。”

“怕是不敢如此。”阿青觉着这帮僧人不敢如此胆大。

“怎能不敢,你且随我前去。”

沈珉焦急的便要向前走被一旁的阿青拦下。

“郡主,阿青去便可,你身子弱,切勿染了风寒。”

沈珉听着他如此说,觉着有些道理,便去柜子里拿了几件外裳里三层外三层便套在了身上,

这下便惊到了一旁的阿青。

“如此便可,此番时辰应在五观堂。”

说完主仆二人,慌张焦急的便去了五观堂,而阿青仍是不懂为何郡主如此慌张。

二人走到了五观堂门前,便见着在大雨里扫地的容离,略有些瘦弱的身影在雨中更显得单薄,本就白的通透的面孔,此时在雨水里冻的发青,身体肉眼可怜的冷战。即便如此还坚强的打扫着。

沈珉愤怒极了,将阿青手里多余的油纸伞夺过来,便跑向了容离。一旁的阿青反应过来已是为时尚晚,只剩下他慌忙换的一声

“郡主”

听到声音的容离像声源处望去,便见一席白衣少年,像他所在之处奔跑,由于跑的过快,不染灰尘的白衣被泥水溅了一身而他仿若看不到,乌黑的束起的长发,因风势火大,被风吹下一绺遮在眼前,让本时常温柔带笑的眼睛多了几分冷冽的气质,仿若神袛像他奔来。

沈珉跑到容离年前为他遮风挡雨,见他一身雨水和被冻的青紫的面庞不由得怒火中烧,那愤怒的火气仿佛将他吞噬一般。

“怎的在此处打扰,不知下雨了嘛?躲着还不会?”语气难免有些苛责。

容离呆呆望着突然出现的沈珉,微微抬手扶了扶沈珉如雪般的外袍。

“脏了。”

因为他,这件衣服弄难了脏污,他本应洁净无暇,天真纯粹的,怎的被他弄脏了,容离兀自懊恼。

沈珉将他放在身上的手攥着,真凉。

“傻了不成,撑着。”

沈珉将伞给他撑着,容离顺势接住,沈珉看着他即便接住了伞,缺还将扫把放在身边,不免更气愤。拿起扫把扔在地上,不忘踩了几脚。

“谁让的?”沈珉脸色阴沉看着犹如落汤鸡般瑟缩的容离。

“寺田方丈,寺田方丈!”一僧人匆匆赶道寺田方丈的住所,焦急的敲着门。

“何事如此惊慌。”寺田方丈在佛前打座,手中敲打着木鱼,另一只缓慢的转动着佛珠。

“方丈,主持,主持他示寂了。”那僧人一脸悲痛欲绝的看向寺田方丈。

寺田方丈的手微微一顿,暗自叹了口气。

“命中定数,阿弥陀佛。”

僧人看寺田方丈如此说,不免心中暗自吃惊,平日寺田方丈对主持甚是喜欢,怎的如今主持示寂了,也无任何波动。

“那方丈,我们就不管主持了?”僧人继续追问。

“人各有命,生死存亡亦是佛陀的点化,能做的便是诵读往生咒,但愿下世不入轮回,往生极乐,阿弥陀佛。”

寺田方丈继续诵读经书。面上也亦无一丝悲伤。

“弟子知晓。”

……………………………………………………

今日天气晴朗,微风和煦,是一个出去玩耍的好天气。

沈珉看着一旁抄经文的容离,目光略微呆滞。

容离感受到沈珉的目光,眉头微微舒展,用力扯了扯沈珉的衣袖。

“在想什么?”容离一边抄写一边问道。

受到外力的沈珉,被吓到,身体一抖。

“想你为何执着抄写佛经。”

沈珉歪头看着对方,明明主持已经死了,怎的还如此忙碌。

“为了生存。”容离道。

“嗯?”沈珉不解,抄写佛经与生存有何关系。

容离见他如此,不由得弹了一下沈珉的额头。

“你可曾见过,不做功课的和尚?”

“不曾,我就见过你一个和尚。”沈珉叹气。

熟识的第一个和尚课业比他这个富家子弟还多,使他觉着还蛮神奇的。

“外面那些不作数吗?”容离抄录佛经的手微微一顿。

“自是不作数,本郡主对他们甚是厌烦。”

一想到那些阴阳怪气的和尚,头就有些隐隐作痛。他在书上认知到的和尚与此地的和尚相差太多,如若不是外面的牌匾,怕是觉着这地方是个狼窝。

容离听到他如此说,面目表情带着些许愉快,连带着抄写经书的速度都变得快些。

沈珉一心想着出去玩耍,但看着容离抄写认真,又有些不想打扰对方,只得拿起一本佛经漫无目的的看着。

约莫读了一刻钟,并未读懂,先不说其中的言语晦涩难懂,自是其中的奥妙亦不好悟出其中的典故。如此便挫败的放下了经书,瘫倒在容离的身侧。

容离低头看着靠在他身侧的沈珉,微微一笑,露出了两个浅浅的梨涡,整个人弥漫着温柔的气息,奈何沈珉并未看到。

“怎的如此颓废?”容离放下笔歪头看着他。

“看不懂,我四岁便受夫子启蒙,夫子对着我父亲说:日后令郡主定是个举重若轻的大人物,如此看来也就是夫子诓人的。”沈珉有些受打击。

“说不定是个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主儿。”沈珉想到如此便更难过了。

容离不免有些好笑,他虽小,但跟着寺田方丈见过许多名门望族来寺院烧香祈福,有些人嘴上与寺田方丈理论佛理,实责什么都不懂,无非是充当面子。不懂装懂罢了。

“怎会,如若世人都皆能参悟其中奥妙,岂不人人都成佛了,何必执着功名。”容离动作缓慢的为沈珉倒了杯茶。

沈珉自然而然接过,调整下躺着的位置,慢慢的喝着茶水。

“甚是有理,如若人人都是圣人,佛陀,便不会如此战乱了。”

“你我二人本就是两路人,何必如此拘泥佛理与文学。”容离继续安慰着。

容离觉着沈珉并不需要跟着他学习佛理,做自己爱做的事便好,无须二人一般无二。

“也是。”沈珉觉着容离说的自是有一番道理,二人本就是两种生活的人,能成为知己已是难得,怎会因为学的不同而产生隔阂。

“我抄录多久了?”容离问。

沈珉看着外面的天色,

“一有一个半时辰了。”声音有些萎靡不振,他在一旁已是足足看了一个半时辰了。

容离看着他萎靡不振的样子,心下觉着有些不好意思。便道:

“去后山玩可好?”

沈珉眼神微亮,后山景色亦是景色优美,虽说是僧人种菜的地界,却别走一番风味,是沈珉从未见过的。

“好,现在便去吗?”沈珉起身双手扶在书案上,有些欢脱的像只摇着尾巴的小狗。

“会摇尾巴嘛。”容离懵懵懂懂的不小心问出声。

沈珉有些疑问,这厮是把他当成小狗了嘛,可真是胆大包天。如此想着,身体却很诚实的扭了扭,

“汪~呜~”声音软糯甜腻,带着独特少年该有的稚嫩声音。

容离摸了摸沈珉的头,觉着沈珉甚是可爱。

沈珉见着容离揉他得头,心下便想吓唬容离一番。猛的起身,对着容离的脸吼道。

“嗷呜,嗷呜。”目光甚是凶狠,双手做着狼的样子。

容离被突然起身的沈珉吓了一跳,随手拿起桌上的糕点,塞进了沈珉的嘴里。

“狼兄,别吃我,吃糕。”

被塞了满嘴糕点的狼兄很淡定的吃着嘴里的糕点,又喝了几口水顺了顺道:

“狼才不会吃你这瘦弱的小和尚。”沈珉略嫌弃的看着对方瘦弱的身板。

“我亦从未见过如此娇小的狼崽子。”容离更嫌弃的看着对方。

沈珉被哽了一下,觉着好是气愤,这容离的嘴向来毒的很,与他说话自己从未赢过。

“在小亦是狼!啊呜,吃你便可。”说完便抓着容离的衣袖咬了上去。

“小僧比你高。”容离轻飘飘说道。

小僧比你高此话,在沈珉心底重复了好久。让原本高傲的狼兄,底下了自己的头颅。

沈珉嫌弃的擦了擦嘴巴,

“你赢了便是。”

容离在一旁默默呢收拾纸笔,

“不是说,去后山玩,怎的拿起纸笔了,莫不是在后山也需抄书?”沈珉震惊的望着容离忙碌的身影,这人怎的如此勤奋好学。

“是要给你做风筝的。”荣离略有些无奈,怎的在他心里,他就如此喜爱抄录经书吗?

“风筝?容离还会做风筝?”沈珉有些震惊。

“每年到十五,寺院便会做荷花灯,有个师傅教我的。”容离解释道。

两年前,皇家寺院里有个送菜的师傅,有次正赶着他们做荷花灯,由于他年纪小,力气不大便坐在一旁看着。

师傅见着他小小的身影在一旁属实无聊,便教他做风筝玩,临走之前还用竹条为他做了许多哄人的小玩意儿,一直被他放在柜子里,从未拿出来过。

“厉害,这些东西便让阿青拿着吧。”

阿青从容离的手里接过纸笔。

“走吧。”容离看着沈珉道。

主仆三人走道后山,便见着许多瓜果蔬菜长势甚好,如若不是本身的教养在,怕是要偷偷摘下几颗尝尝鲜。三人在一片竹林中停留下来。

一株株翠竹高耸挺拔,郁郁葱葱,那沁人心脾的香气,使人神清气爽,沈珉贪恋的闻着这清爽的味道,觉着自己整个人都舒爽轻快了不少。

“便在此处砍竹子做风筝吧。”容离看着阿青道。

阿青是个手脚利索的,手起刀落便将竹子砍好了。一株竹子轰然倒下。

“要这么多?”沈珉有些不解。

“可带回几节竹子蒸糕或蒸饭吃,做出来的吃食会带着竹子特有的芳香,你会喜欢。”容离觉着他定然不会不吃的。

“那我需要做什么嘛。”

容离看着沈珉娇小的身板,淡淡道:

“砍竹子我们谁都不行,你我二人可画图纸,你想要何种模样的风筝,可画在纸上。”

二人将纸铺在一个平缓的石板上,做起画来。其中不免得有些许争论。

“为何画两个小人。”

容离不解的看着纸上的两个歪歪扭扭的小人。

“我们呀,看不出么。”沈珉疑惑,两个小人如此有特征怎的看不出。

“为何二人都未有头发,如何分辨。”

容离看着长相异常奇怪的两个秃头觉着有些无奈。

“眉间有痕的是你,没有的自是我,未有头发这个,只因我不擅长作画。”

作画这件事,向来是沈珉短板,父亲教了好久也未教出个结果,只得放弃。

“看久便觉着也好看不少。”容离略微别扭的夸赞道。

“不过你这山水画作的甚好,两种放在一起到觉着违和极了。”

容离画的是幅山水图,虽说画风稚嫩,晦涩,但线条却极其流畅,山的挺拔与水的柔美描绘的甚是清楚,如此两幅一对比,倒是异常风趣。

容离将画沿着线条裁下,分别对应长度做出两根竹条,抠出小洞,用绳子将木条固定住;最后用短绳固定木条两端,将一捆绳子绑在木条中间。将画纸粘风筝的骨架上。

“做好了。”沈珉惊喜道。

虽说此风筝做的不是很美观,但是二人合手做的,便觉着好看极了,自是与买的风筝不能比的。

容离见着他如此高兴,心下觉着这风筝并未白做。

“可去外面空地去放。”容离指着不远处那片空地道。

“嗯,好。”

沈珉在飞快的跑到了空地上,拿着风筝不知该如何是好,有些焦急的看着不远处的容离。

“可是不会?”容离走到沈珉一旁,疑问的看着沈珉。

“自是不会的。”沈珉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头。

“此前从未当过风筝?”

容离自是觉着沈珉该会的,一个风筝怎会难道沈珉。

沈珉摇了摇头。

“此前一直便觉着,风筝是女儿家的玩意儿,便从未玩过。”

容离听他如此解释,觉着有些好笑,怎的风筝变成了女儿家的玩意。

“还蛮偏激。”容离拿起一旁的风筝放了放线。

“才未有,只是觉着女儿家跑来跑去叽叽喳喳烦闷的很。”沈珉面红耳赤的反驳着。

此前林纾元表妹来府上玩过几次,他觉着甚是吵闹,林纾元不小心绊倒了,搞得整个丞相府都不得安宁。

“此刻怎的要玩了。”容离挑眉望着一直盯着风筝的沈珉。

沈珉也不怒,继续直勾勾的盯着容离整理风筝线的手,觉着二人放风筝很是有趣。

“估摸着你话少吧。”沈珉打趣道。

容离将风筝放在沈珉的手上,自己拿着放飞线。

“切~”容离不予理会。

容离看着天色,找到风势吹向的地方。

“你一会儿拿着风筝跑,我让你松手便松手这样即可放飞它。”容离示意沈珉可以跑了。

“好嘞。”沈珉跑的很快,像一只兔子般跳脱。

容离约莫差不多便让沈珉松了手,将自己手上的放飞线交给了沈珉。

沈珉看着越飞越高的风筝不知还如何是好的看着沈珉。

容离向前握住线把,示意了几下便耐心教着对方道:

“如若想收的话,当风小时便收线,向风筝下面跑,边跑边收线,如若风筝要下坠,便放线,稳住后,再向风筝下边跑,收线,来回几次就下来了。”

沈珉很快便学会了,放着风筝开心的随处跑跳,容离在一旁静静的看着沈珉玩耍。

沈珉今日穿的是一席冰蓝色的缎子衣袍,绣着雅致的腾云花纹与头上羊脂玉的发簪相互映衬着,腰间的玉佩由于主人的运动左右摇摆着,原本面色略有些苍白的沈珉,在此时脸上多了几抹健康的红晕,显得整个人都有生气起来。

沈珉笑容如若春风,像是能温暖人心一样,容离看着对方的笑容,觉着自己的心情又好了几分。

“容离,一起来玩呀。”沈珉拽着风筝略微吃力道。

“嗯好。”

让容离从未想到的是,沈珉如此贪玩,他玩了许久便觉着累的不行,在一旁休息着,而沈珉并无大碍的继续玩着,只留下一旁观看的容离与阿青面面相觑。

“他怎的如此能玩?”容离不解的问向阿青试图找到一个说法。

“不知,郡主平时并不玩耍,即便玩耍也是斗个蛐蛐儿,亦是不出门的。”

阿青与容离一样震惊,他从未见过郡主如此疯玩,不免觉着有些奇怪。

“难不成是府里憋闷坏了,到此处便解放了天性?”阿青觉着这个理由稍有些靠谱。

容离暗自点头,觉着有些许道理,难得出去玩耍,不免会有些疯狂。

又过了一阵,容离觉着他不能如此玩了,便走上前去拉着对方休息。

“你该歇息片刻了。”容离不容置喙道。

沈珉有些奇怪,他明明并未觉着乏累,并不想休息。

“可是我不累。”沈珉被迫休息,有些许不开心。

容离将沈珉贴身手帕拿出,随意在沈珉额头上抹了两把,将手帕看。

“你臭了,不能继续玩了。”

沈珉看着满是汗渍的手帕觉着有些许不好意思,随手便抢了过来,胡乱在脸上擦了几下,便将帕子收了回去。

“香的。”不服的狡辩道。

“那亦不许在玩,休息片刻,我们便回去。”容离觉着天色已是不早,也是该回去了。

“怎的不在多玩会儿,我还想采蘑菇呢。”

沈珉开始便看到竹林有很多蘑菇,他想采却被容离与阿青拒绝了。

“先不说蘑菇,你今日跑跳如此之久,回去怕是腿脚要疼。”容离好心提醒。

他属实不想见着他半夜腿疼在他一旁哼哼唧唧的样子。自从与沈珉睡在一间房,他便觉着夜里睡觉如同煎熬,沈珉不仅抱着被子睡,还要抱着他睡,此后容离半夜便逃到榻上睡,奈何沈珉醒来便哼哼唧唧说着,一人怕,模样委屈极了。

他白天问着为何一人怕,沈珉便以那日主持来做说辞。让容离逃都逃脱不了,自己还一脸委屈巴巴。

“时候不早,郡主该回去了。”坐在一旁不吭声的阿青善意提醒道。

沈珉看着天色,是有些晚,便没有在争辩什么。

“你看着的是毒蘑菇,专门毒你这个憨憨。”容离撑着脸看向沈珉,目光还带着一丝丝戏谑。

“总有好的。”沈珉倔强着不低头。

容离拍了拍他得肩膀,语气有些欢快道:

“前几日雨后初晴便被挖没了。”

沈珉有些许不信的看着阿青,试图想要些说法。

“容离说的对。”阿青赞同容离的观点,只因前几日皇家寺院的菜色有各种蘑菇的身影,使他不得不信服。

“好啵。”沈珉有些气馁。

容离指了指一旁的竹节。

“走吧,回去可让厨房做糕与饭吃尝尝鲜。”容离起身拉起沈珉,

“就不能在玩一会儿嘛,”语气可怜,眼睛湿漉漉的看着容离。

“回去洗漱,切勿动歪心思。”

沈珉就这么被幽怨的带回院子里分别洗漱,容离很快便收拾好,去接着抄录佛经等着沈珉。

沈珉神着里医,缓慢的走到容离年前坐下,用手巾慢慢擦拭着滴着水的秀发。

容离默默的看着被溅落在各处的水点子,觉得额头有些痛。认命似的从沈珉手中拿过手巾,帮忙轻轻擦拭着。

“怎的不让小稞擦干出来。”

“男女授受不亲,怎能让丫鬟帮忙,平常都是阿青帮着的。”沈珉享受的眯了眯眼睛。

虽说阿青会用内力帮他烘干,但手法难免有些粗鲁,经常不小心拽到他头发,沈珉问不好意思苛责他,只让沈珉有苦也说不出。

如今容离的温温柔柔的手法让他舒服极了,与阿青对比,简直不要太好,就是头发干的慢些。

“也不怕着凉。”容离声音带着一丝责备。

“怎会如此娇弱,我来此处已是二十多日,却也并未生病过。”沈珉反驳着。

心里却嘟囔:容离确大病几场。

容离被他得无赖没有办法,只得认命的擦拭着,沈珉虽说身体不好,头发却生的极好,乌黑亮丽,如丝绸般顺滑,像是精心呵护的样子。

“你头发生的极好。”容离夸赞道。

听到夸赞的沈醉心情好极了,

“当然,就是不容易好。”

低头摸着眼前擦了很久依旧未干的透彻的头发,蓦地眼前一亮,转过身去,却因动作过快,容离并未反应过来,不小心扯到了头发。

“嘶~”

容离连忙放下手巾,眉眼微蹙问道:

“怎的突然转过来。”

沈珉并未回话,只是直起身子,抬手摸着容离的头。

“你的头可是比我头发好打理。”眸中露出些许羡慕。

“的确如此。”容离并未躲避,只让沈珉摸着,

“手感也棒,圆润的很。”沈珉砸吧砸吧嘴。

容离抬手拍掉在自己头上作乱的手,

“喜欢也剃不成,忍着吧。”

沈珉听到此话,觉着有些可惜,他觉着光头也是蛮好看的,像是容离本就长的清冷,上挑的眼睑却带着些许勾人,若加上头发,怕不像个姑娘般,如今是个光头到甚好的掩盖了那丝勾人。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看你便好了。”

如今身旁便有个可摸的头便可。容离将他身体掰正,自顾自的为他擦了起来。

“叩叩叩”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

“何事?”沈珉问。

“夫人叫郡主二人去堂厅用晚膳。”小稞在门外回复道。

“咦,今儿时间过得奇快,一晃便到晚膳了。”沈珉感叹。

“今儿你玩的甚是爽快,自是觉着时辰过的快些。”容离提醒着他。

“快些吃晚膳去,不说不知道,一提肚子便饿得很。”

沈珉一边穿衣一边揉着自己咕噜噜的肚子,此前还未觉着饿,怎的一提醒便觉着前胸贴后背了呢,也是奇怪。

容离将桌子上仅剩一颗的芙蓉糕放到沈珉嘴里,最近住在沈珉处,容离便见着各式各样的糕点在他面前,不吃都不成。

二人收拾好去堂厅,便见着夫人等着他们。

“母亲,姨娘。”二人换道。

“今儿听说你们去后山做了风筝,还带回了竹子与竹笋,玩的可还开心?”夫人眉眼含笑的看着二人,觉着此番来皇家寺院并未白来,沈珉心思亦是活泼了许多。

“儿子玩的甚是开心,觉着容离很是厉害,还会做风筝。”沈珉向来对容离的夸奖毫不吝啬。

“如此便好,尝尝今日你们带回的竹子与竹笋做的吃食可还满意。”夫人示意梅姑姑为二人布菜,

容离对着吃食向来不感兴趣,只觉着能吃便好,从不给予评价,吃了几口便看向一旁的沈珉。

沈珉吃相很雅致,即便缓慢却也有章有法的吃着,沈珉吃着碗里的饭吃,觉着甜香软糯带着竹子独特的清香渗人心脾,小炒竹笋也亦别有一番风味,口味清爽且不油腻。

“甚是好吃。”沈珉评价道。

如若加些肉便更好了,沈珉在心底暗自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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