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门行会,虎门关商人自发组成的一个行会,专司在这庆齐两国边境上来往商贸。
借着近几十年的商贸繁荣,这虎门行会也越做越大,甚至负担了一部分军需官运的营生,身为其中的会长,任澹的地位也是水涨船高。
有传言说,任澹曾在一次聚会上放言,他的位置,就算是朝廷给个侍郎也不换!
齐星海以及名单的事情,能够和这样的人物扯上关系,倒是让范闲有些惊讶。
而有关太康参三人的情报,虽然早有预料,但他仍是忍不住脱口而出道:“这三人,真的是北齐奸细?”
“不一定,他们只是出身北齐。”
言冰云摇摇头,冷着脸解释道:“太康参世居虎门关,当年大庆打下此处,将国境北推之后,他便自然而然成为了庆国子民,说他出身北齐可以,说他是庆人亦可。”
“黄小雅乃是北齐一镖局子弟,十年前镖局卷入大案被灭门,尚是孩童的她一路南逃,被郑卓收养。”
“薛山与太康参出身一致,自幼便投入了我庆国行伍,当年凌渡河一役,阵斩北齐王孙一名,战功累累。”
言冰云言简意赅的几句话,将三人的身份来历交代了个清楚。
“都没有确切证据?”范闲皱起了眉头。
以言冰云现在掌握的情报,哪怕薛山已经自承是北齐奸细,也无法定下太康参和小雅的身份。
这一步,又是难走。
见到范闲的样子,王启年眼珠一转,拱手道:“大人,依王某之见,我们不如快刀斩乱麻,直接去拜访那位任副会长!”
“快刀斩乱麻?”范闲眼睛一眯。
沉思片刻后,他笑道:“小言公子,你继续深挖太康参三人的底细,老王,随我去虎门行会!”
虎门关北。
一座府邸占地百余亩,府内几座檐牙高啄、雕梁画栋的古楼林立,遮天蔽日殊是壮观。
这府邸四周是大片平阔硕大的仓库,流水一般络绎往来的马车载满货物,在各处仓库进进出出,景象繁华至极。
“商人果真是见利忘生死,两国大战在即,这些人还在地奔波行商。”
王启年跟在范闲身后,看着那一辆辆将车架压得嘎吱作响的马车,不由感慨道。
“那些商人可没那么不怕死,再仔细看看。”
范闲双手揣袖,淡淡地说着。
二人此时,正站在一座府邸前,两扇朱漆大门上顶着笔力苍劲的匾额——钟鸣鼎食。
此处,便是那任澹的所在地。
听到范闲的话,王启年脸上笑容一滞,认真观察起来。
只见那一辆辆马车的车把式尽是手段娴熟的青壮,个个腰佩长刀,每一辆马车都有近十个持枪拿棒的壮硕健仆骑马相随。
正常行商,哪怕是这边关之地,也总得有几个白发苍颜的老把式带着,且断然不会有这么大手笔,一辆车便护卫如此森严。
若是天下行商都按眼前这般安排,匪贼是不敢妄动了,可主家也得赔死!
王启年心知另有隐情,看得越发仔细了。
再睁眼观察了片刻,他才察觉在每一辆马车的门帘上,都有着不起眼的小字。
有的是虎字,有的是建威,有的写着镇北。
王启年眉头猛地一凝,转头看向范闲:“大人,他们是在运军需?”
军需军需,顾名思义,便是军队所需。
王启年到这虎门关也有一段时间了,身为范闲门下走狗,也早就打听清楚了这虎门行会傍着运送军需官饷的营生,谁成想今日一来,便见到。
若是这样说来,这些马车赔钱送东西倒能想明白了。
虎门行会运送军需,求得本就不是利,而是名。
“所以啊,这位任会长只怕对付起来,比齐星海都要棘手些。”
范闲悠悠地说出一句话,冲着王启年扬了扬下巴:“去叫门。”
“诶。”
王启年连声点头答应了下来,小跑着上前,叩响了那朱漆的府门。
不多时,府门吱呀一声开了条缝,一个老仆探出了头:“不知哪位来访,我家老爷近日忙着帮朝廷运送军需,无暇见客,若是无要紧事,可留下名帖,待我家老爷忙过了这一阵,亲自登门致歉。”
老仆说话条理清晰、礼节毕至,比许多官门仆役都要周到。
范闲轻轻推开王启年,朝着老仆拱手道:“请老丈回禀你家主人,就说平北侯范闲到访。”
“原来是平北侯大人,大人快请进!”
老仆听到范闲自报家门吓了一大跳,连忙打开大门,躬身请着范闲入内。
边说话,他边向院内守着的一个仆人使了个眼色。
任澹只是一个捐了个骑都尉散职的商人,范闲堂堂平北侯上门造访,虽然没有摆明仪仗,他们也没胆子轻慢。
“倒是一处好地方。”
范闲带着王启年踏入院中,扫了一眼院中风景,随口赞道。
院内,花木繁盛、长廊穿墙,有一线清流自假山石壁间流动,显然是花了大价钱请高人设计的。
“范公子!不知范公子前来,小人有失远迎,请范公子恕罪。”
没等范闲走两步,就看到一个身形瘦削的中年人步履匆匆地赶了过来。
见到范闲,这中年人不停致歉,弯着腰谦卑到了极点。
“任会长请起,是范闲突然到访,叨扰了。”
范闲笑着将中年人扶了起来。
当初的阅河楼宴会上,范闲倒是没见过这个人,但不妨碍他看出来此人便是虎门行会会长,任澹。
谦卑的姿态可以做出来,但一言一行间的上位气势,可藏不住。
整个虎门行会能有这份气度的,也就任澹一人了。
“范公子正堂请。”任澹顺势起身,和气地将范闲请到了府邸的正堂。
虽然手掌着日进斗金的虎门行会,但这任澹衣着却极为朴素,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小行商般。
他头发有些杂乱,双眼深陷布满血丝。
结合老仆先前的话,约莫在之前确实是忙着帮忙运输军需,劳心费力。
正堂上,范闲与任澹宾主坐定。
任澹让仆人奉上好茶,而后笑着看向范闲道:“不知范公子突然造访,有何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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