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范闲态度坚决,段正银只得硬着头皮跟上。
海棠朵朵与霍凝雁等人完全没有什么出事的概念,也直接跟了上去。
至于刘宪、高达等人,心里想得更简单,小范大人身为平北侯、两江市易司都提举,别说要最好的位置,就是现在一句话停了武林大会,那也是可以的。
出了画舫,依旧是刘宪为首,官服开道,一路来到了最好的画舫顶层入口。
入口处,守着几名气息渊博的汉子,衣着是简朴的灰布,腰带却是缠金玉带。
金绶缇骑!
太叔明竟然光明正大用了金绶缇骑来守门,也不知是无畏还是自信。
“大人请留步,没有请柬,只能在下方观看武林大会。”
不出意外,刘宪被拦了下来,许是因为他那一身官服的原因,金绶缇骑的态度十分客气。
刘宪这人,看似不着调,其实聪明到了极点。
一路走来,他早就摸清楚了范闲的用意,此时直接摆出官架子:“若是本官非要上去了呢?”
金绶缇骑的脸色变了变,沉声道:“大人请三思,待会要留在上边的都是州军将军、本地县令等父母官,您……”
他瞥了一眼刘宪的官袍,漕运御史位卑权重,乃是杭州府一等一的人物,只是这一点从官服上看不出来,刘宪身上的,只是普通的从七品官袍。
“以大人的品级,足以在下一层有好位置了,没必要强行进入顶层。”
金绶缇骑说着,抚了抚腰带。
他一番话,意思很是明确,用州军将军等人、自己金绶缇骑的身份来压刘宪,顺便点出刘宪的品级不够。
若是寻常时候,刘宪或许就退让了,但今日,他原本就是来捣乱的。
只见他冷笑一声,问道:“太叔明会坐在哪儿?”
金绶缇骑怔了怔,开口道:“太叔先生是武林大会的发起人,自然会坐在顶层。”
“一介商贾,也敢骑在本官头上?”
刘宪袖袍一挥,大步向前:“让开!”
“大人!”
金绶缇骑皱起了眉,拔刀出鞘。
刘宪眼角跳动,脚下步子却不疾不徐,迎着刀刃走去。
就在他要碰上金绶缇骑的刀之时,范闲从身后掠出,一掌拍向金绶缇骑。
金绶缇骑收刀回防,霍凝雁的鞭子抽出,直接将两名金绶缇骑一同抽飞。
“轰……咔嚓!”
一阵响动之后,两名金绶缇骑重重地摔在了地上,撞得周围的桌子散架,木板横飞。
“哼!”
刘宪冷哼一声,拂袖走上了顶层。
范闲等人跟着走了上去,留下一众被眼前的变故惊到的江湖中人。
“这……这是哪个山头的,这么猛?”
有人声音震颤,惊愕发问。
边上,有人回忆着道:“好像……好像是个官,七品官?”
听到这话,其余人纷纷朝画舫外走去。
官府打架,他们这种底层江湖人,能不掺和还是不掺和的好。
当然,有人离开,就有人进来。
一众穿着玄色劲装的汉子走了进来。
“是哪个胆大包天的,竟敢在画舫上捣乱?”
领头的汉子眉宇间带着杀气,拳头如沙包一般大。
周围的江湖人士纷纷摇头,退开了距离。
这些人,乃是西湖本地门派玄虎门的人,此次负责这艘画舫的外围保护。
这一门派之所以能在庆国腹地存在,乃是因为门主宋玄虎是县尉的小舅子,六品高手,平日里也遵纪守法。
有人在画舫上捣乱,不啻于打他们的脸。
宋玄虎看到地上生死不知的金绶缇骑后,面容阴翳:“上!”
他一声令下,数十名玄虎门高手鱼贯而入,冲向顶层。
“啊!”
“呃!”
……
这些人才刚刚上去,顶层便传来了惨嚎声。
一名名玄虎门的弟子,从楼梯上滚落,每个人两侧脸颊都带着鞭痕,很是狼狈。
而如出一辙的鞭痕,也证明了顶层之人的实力高强。
宋玄虎的心沉了下来。
他阴鸷的眼睛扫了周围异样的目光一番,暴喝一声:“找死!”
下一刻,他身形窜向顶层。
这一次,他没能像弟子一般登上顶层,才到楼梯上,一双筷子便飞了下来。
筷子呈拍而非插,砸在了宋玄虎身上,宋玄虎壮硕的身子碰上这双筷子,却仿佛遇上了雷击,身躯发颤,重重地落在了地上。
“门主!”
一众玄虎门弟子连忙上前,扶住了宋玄虎。
“滚开!”
宋玄虎挥臂赶走了弟子们,脸色十分难看。
众目睽睽之下,他已经丢尽了面子。
而顶层之人轻描淡写的出手,让他知道想要凭自己找回场子是不可能的事情。
死死地盯了楼梯口半晌,他喝道:“找县尉大人!”
“谁找我啊?”
一道官腔十足的声音响起,几名身着官服的人与一名商人走了进来。
“宋县尉、太叔先生。”
众人纷纷向进来的人行礼。
进来的人中,领头的正是县尉宋玄焘与富商太叔明。
见到画舫内的场景,太叔明皱了皱眉。
宋玄焘更是怒喝道:“怎么回事?”
“有个七品官打晕金绶缇骑占了顶层,还打伤了我们玄虎门的弟兄!”
宋玄虎迫不及待地告状,末了还补充道:“不是本县的官员!”
这些都是他方才听那些江湖人士议论的时候说的。
“岂有此理!”
宋玄焘大怒,看了看玄虎门的伤势,冷声吩咐道:“调州军来——”
“且慢!”
太叔明制止了宋玄焘:“宋大人,正所谓不打不相识,也许是太叔安排不周,让那位大人受了委屈,那位大人这才会愤而命人出手。”
“还请宋大人给太叔一个机会,让太叔上去劝劝那位大人,不至于将事情闹大。”
听到这话,宋玄焘黑着脸沉思了半晌,点头道:“有劳太叔先生了。”
“应该的。”
太叔明朝着宋玄焘拱拱手,而后带着温和的笑意踏上了楼梯,口中呼着:“顶层的大人,太叔明求见。”
这一次,没有筷子落下来,也没有鞭声响起,太叔明顺利地上到了顶层。
顶层,范闲等人随意散开坐着。
太叔明上来后扫了一眼,看向唯一穿着官服的刘宪:“敢问这位大人台谏,太叔明安排不周让大人受了委屈,还请大人恕罪,给太叔明一个补偿的机会。”
刘宪看了他一眼,不做理会,起身来到了范闲身边,恭敬拱手:“大人,太叔明。”
他看向太叔明。
太叔明此时有些懵了。
还有一位大人,便服?
难不成是府城或者江南路的哪位大人物?
可这看着也太年轻了点。
就在他浮想联翩之际,范闲对着他遥遥举杯:“太叔先生,有礼了。”
“自我介绍一下,两江市易司都提举,范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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