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朱载坖询问的都是有关天津兵防的事情,陆绎问道:“殿下,有关白莲妖人的事情,是否要再次讯问一干人犯。”
朱载坖摇摇头,说道:“白莲妖人哪是那么好擒获的,过些时日再去查访,不急于一时。”
朱载坖本来就是为了躲避朝堂的风波才主动离开京师的,至于查察白莲妖人一案,本来就是借口罢了,再说了白莲妖人岂是那么好擒拿的,又过了这么久的时间,哪有什么踪迹可寻啊。等到京师风波过去,朱载坖再回去就行了。
朱载坖到天津来,一是为了自己的五千人马和天津的港口船厂之事,二嘛就是为了天津的长芦盐场。这可是大明北方的海盐大场,河南、山东、京师都仰赖长芦盐场。而且据朱载坖之前的了解,长芦盐场已经率先实行了易煎为晒,使用了晒盐法。
晒盐法就是盐田法,它的原理就是用太阳晒,让盐田里的海水蒸发,食盐的浓度逐渐提高,最后盐便从海水中结晶出来。盐田法首先要在宽平的海滩上修筑盐池,在涨潮时把海水放进来,即“纳潮”。然后让海水经多级盐池进行太阳照晒,使海水蒸发、食盐浓缩,这个过程叫“制卤”。在制卤的流程中,铁、钙、硫等杂质会最先从盐池中析出。当海水蒸发掉90%时,卤水盐度达到26%,即达到“盐点”,便把卤水导入结晶池使其结晶。就可以得到粗盐了。
和淮扬盐场使用的煎盐法相比,晒盐法需要的人力更少,而且不需要耗费大量的燃料,利用风吹日晒,结晶成盐,既节约生产成本,又降低了劳动强度,盐产量也大幅度提高。
长芦盐场也是大明朝廷控制力最强的盐场,他毕竟近在京师咫尺之遥,朝廷对于长芦盐场还算是能够控制,九边的官军尤其是辽东、蓟镇的官军,大多依靠长芦盐场的食盐。
据陆绎所言,长芦盐场运司所辖有海滩六十余里,布散海丰、海盈二场之间,共立滩池四百二十七处,每年所得盐利十万余引,朝廷从中十税其五,此外还有其他各种课税,如每滩一亩科盐三引,每引折价三分五厘,按照朝廷的定例,每年可以从长芦盐场征解白银一万三千两,本色盐四十万斤。
而据锦衣卫的了解,长芦长芦盐场的官盐,出场为每引(650斤)价银5钱,而到了天津卫,食盐每斤十二文到十六文之间,价钱翻了十倍还不止,这样的暴利,朱载坖也想挣这个钱。
但是朱载坖很清楚,长芦盐场的目的不是挣钱,而是用来制衡两淮盐场的,朝廷手中掌握的盐越多,两淮的盐商就会越乖觉,只要长芦盐场一直有稳定的产量,朝廷就有办法制衡两淮的盐商。
所以对于两淮的盐商们来说,他们视长芦盐场为眼中钉肉中刺,朝廷则对于长芦盐场则是十分重视,不但派驻了盐场大使,还有巡盐御史,专门负责长芦盐政,盐大使的职责是:掌催灶课,巡视锅团,督修场舍以豫凌阴,浚卤池以备煎盐。有包纳折镪和土卖筹者,闻于分司禁治之。
说白了主要的职责就是征税、巡查、场务、缉私等事情。但是真正主管长芦盐政的是都察院派出的巡盐御史,朝廷通常在两淮、两浙、长芦、河东等地各派巡盐御史一人。本职是纠察奸弊和缉捕私贩。
自天顺年间,巡盐御史获得了对盐场事务的查勘权。至成化年间,巡盐御史权力大为扩张,获得了对盐场官员的考核权。此后,巡盐御史开始全面介入盐政事务并凌驾于运司,实际上成为地方盐政的长官。
朱载坖问道:“现在长芦巡盐御史是谁啊?”
陆绎说道:“回殿下,现任巡盐御史是殷正茂。”
朱载坖不由得哦了一声,这个殷正茂倒是好本事,难怪不得当时朱载坖想派他担任苏州知府他都不干,原来是寻摸了巡盐御史这个肥差,在都察院的所有外差当中,巡盐御史可是最肥的,虽然巡盐御史只有一年一任,但是论起捞钱,就是督抚大员都比之不及。
当然在所有的巡盐御史中,两淮巡盐是最肥的,现在朝廷公认的是,盐务盛时,盐政一年数十万,运司亦一二十万,南掣几十万,北掣较苦,亦二三万。三分司与南掣相仿。优差则泰坝五六万,永丰坝子盐、汉岸提课皆数万。即京饷、甘饷解员,亦数千金。又有官运一差,则视乎其人,盈绌不计矣。候补且有坐薪,皆数百金一年。各省作宦,无两淮之优裕者。
即便是被巡盐御史们视为苦差的长芦盐场,一年也有二三万两银子的进项,殷正茂又不是什么正人君子,本就善于搞钱,朱载坖相信他在长芦肯定是捞了不少。
朱载坖立刻对陆绎吩咐道:“将殷正茂给孤找来。”
陆绎赶紧去办,殷正茂本就在天津卫城中,所以陆绎找他也不费事,很快殷正茂就到了,这时候殷正茂心里是有些忐忑了,上次朱载坖想让他出任苏州知府,被他拒绝了,现在自己放了外差,还是巡盐御史这样的肥差,裕王殿下莫不是来找自己算账的?
何况裕王还是天津的锦衣卫衙门召见自己,更让殷正茂有些尴尬了,殷正茂到了之后,先向朱载坖行了大礼,朱载坖在堂上笑着问道:“殷御史,孤与你可是久违了!”
殷正茂赶紧说道:“区区贱名,不敢污及贵耳!”
朱载坖闻言只是笑笑,就不再说话,殷正茂见朱载坖不说话,反而有些着急了,他问道:“殿下召臣,可是有什么吩咐吗?”
朱载坖只是说道:“殷御史倒是寻的好肥差啊,倒是孤唐突了。”
见朱载坖再次提起此事,殷正茂赶紧说道:“殿下,乃是下官才具不足,不足以担此重任也,殿下若有吩咐,但请言讲,下官必全力以赴。”
朱载坖说道:“殷御史起来吧,可知道孤此来所为何事?”
殷正茂摇摇头表示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