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群给玄奘留下的这个难题,两种选择都含有道义。
继续向前走,就是不顾同道生死,与佛家慈悲的主旨背离,无德无道。
如果走回头路,等于抛弃自己的信仰,违背了当初的信念,算不上一个虔诚的信徒,终究难成正果。
孙悟空不知道玄奘找周群什么事,问道:“师父,那家伙几次三番阻挠我们西去,为什么要见他?”
玄奘将事情的原委对猴子详细说了一遍,
猴子听了一阵大笑,“师父,不是俺老孙说你,这事是你太迂腐了。”
“悟空,话怎么可以这么说?为师哪里迂腐了?你说来听听。”
孙悟空笑道:“周群变着法的折磨这些和尚,与咱们西天取经有什么关系?咱走咱的路,他做他的妖,这叫互不相干,折磨这些和尚是他作孽,与咱们没有因果。”
玄奘道:“话虽然这样说,咱们一走了之,总有见死不救的嫌疑啊。”
孙悟空笑道:“佛祖的信徒,自然有佛祖搭救,要是每个僧人遇到麻烦,都要咱们师徒去管,西天就不用去了,咱们就地开个僧人救助所完了,还取什么经?”
“可是……”
“别可是了,八戒,收拾行李,上路!”
孙悟空让沙僧牵马过来,扶着玄奘上去坐了,一鞭子抽在马臀上,这匹天马撒腿就跑,一路绝尘而去。
弟兄三个挑起行李,一阵风似的赶了上去。
了空和尚站在门口,手搭凉棚看了半天,一点办法也没有。
留不下玄奘的脚步,只得再继续忍受那三个道人国师的奴役了。
玄奘被白马驮着一路狂奔,抵达车迟国都城方才停了,颠簸的差点吐了。
师徒四人进城找馆驿歇马,第二天一早玄奘换上锦襕袈裟,要孙悟空陪他入朝面圣,倒换关文西去,绝口不提昨日之事。
悟空说的有道理,周群爱怎么整那些和尚,与他玄奘何干?
当和尚忍得了寂寞孤独,也要学会冷酷无情,否则难到西天。
师徒俩人金殿面圣,倒换关文,那国王和颜悦色,也不是昏庸之人,对两位天朝圣僧礼敬有加,盖了宝印,签发通关文牒,还要赐宴款待,被玄奘婉言谢绝了。
要是再白吃白喝,玄奘这和尚的脸在这儿就丢尽了。
师徒俩回到馆驿,立即收拾行李上路,出了车迟国都城,继续踏上西天取经的大道。
至于车迟国的僧人后来怎样,管他呢!
一路晓行夜宿,不知不觉春夏交替,转眼到了秋天,
正走路之间,师徒忽听前方涛涛水响,八戒叫道:“师父,前方有大河拦路,这西天又去不成了。”
玄奘怒道:“你这蠢猪又胡说,大河拦路又怎么了?我等过的大河还少吗?悟空,你去前面看看,河面水势如何,可有舟楫度过。”
悟空答应一声,一个筋斗翻过去,早已到了河水上空,手搭凉棚往对面看去,只见涛涛河水浪花滚滚,一眼望不到边际。
猴王降落云头,回禀玄奘,“师父,这条河没有千里也有八百,宽着呢!”
玄奘从马上下来,看河边立着一块石碑,径直走过去看,只见石碑上有三个大字:通天河!
旁边还有十几个小字:径过八百里,亘古少人行。
玄奘愁眉不展,“徒弟们,这条河如何过去,都想想法子吧。”
当领导就这点好处,遇到麻烦吩咐下去就跟他没关系了,玄奘自己找块石头坐了,等徒弟们想办法把他送过去。
孙悟空望着涛涛河水,金睛闪烁,上前道:“师父,天色已晚,不如暂时找个人家借宿一晚,晚上好好计议一番,才可以有办法渡河啊。”
玄奘点头应允,让沙僧去附近找人家,不多时沙僧回来,说下游不远处有个村子,可以去借宿歇马,四众挑担牵马,径直去了。
不多时到了村前,偌大的村子足有二三百人家,师徒找了一个深宅大户人家叫门,不一会儿门开了,一个家人搀着一位六十左右的老者出来问道:“是那个叫门?”
玄奘上前合十道:“贫僧从东土大唐而来,前往西天取经的和尚,路过贵庄,但求借一宿,明日便行。”
那老者道:“既是东土的圣僧,便请里面奉茶。”他当先引领玄奘进去了,那家人看着悟空八戒牵马进来,一看这副嘴脸,顿时吓得魂飞天外,大叫一声,“妖怪啊!”丢下众人便跑了进去。
那老者这才回头看到悟空三个相貌,顿时吓得两腿筛糠一样抖个不停,“妖,妖怪……”
玄奘忙道:“老施主莫怕,这是贫僧的三个徒弟,容貌虽然丑陋,却是一心向善的和尚。”
那老者这才稍微镇定,惊骇道:“圣僧这般俊秀人物,怎么收了这么三个丑恶的妖怪为徒,吓死老朽了。”
玄奘有苦难言,这三个徒弟都是观世音帮他强收的,又不是他自己做主,赔笑道:“施主,他们面丑心善,贫僧向来不以貌取人。”
老者肃然起敬,“圣僧果然是大德高僧,请!里面请!”
玄奘看他这般态度,顿时明白了观世音的一片苦心,
真正能做到不以貌取人的,一定是德行极高的圣人,他带着三个妖怪一样的徒弟,别人一看就尊敬的不得了啊。
老者引领师徒四众进了厅堂,分宾主落座,紧接着进来几个使女仆人,全被悟空八戒沙僧的相貌吓得惊叫而逃,后来见老者与玄奘师徒相谈甚欢,这才逐渐围拢过来,大着胆子看那猴头和猪脸,也不觉得怕了。
这厢正说着话,忽听后宅隐隐传来女眷的啼哭之声,玄奘问道:“老施主,宅内可有丧事?内堂缘何传来哭声啊?”
老者闻言,两眼垂泪,“圣僧,这庄子属于车迟国原会县,唤作陈家庄,老朽叫陈清,还有一个兄长叫陈澄,只因通天河下游有个灵感大王庙,需要村子里每年供奉一对童男童女祭祀,方可保佑我等风调雨顺五谷丰登,如今轮到我家,老朽老来五十岁得了一子,年方七岁,我兄长有一女,年方九岁,这一家数十口就守着两根独苗,就要被祭献灵感大王,内人难舍,因此啼哭啊。”
玄奘闻听这等惨事,不由双腮垂泪,颤声道:“老施主,那灵感大王虽然保你等风调雨顺,但吃人的神灵,终究不是昭彰正神,莫非是个妖怪?”
那老者吓了一跳,忙道:“圣僧小声些,莫让灵感大王知晓,否则祸事临头,悔之晚矣。”
孙悟空从椅子上跳了下来,嘻嘻笑道:“老头,有俺老孙在,怕什么灵感大王?你想不想保住两位儿女的性命?”
陈清忙道:“这位长老,你若救的我小儿女的性命,老朽一定重金酬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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