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燃一听要回紫微垣立刻瞪眼,“现在就叫我回去啊,结婚还有蜜月呢,那我这三天回门的时间你都不给我?”
孟如钱在那头听的头皮发麻,“司令,我能不能申请把这个神经病的嘴缝上,真的我到现在都觉得他逼话比我还多,你怎么忍得了的?”
裴行遇别过头看靳燃,“我渴了,去倒点水来。”
靳燃“嗷”一声跳下床去倒水了,孟如钱再次目瞪口呆,“这可能就是狗吧,就上回你们出征,独渊扫地扫我这儿来跟我聊天,说它虽然不是人但靳燃是真的狗我还不信,现在想想这话真就一点不假。”
裴行遇忍笑,“独渊跟着他也学的不成样。”
孟如钱撑着下巴看他,“啧啧”两声,“不一样了,往常看你总是冷冰冰地拒人于千里之外,现在笑也多了,也没那么冷漠了,靳燃这个疯狗还真就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把您这千年冰川都融化了,唉苦命如我什么时候也能有个恋爱谈谈,我跟你说你是不知道啊,步虞也是个狗,他连洛新阳都下得去手,我他妈的那天去找他说密钥的事儿,一开门就看见他把人小孩抵在墙角,手指头还在人嘴里呢,洛新阳那个心眼儿大的跟黑洞一样的二傻子就不知道什么事害羞,脸红的跟个番茄一样,我当场去世。”
裴行遇听他絮絮叨叨说了好几分钟,沉默了一会,“你让步虞注意点影响。”
孟如钱猛点头,“可不是这么说吗,我立刻就教育他不能在舰上这么明目张胆,你知道他怎么说的。”
“怎么说的?”
孟如钱咳了咳,学着步虞那个无所谓又浪的表情,不伦不类地学起来,“我还不够注意吗?我都在门后了,我要是不注意那就在中央控制室里了,你不进来不就看不到了吗?”
裴行遇直笑,孟如钱越说越气,“你听听,你听听这是人说的话吗啊?这还成我的不是了,我要是不进来那洛新阳嘴里的就不是手指了,这个不要脸的东西可气死我了,你说说这像话吗。”
“不像话不像话。”
“他就是欠教育,等你回来可得好好教训他我跟你说。”孟如钱说着说着就开始叹气,一脸惨样,“我单身久了,连看独渊都眉清目秀了。”
裴行遇沉默了下,独渊是个医用人形骨架。
“独渊暂时还是不要眉清目秀,尺度大了点,我们是正经舰队,跨种族的事情暂时还是不要搞,危险系数过高。”裴行遇轻咳了一声忍住笑,半真半假劝他说:“我回头跟步虞说一声,让他注意一点别在你面前撩小太阳。”
孟如钱忿忿半天,直到切断通讯之前又忽然道:“还有啊,这次机甲修理花了不少钱,你记得跟星际联邦要啊,一会我把账单发给你,少一毛钱的话你跟靳燃都不要回来了,一定记得啊别忘了啊!”
裴行遇说:“记得了,我今天就跟他们要行了吧,三句话不离钱。”
孟如钱这才心满意足地切断通讯,紧接着没两分钟就发过来一个表格,详细到一根螺丝的价格都写的清清楚楚,巨长一个账单。
裴行遇想了想,破天荒给他回了一个表情,一根拇指。
钱袋子名不虚传。
丘昭再来的时候,带着医疗器械和一个年轻小姑娘,是他的副手。
“腺体的检测结果很适合摘除,初步估计恢复也会比较好,你们考虑好了真的要摘除了吗?”丘昭举着麻醉针,再次问躺在手术台上的裴行遇。
裴行遇沉默着侧头去看靳燃。
靳燃握住他的手,坚定说:“我要你活着,有没有孩子无所谓,如果等我们忙完了你实在喜欢的话我们就领养一个。”
裴行遇垂了下眼,“我也许是个好司令,但不会是一个好父亲,即便生了孩子也没法儿兼顾他和紫微垣,我也不确定能不能将他养好,咱们两个都不在家,让他从小就没有父爱对他来说也不公平。”
靳燃说:“那咱们就不要,我有你就行了。”
丘昭将麻醉打进裴行遇的身体里,让他调整姿势将腺体露出来,手术灯惨白的照在腺体上,靳燃不由得握紧了他的手。
皮肉被剖开仿佛有声音,麻醉之下感觉不到痛,裴行遇看着靳燃眼睛都红了,手不敢动怕影响丘昭,只好轻轻笑了一下。
他不是个外放的人,也不会说情话,但此时却想告诉靳燃,“我不排斥做一个ega,性征对于我来说只是一个外在赋予的东西,alpha也一样,我没有失去,相反不用再忧虑被星际联邦发现,是好事。”
靳燃握着他的手点头,“我知道,只是不舍得你吃苦。”
丘昭的声音从口罩里传出来,带着一点闷闷的冷漠,“什么狗屁性征,性别还能影响你们信任对方了?难道你们是因为性征喜欢上的?”
两人都被他说得一愣,丘昭又道:“腺体切除在未来或许就跟切个扁桃体一样普遍,不想做ega就切了,爱切就切关别人屁事。”
副手小姑娘噗嗤一笑,“师父您形象没了。”
丘昭冷咳了一声,“别告诉你师爹。”
小姑娘“哦”了一声。
手术进行到一半的时候裴行遇便因为麻醉的原因睡着了,靳燃默默地看着他,一根根数睫毛,不知道数了多少遍总也数不清,一遍遍重来直到手术结束。
丘昭将植入了芯片的腺体缝合,边脱手套边交代注意事项,靳燃一一记下来又紧张兮兮地重复了一遍问有没有遗漏。
“没有,注意别在他面前释放信息素就行了,伤口一周之内别碰水,隔离贴每天换一次,信息素疏导液一天一支,有任何不适立刻找我。”
靳燃将人送出去,回来的时候裴行遇还没醒,他就在房间里坐了一会,听见熟悉的引擎声也没抬头。
靳绍原上楼敲了下门进来,“手术怎么样?”
“丘昭说的是很成功,这两天比较关键,没有排异反应的话就是成功了。”靳燃始终没有放开裴行遇的手,一直攥着,两人的手心全是汗。
“行,成功了就好。”靳绍原看着脸色苍白的裴行遇,重重叹了口气说:“这孩子吃了太多苦了,ega这个身份像个大山压在他身上,有机会放下了也好。”
靳燃点点头,“爸,对不起。”
靳绍原一愣,随即讥讽道:“哟,你还会说这三个字?又想干什么了?”
靳燃郝然咳了声,“就是觉得如果姐姐还在,她肯定不会让你这么费心,我的确没有姐姐优秀。”
靳绍原习惯跟儿子针锋相对,他这么一服软自己反倒不知道怎么办了,也咳了一声,“行了,别说这个了,裴行遇的命比什么都重要,至于孙子的事儿我也认了,你们好好的就行。”
靳燃“嗯”了声,忽然想起来件事儿,便问他:“您一直在调查‘星官计划’,有多少线索了?”
靳绍原从上次他们大闹星际联邦就知道他们在调查这件事,就在想靳燃什么时候肯跟他低头,“你其实想问的是为什么我让你跟裴行遇结婚吧。”
靳燃笑了下也没回避,“姜还是老的辣。”
靳绍原得意洋洋地“哼”了一声,“老子是你爹,还能看不出你那点小九九。是,当年你出生的时候我没想那么多,后来查出你信息素缺失我才觉得不对劲,但你妈已经不在了,参与这个计划的人几乎没人能回来。”
靳燃蹙眉,“除了我妈都没回来?”
“嗯,你妈妈当年本不能回来,是我强行将她接了回来,不久后生了你就难产走了。我查到有人把裴烟送回来,而这个小姑娘也和正常人不太一样,所以我一直暗自注意着这兄妹俩的动向,后来裴烟伤人,裴行遇走投无路,我就找了他谈交易。”
靳燃惊讶不已,随即有些愤怒,“您当时就知道他的身份?让他跟我结婚也是为了送他去军校?你利用他帮你调查‘星官计划’?”
靳绍原并不反驳,坦荡承认了,“对,我看出这个年轻人身上有股劲儿,他会是那个将星际联邦重新洗牌的人,所以我借口给你冲喜,用他妹妹作为交换条件跟他签了合约。”
靳燃攥拳忍耐脾气,“那这些年你看着他被星际联邦这些人这么打压就袖手旁观?”
“他能处理好这些,况且我帮了他会造成很多麻烦,他在明我在暗,事情才能进行下去。”
靳燃终于忍不住了,冲自己亲爹怒道:“他能处理难道就该受吗?我不管你们什么尔虞我诈权谋交易,从现在开始你最好别再有什么利用他的想法,不然你是我爹我都跟你翻脸。”
靳绍原看他这么发疯,也斥他,“我真要是算计,他现在都不知道死了几回了,这次要不是你爹,你以为他能成功越狱?”
裴行遇让两人吵醒,微微皱眉睁开眼先喊了声靳燃,随即感觉后颈有点疼,轻轻喘了口气趴在枕头上。
靳燃回头警告自己亲爹,“这些话别跟他说。”
靳绍原冲他骂道:“还要你交代?丢人玩意。”
裴行遇听靳部长心情不太好,等他出去了才问靳燃,“你又跟靳部长吵架了?让着他一点,咱俩对不住他,他不高兴也是情有可原。”
靳燃怕他瞎想,忙说:“不是孩子的事儿,你别总觉得这件事对不住我们,我自己不想要兔崽子影响咱俩二人世界,老顽固就是没事找事不训我难受,你别理他。”
裴行遇这才放下心来,靳燃看着他脸色还是不太好,忧心忡忡地问他:“伤口疼不疼?有没有什么不舒服?”
“还好,不是很疼。”裴行遇笑了下拍拍他的手让他别紧张,说自己现在口干舌燥的想吃个椰奶冻,要凉一点的。
“行,我这就去做。”靳燃立即起身要出去。
裴行遇叫住他,靳燃转过头来看他,“怎么了?”
“其实有一点点疼,你过来亲我一下看看能不能止疼。”
靳燃手指尖都被他这句话撩的发麻,知道裴行遇其实是想安慰自己,便走回来俯身轻轻地在他额头上亲了一下,“还疼吗?”
“嗯,好多了,我们家小疯狗果然是个特效药。”
靳燃让他这个生疏的冷笑话弄得一下子笑出来,“媳妇儿,讲笑话这事儿还是交给我来办,你这水平太次了,等我回头做好饭给你讲一个好笑的。”
“行,不好笑你今晚就别上床了。”
靳燃摇头“啧啧”两声,“我赢定了,裴将军那么喜欢我肯定会放水的,就这我要是能输我喊你爹。”
裴行遇看着他笑而不语。
靳燃趴在床边蹲着,两只手叠在裴行遇身边,冲他喊了声“媳妇儿。”
裴行遇:“嗯?”
“你好,初次见面,我的长官。”
裴行遇一怔,随即笑了,“你好,初次见面,我的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