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鹿228(1 / 1)

当初千叶在褚赤的惊慌中感受到的荒谬,现如今全天下都感觉到了。

平王身死这种大事怎会不传得天下皆知,同理,让平王栽那么大一个跟头,连命都葬送掉的原因,怎么可能不走漏风声?

但这世上的人听了真相,都觉得这简直是假到不能再假,岂止是滑天下之大稽,只当这是那殷氏女搞出来的谎言,唏嘘平王好歹是萧氏宗亲,竟然还会被这样的笑话唬住,最后入了圈套一命呼呜,简直是阎王爷催命,非死不可!

却也有人如虞相、康乐王之流,在听闻这个消息的第一时间便觉得不对,多疑如他们,对此高度重视,即刻命人调查寻求解答。

兴州,扶摇城

成帝被软禁于宫室已久,日日声色犬马,夜夜笙歌燕舞,不仅是喜怒无常、放浪形骸,而且种种昏庸邪恶骇人听闻之举,亦不知是本性,还是刻意挑战某些人的忍耐程度——兴时沉金入水听声响,怒时扒皮抽筋杀人剐心,宫城之内人人自危、如履薄冰,奈何如今扶摇城的实际掌控者虞相听之任之,并不对成帝的行为作出任何约束与评判,除了限制成帝的活动范围并且实时监控成帝的每一项举动外,再荒唐可怖之举也只是冷眼旁观。

虞礼不会放松丝毫,因为他知道成帝是一只伺机而动的虎,是一只阴险狡诈的狼,曾为帝皇、四海皆在手,怎么想都不可能当真一无所有,所以这个人手中必然还捏着一些尚未述之于人的筹码,就如同当时猝不及防的枭羽营一般,要是给予他一定的机会,随时都有可能让其翻盘,必须时刻报以警惕之心。

虞礼进入内殿时,见着满地狼藉,打翻的灯架与利刃劈开的屏风瘫倒在一起,浓郁的香调与醉人的酒香交织出一股糜烂的味道,凌乱的衣物丢了满地,某些地方还有一大滩可疑的血迹凝结出可怖的形状。

宿醉未醒的君王趴在龙床上呼呼大睡,别说在宫室内杀几个人,曾杀了宠姬与死尸共眠这种事也无甚心理压力,哪天不死上几个人才是一件奇事——床上还有数位美人,皆光裸着身躯,慌着吵醒君王连大声呼吸都不敢,更提起被褥遮住身躯这番动作了,只能惊恐地睁大眼睛,噤若寒蝉。

虞礼见状连眉头都不皱,挥挥手示意宫侍继续收拾内殿,便出去了。

宫侍们在神经病一样的暴君手下讨生活,要避免自己不被抓住泄愤,自然懂得如何在不发出一点声音、甚至连气流都尽量避免的情况下,将殿内一切破坏支持恢复原状。

虞相虽然权倾朝野,连君王亦被其软禁于大内,但毕竟他还是摆出了“尊崇皇权”的架势,宫廷内一切仆从宫女的生杀大权依然掌握在君王手中,这位君王又是半个疯子,因此没人敢怠慢触怒成帝。

已过午时,虞礼并没有打扰君王的意思,他在正殿立定,下属自然为之搬来了案几与坐褥,将今日递送上来需他处决的案折送至他的案头,他也心平气和地坐下。

这一伏案工作,便至黄昏。

内殿传来动静时外面听得很清晰,美人的娇笑与奉承如同莺鸣鹂啼般动人,内侍压抑着恐惧的禀告以及随后痛呼,男人的冷笑与咒骂……

不多久一个大腹便便的男人走出来,浑身上下仍是醉醺醺的,只随意披一外袍,松松垮垮挂在身上,似乎随时都会滑落下去,即使被内侍搀扶着,走得也是摇摇摆摆。

“哈。”见到虞礼时,成帝发出一声嘲弄,脸上的讥诮几乎能结成一张面具,却再无言语,走了两步,一把扫开内侍,摇晃着走上台阶去,端坐于殿中主座。

殿中已灯火通明,纵是他眼眸半开半合,脸上神色似睡未醒,手置于案、背映壁上蟠龙,那睨着下方的倨傲与冷漠依然有着几分帝王气度。

虞礼早已习惯了与成帝交流时的方式,慢吞吞站起身来拱手一礼:“陛下。”

他这次来也不指望着从对方口中探知什么答案,只是慢慢道:“臣今日前来,倒有一事回禀陛下。”

成帝翕眼冷笑。

虞礼也未在意,自顾自说道:“遂州传报,平王已薨。”

成帝倒也无丝毫意外,似是觉得这个消息挺顺意,竟然还哈哈一笑:“死得好!”

虞礼有条不紊道:“说来也怪,杀死平王之人倒十分稀奇——据说,此子身长七尺,力大无穷,背后还有一鸟形胎记,形如展翅的乌鸦。”

有那么一瞬间,成帝的表情凝固在那里,紧接着那张如面具般的脸就裂开了一道诡异的弧度,弧度之大叫他的五官都偏离了原位,然后他就爆发出一阵大笑,笑得犹如疯魔般,直至上气不接下气。

……

康乐国,甘泉宫

温皇后自被带回国内,便被安置到甘泉宫医治调养。

这座宫宇离得王宫正殿不远,甚至比之康乐王后所居明华宫还要靠近正殿,可谓是核心地带,守卫戒备也极为严密。

虽说“请来”温皇后的手段并不符合礼数,但是康乐国待之并无丝毫怠慢,温皇后一切用度皆比照着扶摇城中来,甚至往往还要加厚三分,康乐王本人除了温皇后搬进甘泉宫之时见过她一面,并不会来此,倒是康乐王后会定期前来探望温皇后。

日子一久,随同温皇后一起被带至的锦州的宫女内侍们,也慢慢习惯了这样的生活,照样是被封禁,照样一般待遇,倒觉得与昔日皇城中也无甚两样。

只是今日出现在宫门口的身影,倒叫这些人惊奇了。

玄色衣袍,头戴金冠,腰系白玉,身配一柄明珠镶嵌的剑,大步流星走入宫内,气势何其惊人。

接到消息的女官奉命前去禀告皇后时,神情都是恍惚的。

温皇后没有拒绝康乐王的求见——她也没这个权力阻止对方的脚步。

有人精心打理之下,甘泉宫内繁花绿植,纵然宫墙门扉挡不住药香浓郁,依然洋溢着一派鲜活生机,自是知晓对方已经没有能力下床榻见客,于是恒襄径直走入了寝殿内室。

温皇后已经被贴身侍女扶起来,只勉强披上了衣袍,还未来得及梳理,看到对方丝毫不知礼数地闯入,侍女们吃了一惊,紧接着心有愤慨又怕受灾,只能躬身低下头去,倒是温皇后扶着靠屏咳嗽,面色如常,示意侍女们退下。

不一会儿留在室内的只剩下恒襄、温皇后与她两个贴身侍女。

缠绵病榻二十余年的女人形容枯槁,瘦削至极,着实不能称是好看,但那双眼依旧明光灿灿,眉目间依然可见旧时倾倒帝王的明艳大气。

“不知康乐王来见,是何要事?”温皇后有气无力地说道,语速极慢,每说一个字都像是要用尽全身力道。

即使处境不堪,这番淡然从容不亢不卑气度也着实叫人赞叹。

恒襄打量完人,拱手先是一礼,语声威严沉稳,也无任何对阶下囚的轻蔑:“今日叨扰皇后,实非孤所愿,但孤有一事,心切之甚,务必求殿下解答。”

两个自少女时便随侍皇后的侍女,本眼观鼻鼻观心如背景般毫无存在感,听闻这一句心下漏跳一拍,也有不详的预感,什么事非得由皇后来解答——但温皇后无所动容,只是慢慢道了一个词:“请讲。”

恒襄死死盯着对方的眼睛,一字一顿道:“敢问殿下,当年的嫡皇子是否真的已死?”

一语道出,若说是石破天惊之效亦不为过,这骇人的问题叫侍女们的身形俱是一怔,惊愕不已——那种诧异并非是真相被戳破一般的震惊,而是对于这个疑问竟然会如此荒谬的诧异——显然,连温皇后的贴身侍女都认为这是无稽之谈。

事实上任何会对此感到怀疑的人,都清楚这绝不可能,当年宫禁之中发生的一切早已尘埃落地、无可辩驳,毕竟只要人做过的事必然会留有痕迹,天衣无缝的手脚只存在于幻想,不可能那么多人都眼瞎,也不可能那样形形色色的人们都会默契地隐瞒同一个真相,板上钉钉的陈年旧事,被人以这样的方式扯出来,怎么叫人感到荒谬?

所以这种时候,面情依然无所波澜的温皇后就显得格外怪异了。

她若是惊疑亦或是紧张反倒是正常的反应,但当这一切都不存在的时候便有问题了,她的情绪就好像一个巨大的空洞,摸不着边际,也无任何波澜,就好像他所说的,并不是她的孩子死活的问题,而是一句问候般简单寻常的事物。

紧盯着她的恒襄当然奇怪于她的态度,或许是靠得太近,那关注又太过紧切,所以恒襄并没有漏过她眸中一丝异样,那是仿佛黏稠的死水为风掠过一样的动静,极其微小,但他依然敏锐地捕捉到了它的存在。

——那是永夜出现希望、荒野走到尽头般,再善于掩饰的人都藏不住的惊人亮光。

温皇后身上一直有种执念,纵然缠绵病榻、数次濒死都要撑着一口气死死不愿咽下地挣扎着,也要继续活下去的执念。

她是在等待着什么?!

猛然间意识到这一点的恒襄心中一沉,心知当年景星殿中果然存在着某种猫腻!

但靠近于这么一个答案的他,还是出现了一向坚定的认知被动摇的恍惚与难以置信——难道皇子真的活着?

能让萧衡都栽进坑里送掉命的那一位,身份是真的?

纵是恒襄都是呼吸一滞,更加用力地盯紧了温皇后:“所以皇子被送出皇城——当年为成帝所杀的,并不是他?”

他的大脑嗡嗡直响:“皇子的后腰,确实有鸟形的胎记?!”

随即他看到温皇后笑了。

那样憔悴病态、枯瘦如柴的妇人慢慢露出了笑容,有一种如释重负般的解脱,本来眸中的神采顿时飘摇如风中的烛火,奄奄一息。

“真好啊……”她喃喃说道,忽然就倒了下去。

恒襄一惊,未等他开口,自然就有那两个侍女高声呼救,一个扶住皇后不停地呼唤,另一个连滚带爬跑向门口喊叫医师。

无数人冲进内室,甘泉宫顿时人仰马翻。

康乐王离开时眉宇紧皱,温皇后暂时脱离了生命危险,但他也不敢再以任何话语刺激于她,他的脑中不断回顾着方才那个妇人所有的神态所有的话语,只觉得心脏仿佛坠着颗秤砣,沉重至极。

无论如何,必须探知殷氏女手上那个人究竟是否皇子!

他心中还有一种隐秘的忧心渐渐窜上来。

是否真应了诅咒,所以“乱世灾星”与“祸国妖孽”凑到了一起?

随即他立刻反应过来,会产生这种担忧,说明他在潜意识里已经认为这是真的?

——成帝欺了天下人!

不,这完全说不通……

……

不止是某些人匪夷所思,连亲手促成了这一次惊变的千叶本人都有些难以理解。

她当大寒是真的这个条件来忽悠的平王,但平王不仅信了,而且如此干脆利落就栽进坑里——虽说也有她下刀狠、快、准的因素在内,只不过如此轻而易举就干成了这件大事,还是叫她都觉得惊诧不已。

她不会觉得平王是在搞笑,没人会拿命来开玩笑,所有的巧合都有着必然的因素,那么挖掘平王这件事背后的真实,饶是她都有些胆战心惊。

大寒确实是嫡皇子这个可能性硬生生被提高了不少。

真的?

千叶非常相信自己的直觉,可她的直觉在近乎于“铁证”的事实面前,还是存疑。

大寒的来历确实不可考,普定城外那片山岭范围太广,他进山成为野人的年代又过于久远,且不说要调查起来是一件何等艰难的大工程,就说成帝究竟是如何“偷天换日”,他又是如何沦落到北境的过程,就难以破解。

她确实在用他,也确实在将他直接当成“嫡皇子”来用,但她心中还是有些游移不定。

正是因为说不清究竟为何怪异,心落不到实处,所以难免有近乎于惴惴不安的感觉,她这种莫名其妙的“恐慌”自然为枕边人觉察,单世昌虽不能理解,但因为纠结的是她,所以持保留态度。

作者有话要说:

1.今日上墙~

网友:寒露评论:《专职加戏的我(快穿)》打分:2发表时间:2019-12-1423:55:53所评章节:147

成亲了,嗯嗯千叶会和单世昌会有娃吧,进程一加快,感觉他就要挂了

作者回复发表时间:2019-12-1521:21:15·

会有娃,其实这段我连草稿都还没写到,看着大纲我觉得好刺激哦,不行,丧心病狂如我,一定要尽快写出来!

网友:s评论:《专职加戏的我(快穿)》打分:2发表时间:2019-12-1509:53:12所评章节:147

千叶是个人呀!应该说还是个人。

千叶和单世昌的甜蜜只有那么几天了。

感觉单永昌想来个好吃不过饺子!细思恐极~

成帝:哈哈,你们争破头,朕还有儿子呀!

什么保鲜技术呀,这么久了还新鲜着!

作者回复发表时间:2019-12-1521:27:14·

所以说人的记忆多么重要,有记忆跟失去记忆根本是两个人格

单永昌将来会对剧情起至关重要的推动作用

成帝:寡人如何欺世你们根本想象不到

网友:万流霜评论:《专职加戏的我(快穿)》打分:2发表时间:2019-12-1512:19:51所评章节:147

感觉逐鹿比起前面天之否还有那个,蛊梦吧,来说,都有点沉重。打消了大家吹捧大小姐的士气哈哈哈

作者回复发表时间:2019-12-1521:30:29·

确实是有点沉重哦

其实要不是快穿单元,篇幅受限,单独开的话我就写史诗群像了,但反过来说,如果单独开,我绝对不会写的,,大家记得收藏网址或牢记网址,网址m..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报错章.求书找书.和书友聊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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