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1】
又是熬夜后的一次自然醒。
孟居晃动着因为睡眠不佳而酸疼的脖颈,掀开被子下床。
换衣洗漱完毕,路过主卧门前,看到里面的床铺依旧和昨夜一样平整无褶皱,就好像没有人睡过。
慕昀这家伙的起床时间永远是个谜。同住一个学期,基本没有见过他穿着睡衣躺在床上时的样子。
走下楼梯,看到熟悉的身影正坐在一层餐桌边。未及孟居开口,对方率先发出问候声:“早。”
“你怎么也才吃早饭?”孟居的目光落向他手中端起的瓷绘小碗。
慕昀刚抬起的筷尖顿了顿,接着又继续动作,把一块香糯的白米饭送进嘴里细细咀嚼。
待到完全咽下去后,他才语气淡淡道:“是午饭。”
“啊?”孟居懵然低头看向腕表,果然已经12点半了,实在是低估了自己赖床水平,只好尴尬地笑笑,拉开餐椅坐下,一同用餐。
“昨晚睡得好吗?”大概因为受略有不同的餐桌礼仪影响,慕昀吃饭时一向比较安静。但每次与面前人同桌时,他又会照顾情绪式地主动开口聊几句。
孟居捧着碗边,低头应和:“哪里有昨晚?我是今天才睡着的,睁开眼睛就失去了上午。”
说话间,两人默契地伸筷向同一道菜。慕昀默默收回动作让他先夹,忍不住笑着评价:“能吃能睡,你这样的大概不会有烦恼。”
“对对对,我没你高没你富没你帅,但我就是比你快乐一百倍。”
孟居朝着长桌另一侧的人做了个顽劣的鬼脸,然后毫不客气地向前探身,勺筷并用着捞走小半盘的虾仁青菜,放进自己碗里。
“多吃点,19岁也还有长高的可能。”慕昀贴心地把餐盘往前推了推,只温温和和的几个字就完全制住了对方的嚣张气焰。
原来毒舌和话少并不是两种无法共存的特质。姓慕的这家伙就精确演绎了什么是寡言且欠揍。
有被明呛到的某人恶狠狠地灌了自己一口辅餐柠檬汁,然后转移话题:“你不是说等比赛完就要带我去玩吗?今天准备怎么兑现诺言?”
慕昀只扬了扬下巴,“你先看看外面。”
孟居闻声回头,这才注意到窗外已是银装素裹,白茫茫的一片。
细密缠绵的飞花仍然不断从半空中舞落,被冬风搅动着飘向四面八方,在离地尺高的位置卷起一道道轻烟似的雪纹。
他用细柄银勺挖起碗中最后一口米饭,拌着肉末茄子的酱汁送进嘴里,拎餐巾擦擦嘴角,就趴身去了窗边。
放眼整个别墅庭院,都是天地融为一色的白。满目亮莹莹的,让人心情舒服极了。
昼夜交替之间,满城银装,即便在冬日里也是难得的惊喜。
“哇,这是什么时候开始下的?”因为贴得太近,孟居说话时,温热的鼻息给明亮的落地玻璃喷上一层薄薄的雾气。
慕昀看着趴在窗上的背影,轻声回应说:“你睡了多久,雪就下了多久。”
这种天气应该没办法出门了吧,连开车都会很困难。
孟居正沉浸在纯净的景色之中,余光瞥见几位身穿黑色制服,手拿工具的雇员从邻栋走出来,看样子是准备清理车库前的积雪。
难得可以在别墅中看见这么多的人,青年回眸,兴致勃勃地提议:“我们也出去吧。”
“你不嫌冷啊?”
同样在最北方长大,慕昀对雪天是没那么感兴趣的。可没等他窝进沙发里,就听到身侧一阵噔噔噔的脚步声,有人从后跑过来扯住了他的衣摆。
“我昨天刚夸完,一个属北极狼的猛男,敢跟我说怕冷?出来吧你。”不由分说,孟居已经硬拉着他离开了温暖的客厅。
看到两个穿单衣的人拉扯着出门,正在忙着做打扫的阿姨连忙给他们递去外套。
“别拽了阿孟,我衣角都松了。”
慕昀抗拒无效,只好老实地披上白色棉服,坐到廊下的露天藤椅上,伸展开两条长腿,轻叹一口气。
不必特地吩咐,佣人便备好了一壶暖茶,倒上一杯,然后把精致的陶瓷盏摆放到他颀秀的手指边。
“这位大哥,装备借我用用。”孟居在雪地中环顾一周,自然而然地盯上了安保雇员手中的推雪铲。
“哎?”猝不及防被抢了工作用具,年轻的男雇员求助性地望向廊下。
然而坐在那里的雇主只是顶着一张没有表情的俊逸脸孔,清冷的眸底分明刻上了一句漠然无温度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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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用用就还,一会这里的活儿我也帮你干了。”孟居摸不清这人在顾虑什么,只能试探着保证。
除雪的同事们皆对周身状况置若罔闻,埋头苦干。安保小哥一时无措,只好识相地放手,连同防寒手套一起摘掉递过来。
“那你小心点手啊。”
“好嘞。”孟居笑笑,戴上手套,拎着雪铲走到庭院中心,找了个积雪厚实的地方铲动起来。
他原本是想堆个雪人的。但刚落不久的新雪还很松软,不好聚集,工程量太大难以完成,只好退而求其次,堆只雪兔子了。
刚才出来时,客厅的玻璃门没有关合。seven好奇地从里面探出了头,过了两分钟后,还直接窜进了雪地里。
西伯利亚森林猫身披厚重毛发,一般是不怕冷的,而且生性活泼好动。
只一小会儿,它就熟悉了外面的环境,竖着尾巴,在雪地里气势威猛地巡视起来。迈着曼妙又霸气的猫步,每一爪子踩下去再提起,都能带出一层缥缈的雪雾。
粹白雪地与少年稚气最是相配。
慕昀虽端坐在椅子上悠然品茶,眼神却始终没有从玩闹的身影上离开。
费劲九牛二虎之力,孟居终于艰难地滚出两个圆润的球,可还没等他弯身查看,意外就降临了。
只见一只又帅又甜的涅瓦色大猫在洁白雪地中狂窜,高难度180转体,打着滚撞上来。
在雪球表面粉沫细碎开来的瞬间,还猛的补刀一爪子,把不会反抗的“假想敌”整个拍散。
“……”
孟居愣愣地看了眼迸溅到自己脚踝上的细小冰晶,短暂地和还没来得及长耳朵的雪兔子道了个别。
随即,青年愤懑地拎起插在一边的推雪铲,朝着廊下的人就是一大捧雪扬过去。冰凉的白色琼屑洋洋洒洒散了他满头,在乌黑的发梢间泛着晶亮的光。
慕昀连忙放下茶杯,掸了掸头顶,错愕道:“关我什么事?”
“猫不教,爹之过。你家的战斗机,怎么不关你的事?”孟居拧着眉毛控诉:“赶紧赔我。”
慕昀噙了噙下唇,扭头转向站在身后的人低声说了两句,那个女性帮佣便点了点头,进到客厅里去。
经历过心碎事件,孟居有经验地用双脚夹住seven,把它禁锢在了方寸之间。蹲坐在雪地上重新摆弄片刻,忽然听到耳畔传来咯吱声。
抬头便见一道俊拔身影踏着雪走近。他的怀里抱着一堆绘画喷瓶,透明的瓶身中透出各种纷繁艳丽的色彩。
慕昀俯身加入了这场雪天的游戏,一边在天然的纯白画布上开始绘制,一边偏头询问:“想要我怎么赔?”
“你前阵子都跟九月学到了什么?”孟居低头细看这人手下渐渐喷绘出的图案,一时间没认出来是什么东西。
慕昀答得简洁:“画你。”
回应间,他移动手腕和指尖,按照脑中的想法把可食用色素喷在雪中,然后再用画刷认真勾勒修改。
“那你还不如直接把四倍时薪付给我本人。”
孟居戴着户外运动用的半指手套,插在雪中的指尖被冻得冰凉。
尽管如此,得知地上画是自己之后,他是还蹲着身时不时地给慕昀添上一笔,让画变得奇丑无比。
“别捣乱。”
在雪地上画画本来就艰难,身边还有个不断搞事的家伙。慕昀几次尝试补救,但在对方把一抹深绿恶意扑染到雪地正中时,他终于意识到,这画毁了。
“丑不拉几。”面对四不像的画作,孟居笑得朗灿。
“那也是你。”慕昀固执地挥了一笔,在喷绘涂鸦边缘添上落款。
咔嚓。
孟居嘴边虽然嫌弃,手上却掏出小照相机把它了拍下来。
丑陋的图画刚被收入镜头,宽阔的庭院里忽然吹起一阵凛冽的北风,刮起地面上飞扬的浮雪。
孟居被风中的细小颗粒迷了眼睛,下意识低头躲避,朦胧中,感受到有温暖的掌心落到头顶。
疑惑挑眉,刚好看到慕昀转身过来,用胸口帮自己遮挡雪砂的动作。
浅浅埋入他的衣襟,就可以清晰闻到罗勒葡萄柚的味道,带着种十分应景的雨后清冷感。
孟居张开嘴巴呼吸,一片超级完整的六角星雪花刚好落到上唇瓣。惊喜的青年连忙拍打身边人,“嗯~你看。”
慕昀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应声低头,但当他看过来时,那片雪花已经完全消融掉,只剩下某人凑过来的嘴角。
“……”
气氛一瞬尴尬,孟居嘶了一声,伸出舌尖舔了舔依然冰凉的嘴唇,“呃,昀哥,雪停了。”
慕昀仰头看向天幕,刚刚还纷纷扬扬的中雪已经在悄无声息中停歇下来。??
孟居站起身,拍掉自己身上沾到的细碎雪花,扬唇笑笑:“你该说话算数,陪我出门玩了吧?”
【41-2】
[有间人形馆]
孟居上一次来这家店,还是在本学期初始的时候。
走进自动的玻璃转门,偏近欧式古堡的装修风格依旧让人眼前一亮。
大概因为天气原因,没有顾客登门。店铺内清谧干净,花纹繁密的大理石地砖被擦得光可鉴人。
从门缝中渗入的冷风把墙壁边的风铃吹得瑟瑟摇晃,清脆的响动引得吧台里的店主抬起头,循着声音看到了停步在防滑垫前的男生。
年轻的女孩子稍稍思索了会儿,然后似乎在大脑深处找寻到了关于这道身影的记忆,露出热情微笑。“是你啊,好久不见。”
她的视线下移,善解人意地接着道:“哦没事,脚印在雪天是难免的,你快进来吧。”
“不好意思哈,你家的地板实在太干净了。”孟居抱歉地笑笑,在门垫上仔细地蹭了鞋底,才走进去。
女店主不在意地摆手,“我晚点再擦就好了。上次你没有加我的微信,我还以为……”
叮铃铃——
水晶风铃再次不安地抖动了几下,女孩子正说到一半的话陡然止住。
孟居顺着她的视线回望门口,身材高挑的慕昀正站在那礼貌地颔首,在他的背上,背着一个大尺寸bjd娃娃专用的外出包。
是成群出现的娃爹啊!
看到稀有物种,而且是超级帅哥一挂,店主姑娘明显愣住两秒钟,然后才说出平日里常挂嘴边的开场白。
“欢迎光临,有间人形馆,请问有什么需要?”
慕昀把娃包取下,抱在怀里,扬着下颌看向孟居。后者立即反应过来,介绍道:“我们一起的。娃太沉了,雇个干体力活的。”
“奥,原来是这样。我就说嘛……”店主眯眼笑着,虽然看向两人的眼神有些隐隐的不简单,嘴上却没有多说话。
“把昀弟给我。”孟居从慕昀怀里接过娃包,拉开拉链,拆掉固定绳,抱出里面的人偶。
这个真人风的娃娃,无论是捏脸,还是妆容风格,都属于一眼沉沦的类型,店主一直有非常深的印象。再次见到惊艳的容貌,她的第一反应却是扭头看回慕昀。
好家伙,难怪从第一眼开始,她就觉得这人隐隐的眼熟。
这哪里是娃爹,分明是娃精。
孟居把昀弟交给店主查看,在旁随手摆弄起面罩,偏头看到坐在高脚椅上的人四处观望着,揶揄着问:“胳膊酸不酸?”
慕昀只淡然地摇摇头。
店主从弯腰查看的姿势直起身,转向孟居。“这个娃娃看起来保存得很好,和在我店里的时候基本没什么区别。”
“因为之前一直睡在官箱里,根本没拿出来几次。”
年轻姑娘闻声,瞳孔内忽然晶亮两分,带着笑意接着问:“这么说的话,你们俩是谁经常捏它的脸吗?为什么这个位置的消光会蹭掉一块?感觉日常很难磕到。”
慕昀没说话,目光却是幽幽地投射过来,带着股浓烈的审视意味。
呃……也就是最近才摸了几次吧。
孟居语塞片刻,朝向店主询问:“那,能补吗?”
“恩,这一小块虽然看起来不太明显,但补完效果也不会更好。”
店主打开电脑,查询了寄养记录,语气温柔地接下去:“而且娃娃上妆已经有半年多了,我的建议就是重新送妆,因为这个东西本身就是一年半载的留存度,颜色挂久了反而不好。”
孟居习惯性地摸了摸昀弟的发鬓,“好吧,那就按照你的建议,再帮我约一位妆师。然后我想给它挑几件新衣服。”
“好的,我要查一下妆师改妆的排单期。衣服在墙边的架子上,最上面那一排有叔体现货。”女店主从柜子里拿出一台平板,点亮后递过来。
“图片里面有一些工作室的限量团,还有一些是新品预售,大部分都可以按体型定制,你先自己看。”
孟居应了声好,便扯着慕昀去另一边看服装展示。
在睡袍,外套,衬衫,卫衣,休闲套装等各种应有尽有的款式和风格中,孟居蹙了蹙眉。“这看起来怎么比我自己买衣服还麻烦?”
瞧着身边人有点头痛的样子,慕昀好整以暇地建议:“那就一样买一套换着穿。”
“这条裤子还挺好看的,而且和你前天穿的那条有点像。”孟居随手翻看着平板图片,指尖不小心滑窜了一下,相册进度条被拉过了很长。
无数图片在他面前一闪而过,最后终于定格下来。只一眼,孟居的瞳孔陡然灿亮,仿佛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昀哥。”青年用胳膊肘轻撞身边的人,把平板屏幕推递出去,“我想……”
那是一套黑衬衫配白裙,而且装饰着蝴蝶结绑带的女仆装,束腰式设计。在图片的角落,明晃晃地标着二分男娃衣。
慕昀的眼球微瞪,面无表情地抓住孟居的手腕,强行压按下去。
“不,你不想。”
孟居还妄图再看一眼,却怎么也拗不过他的力气,挣扎半晌也没能重新举起来。只能忍笑劝解:“你不要胡乱代入角色,来剥夺昀弟该有的斑斓人生。”
两人对视着胡闹间,灵敏的触屏再次被滑动,一大波同款又胜似同款的衣服闯进视线。
露背,皮衣,网纱,军装,高叉,束缚带……各种关键词。
无果僵持下,孟居选择率先松开了力气,垂眸间竟发现自己的腕部皮肤已经被攥出了一道浅浅的红痕。不由得嗤笑着抬头,看向对方:“昀哥,你是不是忘了?这个娃娃它是我的。”
“没忘。”慕昀把iad放回柜台后,又接着动了动嘴唇,“我最多想间接拥有它。”
虽然是轻不可闻的一句话,但还是被孟居听到了。
两人最终难得地统一审美意见,给昀弟置备出了大衣柜。敲定好妆师后,孟居决定把昀弟继续寄养在店铺里,直到改妆结束。
离开人形馆时,夜色已经深重。没开车出来的慕昀随手招停了一辆出租,搭乘回别墅区。
车子行驶到距离北厦新城不远时,一直观赏窗外景观的孟居忽然开口:“师傅,就在这里停吧。”
慕昀不询问缘由也知道,肯定是这小子又发现什么感兴趣的东西了。付钱下车,果然看到他停步在街角的店铺前。
这是家专门贩卖糖雪球的小店。
类似于糖葫芦的一种小吃,在山楂、乌梅、小番茄外部挂上一层白色的糖霜,冬天室外温度自然冷冻,就做成了酸酸甜甜的开胃零食。
孟居混称了半纸袋的小食,捧在怀里,用竹签扎了一颗山楂送进嘴里,把腮边含得鼓鼓的,再扎上一颗圣女果递向身侧,口齿模糊地问:“要吗?”
慕昀不喜甜,正想拒绝,却看到竹签已经举到了嘴边,便低头咬住。
两人并肩朝着家的方向走。
不知何时,天空中再次飘起了雪花,在道路两旁的灯光照射中簌簌落下。
孟居刚扎起一颗糖雪球举在手里,一片冰花就正好飘到殷红的山楂果上,纯白的颜色,分辨不清是雪片还是糖霜。
“我太喜欢雪了,上辈子可能是个雪人。”青年笑着裹紧自己的棉衣,不让冷风灌入脖颈。
“你这辈子也是。”慕昀哼笑一声,随手拨动着身前人的头顶,掸干净发丝间的雪沫,然后帮他戴上了帽子。
离家越近,雪也落得越急,仿佛从四面八方张网而来,要覆盖掉地面上的一切。
两个人的步子却丝毫没有因恶劣天气而加快,依旧自顾自地悠闲。
行至别墅前几百米远,孟居抬头看路时,无意间瞥见身旁一道围墙中圈着整片私人花园。
上百棵梅树聚成一片红海,冶艳的颜色在落雪中不可方物。
红梅映寒酥,让人满眼只剩疏影斜横,暗香浮动。
孟居忍不住踩上石块,爬着墙头欣赏,顺带感叹:“嚯,这是谁家这么有情调?”
从清晨开始,这里的围墙边就已经积着厚厚的雪层了,但搭在高处的青年浑然不觉得冰冷,饶有兴致地掏出小相机,对着被圈起的院子拍摄起来。
“你小心点。”慕昀见这人的动作有些危险,伸出一只手臂,从后撑住他的脊背。
墙头上的青年居高临下扭头回问:“昀哥,以你对这个邻居的了解,我跳进去折枝梅花会不会被狗咬?”
“你别不学好……”慕昀似乎还想说什么,却被人打断。
孟居噙笑:“哎?别站在道德制高点啊,那可是你送的照片书,四舍五入就是你教唆我的。”
慕昀语气悠悠地反问:“这么说,就算挨狗咬也应该是我?”
“可不……卧槽!”
孟居的话音还没落下,便瞧见一道后退几步,从自己身边的围墙边利落翻身而过。等到他反应过来时,那人已经抬臂伸到梅树枝丫上去了。
“哎!你别。我开玩笑的……”做贼心虚的心情是不假的,看到慕昀折下一根染雪的梅枝,孟居连忙笑着唤他回来。
“拿着。”
慕昀仗着身高优势,隔着院墙把美艳的梅枝递给孟居,然后才轻巧翻身出来。
“你可真是行动派。”
梅花的香气淡而清幽,凑到鼻尖才能隐约闻到。孟居又气又笑地把得来不易的梅花捏在了掌心。
当啷——
不远处的庭院大门忽然被人从内开启,一位陌生脸孔的中年人披着大衣走出来,用低沉的声调呵斥:“谁在那儿啊?”
完蛋。
刚干了坏事的小青年噗嗤一声,下意识攥住昀哥衣袖,扯着他往家的方向跑。
“你个采花贼,被人发现了吧?还不快走?”
“谁是采花贼?”某行动派拧眉反驳。
听到“小偷”的声音莫名有些熟悉,中年男人举起探照灯,照向落荒而去的两个背影。
被人扯着一路狂奔的慕昀回过头,迎着身后刺眼的强光,朝自家雇佣的守园人摆了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