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书筠将水饺放在盘子里,热气袅袅,谈木溪已经配好调料了,她见柳书筠端着盘子过来将筷子递给柳书筠,柳书筠低头,水饺是吴姐包的,谈木溪嘴挑,爱吃面食,这次虽然只是住三天,但她还是让吴姐做了很多准备,午饭过后就送过来了,谈木溪没在,她下班了,谈木溪还不在。
柳书筠眼睛盯着面前的水饺,听到谈木溪问:“怎么不吃啊?”
她抬眼,谈木溪说:“怕烫啊,我给你吹吹。”
谈木溪用勺子盛起一个,放唇边吹了吹,点了醋,末了送到柳书筠面前,柳书筠视线从水饺落谈木溪的脸上,眼睛,瞳孔里。
她记得第一次见面之后,立马让助理安排和谈木溪的单独饭局。
谈木溪来了,一身疏离,满桌子的菜肴,她只是喝了汤,她问谈木溪:“怎么不吃菜?”
谈木溪笑了笑,说:“这家不是很合胃口。”
她当时就明白。
不是菜肴不合胃口。
是她不合谈木溪的胃口。
那顿饭过后,两人有阵子没见面,直到剧组聚餐,她被导演邀请,一起吃饭的时候,谈木溪坐在她身边,那天,大家酒喝的有点多,她也喝了两杯,谈木溪拎着红酒瓶出酒店,坐在花圃旁的台阶上,她跟过去,坐在谈木溪身边。
谈木溪歪头看着她,喝了一大口酒,将瓶子递给她,她顺势喝了一口。
谈木溪问她:“柳总,你跟着我干什么?”
她晃了晃瓶子:“你说干什么?”
谈木溪定定神看她,脸上因为酒气绯红,那双眼被灯光折射的分外美丽,谈木溪问:“你喜欢我吗?”
“嘿!”谈木溪在她面前晃手,柳书筠低头看面前的水饺,含着吃掉,谈木溪笑:“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是在想陶七安吗?
柳书筠细嚼慢咽,说:“没什么。”
谈木溪吃了两个,突然没胃口了,她放下筷子,柳书筠秀眉皱了皱:“不吃了?”
谈木溪说:“饱了。”
柳书筠看她几秒:“是我做的不合胃口?我让吴姐过来?”
谈木溪:……
她很想白柳书筠一眼,忍住了,说:“不用,那我再吃两个。”
柳书筠低头看她夹了饺子,不禁目光放柔,笑了笑。
饭后两人洗漱进了房间,谈木溪趴床上,等柳书筠洗漱好进房间的时候看到她手机屏幕亮着,页面显示正在聊天,她看眼名字,那端祁遇还在发着消息:【人呢人呢,谈木溪,木溪,溪溪。】
【水水~】
【宝贝?】
柳书筠看到这称呼脸一沉,回祁遇:【她睡着了。】
祁遇想都没想回她:【那你是?】
反应过来后扔下一句:【再见!】
她光速溜了。
柳书筠捏着手机,没翻看其他记录,只是侧头看谈木溪睡颜,将手机放床头柜上,低头给谈木溪的秀发扎好,末了给她调整好睡姿,谈木溪在她掀被子上床的时候醒了两秒,房间里很暗沉,黑漆漆的,她搂着柳书筠纤细的腰肢,往她胸口蹭了蹭,隔着睡衣想咬一口柳书筠的柔软,但睡衣碍事,她没咬到,有些气哼哼的不高兴。
柳书筠听到她声音拉下衣服,喂奶的姿势将柔软送进谈木溪的嘴里,谈木溪习惯性咬住,用牙齿磨了磨,柳书筠忍着疼,将谈木溪抱更紧。
黑暗里,些许声音断断续续,持久绵长。
谈木溪是被闹钟吵醒的,她顺手想拿手机的时候,想到昨晚睡觉前手机还在手里呢,这会已经放床头柜了,她看眼还在睡觉的柳书筠,睁眼放空两秒,挂掉闹钟。
柳书筠在她起身的时候问:“几点了?”
谈木溪说:“五点。”
柳书筠说:“七点回来吃早饭。”
谈木溪说:“我……”
柳书筠闭着眼:“还是你喜欢我送过去?”
引起骚乱吗?
谈木溪摇头,那还是算了。
她说:“我回来。”
柳书筠没再吭声,谈木溪洗漱好换了衣服离开房间,出门的时候碰到同剧组的其他人,庄斯言,时代传媒的新人,前两年选秀出来的,人气不错,公司签下之后一直在给她安排合适的路线,这次在剧里饰演谈木溪的队友兼敌方卧底,和谈木溪的对手戏挺多,戏里表面两人并肩作战,戏外话少得可怜,庄斯言每次看到谈木溪都拘谨得很,闲聊的时候单萦风还好奇:“谈老师,我怎么觉得庄小姐有点怕你啊?”
时同在一旁好笑:“你每天对着老板娘工作,你不怕吗?”
单萦风认真单纯:“我不怕啊。”
时同戳破她:“那是你少根筋。”
单萦风:……
谈木溪回神,听到庄斯言打招呼:“谈老师,早。”
她勾唇笑,冲庄斯言一点头:“早。”
两人一道上了电梯,谈木溪站在右边靠着扶手的位置,庄斯言后进电梯的,站左边,和谈木溪形成一个斜线的最远距离。
谈木溪见状没在意。
单萦风感觉错了,庄斯言不是怕她,是在保持距离,当然,她也不是针对谈木溪,而是和剧组的每个人都保持距离,礼貌而安全的距离。
时同在公司签下庄斯言的时候说过,很爱惜羽毛的一个艺人,她以前选秀的那个团队,十个人有十八种组合绯闻,但她独美,偶尔有些不着边际的绯闻,很快就澄清了,她一心扑在跳舞唱歌上,时同说她是新时代的老古板。
挺符合。
她在剧组最常出现的地方就是各个棚子里,抱着剧本啃,谈木溪看她有时候感觉看到刚出道的自己,只是自己没那么幸运。
她问庄斯言:“助理呢?”
庄斯言没想到谈木溪会主动开口,表情有点意外,她很快反应过来,说:“上个辞职之后,公司说最近两天会安排。”
谈木溪点头,公司会安排,安排了半个月都没见个助理影,她说:“有需要你找单萦风。”
庄斯言站直,说:“谢谢谈老师,我知道了。”
大概谈木溪释放出善意,她身体和神色放松很多,余光瞟了眼谈木溪,试图用最自然的态度迎接谈木溪的下一句问话,但谈木溪说完之后没再开口,一直低着头玩手机,直到电梯门打开,谈木溪走了出去,庄斯言跟在她身后,看了眼她背影,眨眨眼,去了用餐区。
谈木溪早到了剧组,单萦风到的时候看到她正坐在休息室的椅子上,化妆师还没到,谈木溪穿着吊带裙,白色的长袖大衬衣,单萦风又看一眼,确认是无比大的衬衣,坐着都盖到屁股下面了,也不知道哪里买的款式,但这衣服愣被谈木溪穿出时尚的慵懒感。
果然,好看的人披麻袋都好看。
单萦风感叹完和谈木溪说:“谈老师,我刚刚在休息室看到孟老师了。”
谈木溪神色没变化,嗯了声,孟星辞昨夜回酒店的,早上谈木溪经过道具组的时候听到她们闲聊,纷纷猜测昨晚孟星辞去医院是因为什么。
有说身体不舒服,有说去看望朋友,在这个朋友身份鉴定上,又添了很多说辞,女性朋友?男性朋友?不过看望男性朋友这个说辞很快就被推翻了,大家还没忘她前阵子相亲那件事,众说纷纭,谈木溪只是听了两句回到休息室里。
孟星辞的休息室在她隔壁,半独立,因为孟星辞出现在剧组的时间不固定,且不长,所以她不在的时候都是用来当更衣室。
不过但凡她在剧组的时候,这个休息室都没人进去打扰。
单萦风刚刚就是透过半开的门,看到孟星辞在里面的。
她话刚说完,听到敲门声,单萦风还以为是化妆师来了,忙起身说:“来了!”
门打开,傻眼。
是孟星辞。
这部剧都要杀青了,孟星辞也没来过谈木溪的休息室,现在过来——单萦风还堵在门口,孟星辞问:“方便进去吗?”
她回神,哦了两声,说:“我问下谈老师。”
谈木溪听到两人谈话说:“进来。”
单萦风侧身让开位置,孟星辞走进去,谈木溪对单萦风说:“去倒杯水。”
单萦风忙点头:“好。”
她离开休息室的时候还没忘记在门把手上挂免打扰的牌子,孟星辞进去后坐在沙发上,这个房间位置比她那间稍大一些,右边半面墙都是镜子,一个更衣室,四五排的衣服,梳妆台上琳琅满目,摆了很多化妆品,孟星辞坐下看谈木溪,谈木溪依旧低头看剧本,镜子里的她侧脸精致,脖颈线条圆润流畅,锁骨隐在衬衣领口里,若隐若现。
孟星辞说:“昨晚上,谢谢。”
谈木溪翘着腿,剧本放在膝盖上,她化妆的时候爱穿拖鞋,凉拖,薄薄的鞋面贴脚面,露出脚踝和脚趾,脚趾涂抹了大红色的指甲油,配她白皙肌肤,极致的白与红,魅惑感十足。
她此刻像是刚苏醒的妖精,谈木溪慢悠悠放下剧本,踩着拖鞋走到沙发另一边,身形摇曳,游如行走的玫瑰花,每一步都美得令人心悸,孟星辞垂眼,盯着自己刚穿好的戏服看。
谈木溪说:“你昨晚已经谢过了。”
孟星辞说:“昨晚太匆忙,抱歉。”
谈木溪凤眼微挑:“孟总什么时候,这么客气了?”不等孟星辞回她,谈木溪说:“还是孟总别有所求?是想让我去看孟小姐吗?”
被她一语戳破目的,孟星辞脸上并没慌张和尴尬,而是依旧平静神色,解释:“予安很喜欢你。”
“所以呢?”谈木溪说:“我就要去看她吗?”
这话对于一个刚从鬼门关回来的人说,过于残忍,但谈木溪显然不是仁慈的人。
孟星辞明白过来,她起身:“打扰。”
谈木溪看着她一步步走到门口,快握住门把手的时候,谈木溪喊:“孟总。”
孟星辞转头,谈木溪还坐在沙发上,头顶吊灯光坠她眼睛里,那双眼比她的声音有温度多了,谈木溪似劝告一般说:“你让我过去看她,不是在救她,是在害她。”
在濒临死亡的时候把一个人当做救命稻草,虔诚的仰望她,直到这个人面目全非,随之信仰崩塌,唯一的稻草被折断。
那比死亡还令人绝望。
她知道那是什么感觉,她不希望孟予安重蹈覆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