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木溪是被闹钟吵醒的,迷迷糊糊摸到手机关掉,随后眼皮酸疼的睁开眼,房间里窗帘拉着,不透光,她身上裹着被子和毯子,明明是夏天,她好像过冬,实在不想下床,但晚上睡觉前水喝多了,闹肚子,她起身揉眼想出去,脚尖碰到一个柔软的东西,差点被绊倒。
她低头,昏暗的光从窗跃进来丁点,她能看到躺她床旁睡着的人,是孟星辞。
昨晚不是让她睡客房的吗?
没找到?
还是梦游了?
梦游也该睡她床上,怎么睡地上,被她踢下来的?
谈木溪还在回忆,孟星辞被她踢醒,翻个身,坐起,看向谈木溪,把谈木溪看的有些心虚,她问:“你怎么在这?”
孟星辞笑:“你说呢。”
谈木溪怎么都觉得,好像是气笑。
她说,她实在想不起来,怎么说?
谈木溪是知道吃了安眠药之后会有副作用的,有次柳书筠开会到夜里,她那天心情烦躁,怎么都睡不着,吃了两颗安眠药,柳书筠回家的时候正坐在沙发上发呆,柳书筠问她怎么了,她就抱着双膝坐那,还是柳书筠把她抱床上,次日她也不记得这段。
比醉酒可怕。
醉酒还有清醒回来的记忆。
这副作用,忘了就忘了。
该不是昨晚,她对孟星辞做了什么?
谈木溪凝神回想,孟星辞问:“你昨晚怎么回房的,还记得吗?”
她昨晚,好像是坐沙发上等孟星辞出来,然后等睡着了,怎么回来的?该不会……她缠着孟星辞……
画面太美好,谈木溪想象不下去,她蹙眉,尿意都憋回去了,孟星辞问:“想不起来?”
谈木溪装作无所谓:“你要说就说,不说……”
孟星辞伸出手。
手臂上赫然好几个牙齿印。
谈木溪手指勾了下鼻尖:“我?”
孟星辞说:“我没有自虐倾向。”
谈木溪:……
她说:“确定是我吗?”
说完用狐疑的眼神看孟星辞,拒不承认的小无赖样子,孟星辞有刹那想到以前的谈木溪,有次和白姨应酬,怕白姨喝多伤身,给她杯子里的酒换成了温水,白姨喝了一口,问她们俩,谈木溪摇头:“不知道。”
她问白姨:“确定是我吗?”
表情和现在有两份相似。
孟星辞垂眼,说:“是我自己不小心咬的。”
谈木溪:……
糊弄鬼呢。
只是她真的想不通为什么咬人,没这癖好啊。
谈木溪疑惑:“我为什么咬你?”
孟星辞看着她。
昨晚上她抱着手睡好好地,突然睁开眼,孟星辞以为她醒了,手往后缩,但谈木溪依旧抱着,喊她:“孟星辞。”
孟星辞摸不清她怎么了,小声附和:“嗯?”
谈木溪说:“我其实挺恨你的。”
孟星辞哑口。
谈木溪低头咬了她手背,似不解气,又狠狠咬了好几口她手臂,孟星辞疼得皱眉,但没吭声,她咬完松口,丢掉孟星辞的手。
孟星辞坐木地板上,手指摸着谈木溪咬过的牙印,深深浅浅的痕迹。
她回神:“你没说。”
谈木溪疑惑:“啊?”
她奇怪:“我总不能平白无故咬你一口吧?我又不是小狗。”
孟星辞说:“小狗也不会平白无故咬人。”
谈木溪:……
是在骂她吗?
孟星辞手机铃响起,她从包里拿出来,是孟予安的电话,她说:“姐,你给我打电话了?”
谈木溪见她接电话从她身边经过去了卫生间。
孟星辞看着她背影消失在门口,才回孟予安的话:“嗯,昨晚回来发现钥匙拿错了,想让你开个门。”
“我不知道。”孟予安说:“昨晚我睡得早,对不起。”
“没关系。”孟星辞说:“醒了?”
孟予安说:“刚醒,那你回公司了吗?”
孟星辞沉默两秒:“嗯。”
孟予安放下心,听到孟星辞说:“时间还早,再去睡会。”
她说:“好啊。”
挂了电话,谈木溪才进屋子,她问孟星辞:“回家了?”
孟星辞说:“我和予安说在公司。”
谈木溪没问为什么,孟予安如果知道她在自己家过夜,会不高兴,也会歉疚,她本来情绪就不稳定,没必要给她增加负担,谈木溪点头,从卫生间回来她整个人清醒两分,但还是困,干脆爬床上继续裹着被子。
孟星辞:……
她说:“木溪,我还在这呢?”
“有什么关系。”谈木溪背对她:“你又不喜欢女人。”
孟星辞:……
谈木溪说:“你要睡去隔壁客房。”
孟星辞是没心情再睡了,准备洗个脸回公司,她去卫生间的时候看到洗漱台上放着一套新的洗漱用品,孟星辞拿起牙刷,看向房间。
天色未亮,一切都是暗沉沉,房间里蒙上一层灰色,孟星辞怕打扰谈木溪,洗漱的动静很小,还关上了卫生间的门。
但谈木溪还是醒了。
她睁着眼,看合上的窗帘。
她睡前不喜欢合窗帘,她喜欢被阳光照醒的感觉,虽然大部分时候是天没亮就要起床了,房门也被轻轻合上,卫生间的声音更小,在她听来十分清晰。
孟星辞应该是在刷牙。
她刷牙的时间有点长,很仔细,孟星辞说她小时候爱吃糖,牙齿基本都换了一遍,蛀牙的时候疼的死去活来,从那之后她就很少吃糖,也爱护牙齿了,谈木溪想难怪她牙齿那么整洁漂亮,随后想到有次拍戏途中她给孟星辞递了糖,孟星辞有点无奈:“你这么爱吃糖,牙口还这么好。”
她说:“可能长大了牙齿有防御力,小时候吃不到。”
什么歪理。
孟星辞被她逗笑,垂眼从她手心里抽走一颗,边剥开边说:“我吃蛀牙了,你得负责。”
她点头,将手心里的糖一股脑塞孟星辞手上,孟星辞错愕,她说:“多吃点。”
她负责。
谈木溪翻了个身,光顾着回忆,连孟星辞什么时候走的都不知道,应该走了吧,门外很安静,四周很安静,谈木溪再度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她裹着被子,被心跳吵到睡不着,起身拉开抽屉,拿出安眠药,捏着药瓶她叹气,塞回去,合上抽屉,披着毯子下床。
反正睡不着,玩个游戏好了。
孟星辞一抬头看到谈木溪裹着毯子站房门口,阳光一点点升起,驱逐屋子里的黑暗,半朦胧间,谈木站那里。
孟星辞以为是做梦。
谈木溪说:“还没走吗?”
孟星辞回神,说:“时间还早,叶迎还要一会。”
谈木溪明白过来,要等叶迎过来接她,随后她觉得孟星辞是真体恤秘书,如果是柳书筠,夜里三点要走,秘书也要过来接人。
她点头。
孟星辞问:“你怎么出来了?”
谈木溪很难对裹着毯子出来这件事有个合理解释,干脆实话实说:“玩游戏。”
孟星辞重复:“游戏。”
谈木溪浅浅嗯了一声。
孟星辞说:“现在?这个点?”
谈木溪说:“不能吗?”
孟星辞笑:“怎么玩?”
谈木溪打开电视机,很久没有一个人的生活了,她买了很多游戏设备,还有健身器材,想着不至于一个人的时候那么空虚。
虽然她对游戏一窍不通。
谈木溪披着毯子设置联机,盘坐在电视机前的地板上,孟星辞看她一会忙电视,一会忙游戏机,很忙的样子,就是不知道忙什么。
她问:“需要我帮忙吗?”
看不起谁呢。
谈木溪将游戏机递给孟星辞:“帮我连上。”
孟星辞:……
她打开设置,和游戏机内设置,没几分钟就好了,谈木溪看她熟练的动作皱眉:“你经常玩游戏?”
孟星辞说:“我很少,予安经常待在家里,我怕她闷着,所以给她买了很多游戏。”
谈木溪点头。
孟星辞问:“选择哪个模式?”
谈木溪看,单人双人多人,她本想说单人,但孟星辞还在,她问:“你玩吗?”
孟星辞说:“我不太会,你怕输吗?”
谈木溪信心十足:“不会输的。”
孟星辞:……
三分钟后她看着屏幕显示的gameover,孟星辞说:“要不换个简单的?”
谈木溪说:“哪个?”
孟星辞调到至简模式,说:“这个还行。”
双人跳跃,讲究的是默契度,但对于游戏纯白的谈木溪来说,别说默契度,二段跳三段跳都是困难,她按着游戏机操作器,啪啪响,孟星辞跳到台阶上,偏头:“这里。”
谈木溪低头,看她手指的方向,试了两次,孟星辞按着她手指点在操作键位上,说:有间隔,连跳,跳不上去。”
她间隔两秒,按了一下,小人跳台阶上。
谈木溪说:“可以了。”
随后她转头,看着孟星辞笑,眉目带着纯粹的喜悦,俏颜素净,毯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堆在她身边,秀发微乱,空气刘海遮挡住饱满额头,长睫毛颤了颤,孟星辞和她对视片刻,说:“嗯,这样就可以。”
谈木溪继续试着往上跳,上去一个台阶需要等同伴一起过来开机关,她手肘碰孟星辞:“你快跳上来。”
孟星辞回神,垂眼,明明是看面前的操作器,但心尖浮上谈木溪刚刚的笑。
她手没松开。
小人从台阶上多跳一步,摔了下去。
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