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续查。苏捷这条线记得着重查。”
“是。”
陈洞溪扣了电话，看着手机上发来的照片和文件，一个个打开。他的手指轻轻勾勒着黎漫的轮廓，嘴中喃喃说着什么话，听不真切。
或许就连他，也不知自己念得到底是什么。
铃声再次响起，将陈洞溪的思绪打断。
他恼怒地看着来电显示，以为又是那个女人，却发现是老宅的来电。
铃声锲而不舍循环往复的响，陈洞溪最终还是按下了接听键。
母亲的声音在那头响起，“喂，洞溪啊，你在哪里？”
“什么事？”
“你忘了？今天周末，不是预约了试婚纱。这都几点了，小李联系不上你。”
陈洞溪冷笑一声，声音低沉，“她一意孤行想要这场婚礼，婚纱自然也可以一个人去。”
“洞溪，她马上就是你的妻子，你不要继续这个态度。”
陈洞溪轻浮的一笑，“我什么态度。”
对面原本柔和的声音渐渐变得严肃，似乎是对陈洞溪的无理取闹失去了耐心。
“洞溪，结婚既然已经成了既定的事实，你不要在这样消极对待。我要提醒你，你若当初不招惹李瑶琏，也不会今天要面临娶她这一选择。”
听到陈洞溪没有回应，钱蕴羽软下了声音，打一巴掌，再给个甜枣。
“我是你妈妈，难道我会害你吗？洞溪，陈家那些伯伯叔侄虎视眈眈，就想趁着你爸不在，欺负咱们孤儿寡母，现在你与李瑶琏结婚，她彻底成为咱们家的人，与我们成为利益共同体，也少了一个把柄。”
陈洞溪没有出声，他的脑海中只有刚才巧笑嫣兮的女孩，时不时竟然与记忆中林蔓的脸渐渐重合在一起。
“洞溪？你还在听吗？”
“你说。”
钱蕴羽听着对面陈洞溪没再那么排斥，“洞溪，那今天下午，来老宅接上小李，你们一起去。”
另一边，林蔓与季楠烛还在湖边，没有离开。
“大哥，”
“我说过，不要叫我大哥。”
“那······季总？”
季楠烛的脸黑了下来，林蔓连忙改口，“那我就冒犯直呼大名了。”
看着稍加缓和的脸色，林蔓终于松了一口气。
“季楠烛，我想跟你好好聊聊，”林蔓深呼吸，在心中为自己打气。
“说实话，你的喜欢让我有些困扰。你喜欢我，甚至在很久之前，我还不认识你的时候，你喜欢上我。”
“你知道就好，不用一句话重复说了三遍。”
季楠烛低沉清冽的声音在车里会想，显得格外缱绻，他的耳根微微有些泛红。
“说了这么多次吗？我都没有意识到······我说的不是这件事。”
林蔓的思路差点被他带偏。
“但是，我并不认识你，我一直以来都有在强调，或许是我忘记了你，我很抱歉，但是这不是你接近我，并且强迫我做我不喜欢的事的借口。”
季楠烛眼神暗了下来，手紧紧握住方向盘，不发一言。
林蔓突然感觉车里的温度怎么又变低了很多，她将披肩裹得更紧。
“我回到明都，有要做的事。”
季楠烛冷笑一声，像淬了冰，“你的事就是与陈洞溪再续前缘吗？”
听到季楠烛阴阳怪气的话，林蔓紧抿双唇，再次深呼吸，压下心中烦躁。“那你也可以这样想。”
“不可以。”
季楠烛飞快的回答，否定她的话。
“季楠烛，我以前怎么没有发现过，你好傻。”
季楠烛猛地转头，却正对上林蔓盈盈的笑脸，他一时怔住。
在太岁头上动土，老虎头上拔毛，林蔓也懂得见好就收，“开个小玩笑，不要生气。”
她舔舔嘴唇，斟酌再三，“你知道我是怎么死的吗？”
“意外。”
“那你相信吗？”
季楠烛摇了摇头，语气依然冷硬。“我不相信。”
林蔓轻声笑，“是啊，我也不信。那天我那前婆婆约我去老宅吃饭，谈谈离婚的事，我去了，可没想到，李瑶琏也在那里。他们让我放弃财产，还说李瑶琏有了孩子，不能让孩子受苦。我当时很愤怒，说了几句重话，还学着电视剧里的情节，拿起酒杯一饮而尽，然后痛快地摔了杯子。”
对着季楠烛说这些事的感觉太奇怪了，林蔓有一瞬间的恍惚，她在质疑自己，这是在她身上发生的事吗？她像第三视角，一个旁观者的角度在看这件事的发展。
“然后呢？”
“然后？然后我没了意识。等我再次醒来的时候，我来到了黎漫的身体里。我千方百计的回到明都，见到晓娜，从她的嘴里听到了官方的版本。我喝多了酒，还吃了安眠药，又去泡澡，最后意外发生了。”
林蔓呵呵笑了几声，讽刺的笑声像是对自己说的故事的评价。
“那几天，其实我在想是不是我真的有罪，不然那晚为什么会有一场大雨，老天就这样帮着他们，把所有的证据毁得干干净净。”
季楠烛深深的望着林蔓眼间隐隐的水光，可她的脸上却带着笑。
心脏隐隐地痛，他想要上去抱住面前这个故作坚强的女孩，不需要再带着虚伪的面具。
眼前的女人目光渐渐变得坚定，“可我没死，我回来了。我要让他们为那晚付出代价，我要他们生不如死，付诸在我身上的痛，我亲人身上的痛，我要十倍百倍的偿还给他们。”
“需要我怎么做？”
“离我远一点。”
听到这话，季楠烛眉间紧皱。
“这是我的事，我不希望任何人插手，晓娜是，你也是。如果我需要你们的帮助，我会主动提出，其他的事我会自己解决，你们绝不要插手。你不要认为是我在逞强，这本就是我的一贯风格，”
“那你要怎么做？”
林蔓眼神冰冷，看着外面在湖面盘旋的飞鸟，“接近陈洞溪，然后摧毁他。他们最在乎的，我要一点一点摧毁。”
“我可以帮你。”
“还不到一分钟，你就忘记了我刚才说的话了吗？猎人享受的不是带回猎物的过程，而是捕猎成功的那一瞬间。”
“可是这样对黎漫不公平，你应该好好生活，不要执迷于过去。”
“公平？谁又对我公平？你不也被困在了过去吗，这样的话不觉得心虚吗？”
林蔓合上眼睛，将眼中的偏执疯狂掩藏起来。
“等事情结束，那时再谈来好好生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