制成烈阳碎片于左潇而言只是开始,他的脑中还有许多宏图伟业等待实现。可中央塔对他们的研究结果很不满意,频频施压。
“昨天我又被叫去开会了。”楚逸对杨菲菲说,“他们希望我们能尽快研发第二代药品。”
所谓药品其实都是针对向导联结的激素药物,中央塔需要一种便捷高效的方法用以破坏向导与哨兵之间已有的联结,同时将向导的死亡率降至最低。
“破坏联结对哨兵向导双方造成的伤害太大,几乎没有人能扛过那种撕心裂肺的剧痛。要想无伤断开联结,怎么可能?”左潇觉得可悲又可笑,“塔里的人究竟在想些什么?”
“是啊,我们也觉得天方夜谭。”杨菲菲长叹闷气,“可我听说,前几天法学院被抓走的那个赤狐向导已经完成了最终联结。中央塔为了把他匹配给另一个哨兵,杀掉了他的伴侣。”
“什么?”左潇以为自己听错了,“那个向导现在怎么样?”
“被好几个医生守在实验室里,万幸捡回了一条命。”楚逸为同伴的经历感到悲愤,“可他的精神状态已经很差了,时刻都想自残。”
“这样非死即残的向导,就算能帮他们生孩子,又有什么用呢?”左潇晃动试管,“联结明明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事情,偏偏强加了这么多的痛苦。”
平等相爱,自由联结。听起来简单轻巧的八个字,此时却成了所有向导遥不可及的幻梦。
“哎,大家都千万小心吧。”楚逸不愿将太多消极情绪带到实验室,切换话题,“勇成,你最近顺利吗?”
前段时间郝勇成跟着导师接了一个项目,重点研究精神体与向导素之间的联系。这是一个鲜少有人踏足的陌生领域,放眼国际学术界也是大胆的尝试。郝勇成相当于摸着石头过河,没有任何可参考的资料,完全只能靠自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太难了,看我有生之年能不能做出来吧。”郝勇成苦中作乐,“这些病症几乎都是天生向导才有的,我连样本都找不到,还怎么研究?”
“说不定以后我们的孩子就是天生向导呢,你作为孩子半个干爹,可要对他负责哦。”杨菲菲吐舌头,“先争取毕业,再放眼诺贝尔医学奖。”
“那他还是想想怎么毕业吧。”楚逸开玩笑,将矛头对准左潇,“小左,你的感情进展怎么样?”
“哇,阿潇,这么重大的新闻居然不及时上报!”杨菲菲一听有情况,连忙坐在小板凳上盘问左潇,“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你老实交代。”
郝勇成与楚逸都暂停手中的实验,围住左潇,逼他详细说明。左潇顿时像熟透了的虾子,脸色涨红:“你们别起哄我了,八字还没一撇呢!”
“没关系,姐姐帮你支招追人,保准俘获她的芳心!”杨菲菲满面春风,“对方的姓名?年龄?哪个学院的?长得漂亮吗?你们牵手接吻了吗?”
在众人强势的狂轰滥炸下,左潇连底裤都交代了出去。原来,左潇为了准备之后的法国留学,特意选修了一门法语课,哪曾想推开门的瞬间,二十岁少年的一见钟情悄然而至。
“那天的阳光很温柔,天空久违的晴朗。她背对着我写板书,乌黑的短发都被镀上金光。”左潇语气羞赧,“因为是下午第一节课,许多同学都还没到,教室里只有我和她两个人。雨果说‘真爱的第一个征兆在男孩身上是胆怯’,直到那刻我才明白这句话的含义。”
“看着她的眼睛,我不敢说话,甚至连招呼都忘了打。她很体贴,让我坐下,说……”
“bonjour!”杨菲菲激动插话,比左潇本人还激动,“对不对?”
“不对,哈哈哈。”左潇摸摸下巴,“她说,‘今天天气真好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杨菲菲捂住胸口,十分满意地点头:“太棒了,般的开场白。之后呢?你们有什么联系吗?”
左潇正为此事烦心:“目前我们上了两次课,我只知道她叫周妆,是法语系刚回国的哨兵讲师,开朗活泼,同学们都很喜欢她。我没找到合适的机会与她搭讪,而且我是学生,她是老师,这样会不会太唐突了?”
“唔,师生恋的确有些不合常理。”郝勇成拍拍左潇的肩,“但恋爱这种事,只要你情我愿、平等尊重,就算老师和学生也没有不可以的。”
“勇敢点吧,小左。不去试试,怎么知道结果呢?”楚逸鼓励他,“实在不好当面开口,就给她写一封信,她会明白你的。”
左潇悸动不已,下定决心:“好。”
有了朋友们的出谋划策,左潇对周妆发动猛烈追求攻势。他提前许久来教室前排占座,偷偷在讲台放上润喉片与面巾纸,上交的作业里夹带着简短青涩的问候。周妆似乎意识到了这份心迹,上课点左潇回答问题的频率越来越高,微笑着看他的眼睛。
期中测试结束,周妆问有没有人愿意帮她统计登分,左潇大胆举手,很快被淹没在众多同学中。正当他心灰意冷之时,周妆环视全场,目光锁定到第一排的正中央,那个总是认真仰望着她的男孩。
“同学们都很热情,谢谢大家。期中测试的考卷不多,我请一位同学帮忙就好了。”周妆走下讲台,碎花长裙像是盛放的春天,“左潇同学,你写的字很漂亮,愿意帮周老师吗?”
万物复苏的季节,爱意一经萌发,便放肆生长蔓延。左潇对周妆的感情日益加深,无法掩藏,成为埋在心头的锐刺。他多想告白,可他担心周妆拒绝,更担心他们之后连师生关系都无法维持……越挣扎,越渴求,左潇彻夜辗转难眠,终于在期末考试的前夕鼓起勇气,誊抄了海子的《日记》,打算悄悄塞到周妆的教案里。
“左潇同学?”
背后传来周妆的声音,左潇没想到她会来办公室,慌乱捏着信封往身后藏。周妆一眼看出他的意图,并未生气,反而关上了门,走向左潇。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周老师……”
“左潇同学,你今天来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左潇脸颊绯红:“我……”
“明天就是期末考试了,回去好好复习吧,我可不会放水哦。”周妆浅笑盈盈,“手里拿了什么东西?”
“复习……复习用的资料。”
“真的吗?给我看看。”
女人身上的香水味熏得左潇头晕,他来不及细想,傻乎乎地递出信。周妆看完,将粉色信纸原封不动折好放了回去,对左潇说:“学了这么久的法语,怎么告白还用中文?”
左潇大脑完全宕机:“周老师……”
“要是考到第一名,我就把这封信还给你。”周妆眉眼弯弯,短发利落,气质温柔而干练,“怎么样?”
“不怎么样。”左潇总算反应过来,得寸进尺地说,“考到第一名,周老师就收下这封信,永远也不要还给我。”
“题目很难,你要有心里准备哦。”周妆没有直言拒绝,反而提醒道,“你有信心考过本专业的同学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十六岁保送的天才自信满满:“原本没有,现在信心满满。”
三天后,左潇对杨菲菲等人宣布了一个特大喜讯:周妆答应了表白,他们在一起了。
“菲菲,快看这项数据。”
深夜的实验室灯光依稀,楚逸轻轻拍打杨菲菲的后背,唤醒趴在桌上休憩的恋人。杨菲菲揉揉眼睛,对楚逸的打扰毫无怨言。实验进行到最后收尾环节,每项数据都无比珍贵,而那个年代国内条件有限,电子计算机并未接入互联网,无论处理数据还是收集资料都很困难。团队只能用最笨拙的办法进行实验,亲自收每道数据,用草稿验算修正。
“中央塔今天下午给我发了新的资料,让我们在这项药物的基础上进行优化。”小刀裁开密封袋,楚逸拿出一叠资料,依次摆开给杨菲菲看,“你看它的排列,是不是很奇怪?”
“好诡异的结构。”杨菲菲皱眉说,“这是什么东西?”
“暂定名为‘星月之痕’,说是帮助向导缓解结合热的药物。但我看了他们的内部实验记录,发现它的目标效用是抹除最终联结。”
“抹除联结?”杨菲菲惊诧,“塔内部已经开始行动了?”
楚逸疲惫地撑着太阳穴:“塔的合作对象不仅有高校。我们和隔壁学校一直找借口拖延,他们肯定会想别的办法。星月之痕已经进展到第二代了,相较于第一代,第二代作用方式更加温和,对向导精神力的损伤下降了百分之五十,对联结的破坏成功率上升到了百分之六十。”
两人望着结构图纸,凝重的沉默等待爆发或是灭亡。杨菲菲很清楚,星月之痕能够彻底抹除联结的那一天,全世界的丧钟将会为向导而鸣。他们将被剥夺尊严与价值,沦为另一个物种的性奴与培养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向导的未来究竟在哪里?
“菲菲姐,楚逸哥,你们怎么还在?”
凌晨,实验室引来第三个访客。左潇刚结束与周妆的约会回来拿东西,心情甚好,脸颊还有未消退的红晕。杨菲菲与楚逸将星月之痕的事情全盘托出,左潇的笑容慢慢凝固了。
“这群人真是欺人太甚!为了培养黑暗哨兵,究竟还要付出多少无辜的生命?”左潇情绪激动,“绝对不能让他们得逞!”
“可仅凭我们想要阻止中央塔,难于登天。”杨菲菲感到无助,“就算我们不参与研究,他们也会找别的科研团队。”
“难道我们就置之不理?你们想向中央塔妥协吗?”
自从觉醒,左潇变得尤为激进,他仇视一切塔组织,憎恶来自哨兵的强权压迫。楚逸与杨菲菲虽然也是向导,可他们仍然心存痴想,对中央塔抱有期待。
“阿潇,我们不是这个意思……”
“与其把主动权交给中央塔,不如握在自己手里。”左潇心中产生了一个危险大胆的想法,“塔不就是想要黑暗哨兵吗?可以,我助他们一臂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