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婵心里一紧。
这少年认得他们中的一个。
应该是司岂。
那别人会不会认出来?
纪婵下意识地回过头。。
“他们都说什么了?”司岂不知什么时候出来了。
纪婵恰好与他脸对脸,彼此相距不到半尺。
她吓了一大跳,仰着头,眼睛瞪得老大,像只受惊的小猫,可爱至极。
司岂心神一荡,借着酒劲,薄唇就朝眼前的红唇凑了上去。
纪婵虽然吃惊但反应还在,下意识地向右偏了一下,却不料司岂半途中也转了一下头。
两张嘴因为各自躲避,不可避免地碰到了一起。
这一次比上次的脸撞脸温柔多了。
柔软温润的触感疯狂地刺激了司岂的感官,他下意识地伸出双手,捧住纪婵的脸,想要加深这个吻。
而他确实也那么做了。
嗯……
他似乎反应过头了,竟然咬住了纪婵企图闪避的唇。
纪婵吃痛,当即重重给了他一脚。
“咝……”
司岂倒吸一口凉气,脑子顿时清醒不少,解释道:“纪婵,我刚才说的话都是认真的,我想娶你,想跟你一起照顾胖墩儿。”
纪婵心里很慌,强迫自己不去看他,从门缝往外瞧了又瞧,头也不回地说道,道:“我才不想嫁你呢,登徒子,我看你是认真的占便宜。”
“谁占谁的便宜?”泰清帝也出来了,身后还跟着罗清和莫公公。
纪婵摸摸发烫的脸颊,顾左右而言他,“引咱们过来的少年应该认识我们中的一位。”
司岂舔了舔唇角,说道:“他应该就是老郑找的内线,都说什么了?”
纪婵把话重复了一遍。
泰清帝摩拳擦掌,“老莫在这儿等着,罗清跟我们过去看看。”
“是。”罗清道。
纪婵心里别扭,一听说走,就立刻脱掉了鲜亮的外套,穿着黑色短褐先出去了。
门外没人,通往湖畔的石板路上也没人。
她给屋里的三个人打了个手势。
“朕以为容易露馅的会是她,没想到人家才像常来常往的。”泰清帝迈开步子向外走,“师兄,为何如此?”
莫公公眨了眨眼,嘴巴一张,想笑,又赶紧捂住了。
罗清道:“听说柔嘉郡主每次回京都会光顾这里。”
“你说的什么话!”司岂狠狠踹了罗清一脚,快步走了出去。
莫公公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罗清揉揉小腿,哭丧着脸跟了出去。
清风苑占的是一块不规则的地,内里是花园式设计,树木、假山、凉亭等干扰物极多,一眼望不到头。
几人挑着没亮灯的地方走,大约盏茶的功夫后遇到了假山。
上到山上,四下眺望,这才找到了所谓的西南角的两层楼。
纪婵道:“他应该没撒谎。”
泰清帝点头,“他也没必要撒谎,走吧,看看去。”
一行人从另一侧下山,钻过一条小山洞,正要出去,就听到了一阵杂乱的脚步声。
“……找个大夫吧,主子看中秦行云了,好生将养几天,我再把人亲自送过去。”
“这个好,伺候男人他可以不乐意,伺候主子是他八辈子修来的造化,再不乐意就干脆宰了他。”
“宰了他,岂不是正中他下怀?依我看,还是物尽其用更好些,从南到北,花了咱不少银子,岂能让他白死?”
“主子不是看中大理寺少卿了吗?”
“那位司大人可不是善茬,只怕很难。”
“嗨,主子你还不知道吗?只要她看对了眼,就没有弄不上手的。”
“确实确实,我倒很期待主子嫁入首辅府的那一天。”
“如此,咱们就能高枕无忧了。”
“哈哈哈哈……”
一阵浪笑声后,脚步声也渐渐远了。
司岂攥着拳头,呼吸声很重。
泰清帝轻轻叹了一声,“真没想到,所谓的主子竟然是她,不知是诚王纵容,还是她自作主张。”
司岂平复片刻,道:“此事干系甚大,皇上还是不要过去了。”
泰清帝道:“师兄放心,这件事未必会有其他牵扯,朕对这个侄女还是颇有了解的。”
“她从小就比一般女子胆大,人也疯。死了的这个郡马就是她自己相中的,仗着出身硬逼着人家退了原来的婚事,当时这件事闹得很大,京城很多人都知道。”
司岂对此事略有耳闻,担忧地看了纪婵一眼,说道:“这件事皇上一定要帮师兄。”
泰清帝“啧”了一声,“一有事求朕,你就自称师兄,拿师兄的情谊要挟朕,忒没有新意。”
纪婵撇了撇嘴,“我看司大人还是准备好嫁妆,把自己打包,亲自送上门的好。”
司岂道:“你放心,必不会连累你和儿子。”
“一唱一和的,说的都是什么话。”泰清帝摆摆手,“放心,朕不是摆设。”
几人趁着四下无人,飞快地通过一片空地,隐到了院墙之下。
院墙里面传出饮酒划拳的声音。
听动静,至少有七八个人。
纪婵道:“双拳难敌四手,只怕必须到此为止了。”
司岂点点头,“皇上回吧,咱们已经达到目的了。”
泰清帝看看高墙,遗憾地摇了摇头,“走吧。”
“娘诶,这一个上吊了。”
“你放屁,屋里啥也没有,用啥上吊?”
“袜子,用的是袜子。”
“他娘的,非弄来几个读书人,一个个死犟死犟的,真是麻烦死了。”
“死透了没有?”
“没有没有,还有气儿。”
“把人带出来,都给大爷带出来,杀鸡骇猴揍他娘的,看谁还敢寻死。”
……
院子里脚步声大作,门开开关关,乱成一团。
竟然还绑了几个读书人!
纪婵三人面面相觑,说要走,可谁都没动地方。
不多时,脚步声越发杂乱起来,空气中多了几丝血腥气,隐隐的哭声不绝于耳。
“他,他,还有他。”
“给我打!”
“是!”
拳脚相加声和闷哼声同时传了出来。
“你放心,死是死不了的,不但死不了,别人还会陪着你一起遭罪。”
“你不是读书人吗?读书人就该知道,人活着不能太自私,连累别人是不对的。”
“你个王八蛋,不得好死!”
“有朝一日我下了地府,定要把你告上阎罗殿……”
“告啊,随便告,老子早就活腻了,就想尝尝烈火焚身的滋味。”
“打,用力打!打只要打不死,就不要停。”
……
泰清帝抿着唇,一张俊脸黑得吓人,说道:“今夜朕就要端了这里,朕不能看着他们死。”
司岂问道:“皇上想怎么做?”
泰清帝没回答,径直转了身,快步沿着来路往回走。
纪婵和司岂也跟了上去。
才走几步,转弯处又有说话声传了过来,“老八说,这几日外面总有鬼鬼祟祟的人盯着苑里,你们务必小心谨慎,不可露出马脚。”
“是,顺天府传来消息,听说李成明已经摸到边了。”
“美娘说,今晚来了三个生面孔?等会儿你们带人去看看,有没有异常。”
“美娘已经去了,估计这会儿已经到了。”
……
藏在树丛后四个人登时一惊。
等说话的二人没了踪影,飞快地朝他们的包间跑了过去。
这一段路颇为顺利,但抵达包间时却遇到了大麻烦。
老鸨子带着两个护院正在敲门,“客人开门,快开门。”
莫公公哑着嗓子,小声说道:“主子们都睡了,诸位请回吧。”
那老鸨道:“苑里进了歹人,还是让客人们起来吧,如若遇到什么不测,岂不是奴家的罪过?”
莫公公怒道:“放肆,我家主子身份贵重,岂是你能诅咒的?”
那老鸨福了福,“哎呀,都是奴家这张嘴太臭……”
敞轩周围没有围挡,树木过于稀疏,两个护院又在左顾右看。
纪婵等人没有绕到后面跳窗进去的机会。
司岂道:“我带罗清过去,吸引他们的注意,你们趁机溜过去。”
泰清帝点点头,“好,实在不行就拿下他们。”
纪婵泰清帝又往树后藏了藏。
司岂和罗清往回退了几步,悄无声息地出现在通往湖畔的石板路上。
主仆二人刚往前走了三步,那两个护院便看了过来,“什么人?”
罗清上前答道:“当然是客人,你们敲我们的房门作甚?”
那老鸨往司岂身后看了看,问道:“另两位贵客呢?”
罗清道:“在屋子里面睡觉呢,你们清风苑不许客人睡觉的吗?我们刚从湖畔过来,从未见到什么歹人。怎么,看我们脸生,你们就想随便欺负不成?”
那老鸨赶忙赔笑道:“客人错怪奴家了,确实有歹人出没,奴家怕伤了客人,既然另两位客人就睡在屋里,客人还是让他们赶紧起来的好……”
“咣当!”门被人从里面踹开,其中一扇坏了折页,摇摇欲坠。
泰清帝大步走了出来,怒道:“怎么,老鸨子这是店大欺客吗?”
老鸨子眼里闪过一丝怒意,“奴家也是好意,客人何必坏我房门?”
纪婵道:“已然坏了,你待如何?”
其中一个护院道:“杀人偿命欠债还钱,一扇门一百两银子,拿银子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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