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雅塔表情狐疑，“什么谎言？”
“没什么！”戈登连忙糊弄过去，“我们跟着渔船队钓了几天鱼，然后就遇上了公会支援队伍的船。
你知道吗？不只是纳蒂亚，朱利叶斯，师匠，还有教授他们，都过来了！”
这条消息成功转移了哈雅塔的注意力。
在纳蒂亚好气又好笑的目光中，戈登快速把他们相遇的事说了遍。
着重强调了他与安希尔没有贪恋假期，果断搭乘飞剪船回往星辰，还有主动退出会面活动，第一时间回家的事。
这些当然算得上是真话。
安希尔与杰西嘉齐齐露出了“你学会了”的表情。
哈雅塔并不是那种非常“难搞”的性子，她气的也只是戈登出门连说都不说一声。
听了戈登的解释，她也就把这件事抛到了脑后，转头和好友纳蒂亚交流起彼此的近况。
戈登也得以松了口气，总算是暂时糊弄过去了。
另一边，平时总是大大咧咧的盖尔，罕见的有些拘谨。
这是她第一次与杰西嘉见面。
在安希尔的形容中，杰西嘉是个冷酷，强势，精明，说一不二，商人中的商人。
而斯特林夫人对女儿的描述则是聪明，有责任心，什么都擅长，将家族产业进一步发展壮大，能力比谁都强的完美女性。
两相融合之下，在盖尔的想象中，杰西嘉就是那种端坐于王座之上，一手翻着账本，一手握着黄金宝石权杖的恐怖女王。
各地商会的主管排着队，弯着腰，一个个来到她面前汇报工作。
效益差的，贪墨的，或是长得丑看着不顺眼的，就用权杖敲碎狗头。
“来人，拖走，下一个”这种感觉。
杰西嘉同样对这位弟媳充满了好奇，正饶有兴致地打量着。
容貌，身材，都称得上相当不错，衣品似乎不太好，服饰的搭配得有些随意了，但这算不上是缺点。
母亲和她挺亲近的样子，穿成这样还能和母亲谈笑风生，代表她确实挺讨母亲喜欢。
作为年长近十岁的长姐，她当然调查过安希尔身边的女性，从后者会说话时起嗯。
安希尔还在猎人训练营时，她就对“盖尔”这个名字有印象，当时他们似乎很不对付？不过也正常，少年少女间的关系不好说的。
给芙芙寄礼物时，她也曾在信件中表明，让盖尔可以提任何需求，商会都会满足。
这其中多少也包含着一点试探的心思。
漫天索要，代表着贪婪，客气婉拒，代表着机敏，旁敲侧击提需求，代表着精明。
但听安希尔的意思，她似乎是把这事忘了。
这代表着脑子不太好使？
总而言之，整体上还算满意吧。
杰西嘉对盖尔露出一丝没那么程式化的微笑，向她走去。
盖尔表情僵住。
好在，杰西嘉并不像她想象的那样咄咄逼人，更没有掏出黄金权杖给她一锤什么的。
反倒表现得相当友善，主动寻找话题与她交谈，态度真诚，完全没有她想象中商界大人物的架子。
那还怕什么呀！
抛开了心理负担的盖尔立刻开始放飞自我，交谈没几句，就勾肩搭背姐姐长姐姐短的起来。
这个称呼，令她感到了一丝陌生与怀念。
安希尔十岁后，就不会再以“姐姐”称呼她了，平时都是以名字相称。
她大概知道母亲为什么会喜欢这姑娘了。
贵族，商人之间的交流充满了规矩与算计，他们早已习惯了这一切，并将其称之为“社交礼仪”。
这种距离感，即便是在家人间也难以避免。
相隔一米，是最基本的安全距离，但盖尔完全不顾这些，一头就撞了进来。
刚刚见面时，母亲直接抱上来的热烈举动还让她有些惊讶，原来是从这儿“传染”的。
正想着多回味下“姐姐”这个称呼，杰西嘉突然感觉自己的腿被抱住。
低头望去，惊喜地发现，抱在她腿边的正是她好奇了好几年的小侄女芙芙。
对于把全部精力放在事业上，没考虑过寻找伴侣，更没有养育后代打算的杰西嘉而言，这种血脉相连的感觉可太新奇了。
“姐姐你是，爸爸的姐姐吗？”芙芙抬着头，眼睛亮闪闪地问她。
虽然这称呼乱七八糟的，但杰西嘉毫不在意，弯下些腰来。
这时候或许把孩子抱起来是最合适的？但她没抱过孩子，也不太敢上手，于是就改成轻拍了拍芙芙的脑袋。
“没错，我是伱的姑母。”
“咕姆.”芙芙重复着这个从来没有听过的词汇，觉得有些拗口，眨着眼问：“可以也叫姐姐吗？
妈妈说过，只要是比自己年纪大的女士，都可以叫姐姐！”
“呃。”杰西嘉一时间不知自己该怎么回答。
成天乱认姐姐，导致芙芙至今对辈分的概念十分混乱的盖尔有些汗流浃背了。
她扯了扯芙芙的腮帮子，“让你叫姑母你就叫！或者叫姑妈姑姑也行！”
为了不让芙芙在称呼问题上继续纠结下去，暴露出她的教育失误，盖尔把芙芙抱起来，问杰西嘉。
“姑不对，姐姐你要抱抱看她吗？就是有点沉！”
杰西嘉还有些愣神，芙芙就被塞进了她的怀里。
手忙脚乱地拢起双臂，试图抱住芙芙的腰，但这种方式显然不对，芙芙就像是挂在了她身上似的，一个劲往下滑。
还是斯特林夫人在一旁指点，她才知道抱小孩要用臂弯托屁股，总算是抱稳了。
确实沉甸甸的。
芙芙也抱住了她的脖颈，贴在她脸上吧唧了一口。
因为她听妈妈说，每隔一阵就会送来的各种小玩具，小饰品，小裙子，都是这位爸爸的姐姐让人送来的。
杰西嘉再次愣住了，这又是一种全新的体验。
一瞬间，她的脑海中冒出个十分危险的念头。
——偷偷把这孩子带回旧大陆的，当作自己的孩子抚养，至于安希尔他们，他们还年轻，再生个就是了。
但执掌商会多年养成的沉稳心性让她立刻清醒过来，以一种不熟练姿态抱着小侄女亲昵了会儿后，杰西嘉把芙芙还给了她母亲。
另一个平时很少考虑的问题，浮上心头。
如今的自己正处壮年，二三十年内，执掌商会并无问题，但之后呢？
继承人是谁？
安希尔这家伙肯定是别指望了，自己又没有结婚养育后代的打算，看来看去，似乎也只有这个小家伙合适？
杰西嘉微微眯起双眼。
毕竟也算是一起长大的，一眼就看出自己这位长姐在谋划着什么的安希尔走过来。
“你又在打什么歪主意？”
“很失礼的说法，我只是在思考。”
“思考什么？”安希尔直言打破了杰西嘉的含糊。
他大概能猜到一些。
杰西嘉收回了落在芙芙身上的视线，微笑着道：“不必对我这么警惕，我不会把孩子从你们身边抢走的。
只是，芙芙也快五岁了，各方面的教育也不能落下。
我打算以个人名义出资，并负责打通一系列关节，招募几位优秀的老师来到新大陆，为调查团的幼童进行启蒙教育。
至于后续的人生，自然是由他们自己选择，这点，你应该不会反对吧？”
“.”安希尔的嘴角狠狠抽搐了几下。
生在大都市的孩子，会向往自由，向往广阔的山野，而生在蛮荒之地的孩子，则会向往大城市的热闹与繁华。
这几乎是无法阻止的阳谋。
等再过几年，芙芙到了叛逆的年纪，几乎肯定会被她诓回东多鲁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