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轻飘飘的摸索着,好像在寻找着什么,所见之处全部被黑暗包围,不知道走了多久,唐秋白突然停了下来,瘦弱的身躯微微颤抖,小心翼翼的蹲下去。
唐秋白双眼无神又茫然的看着一边,停在原地,还是继续找不到方向,看不清前方的向前走,她需要做出选择。
脑子里隐隐有根线拉扯着她,线的另一头连接着她牵挂的人,也是她唯一的光亮。
重新挺直的脊背,又继续摸索着向前。
唐秋白浑浑噩噩的,甚至不知道在这黑暗里行走了多久,直到感觉到越来越冷,身体坚持不住的开始颤抖,远处突然有一道强光像是要撕裂这黑暗般照过来,打在唐秋白的身上。
她半遮着眼的望过去,模糊的看见一道人影,心没来由的“咯噔”一声,却渐渐有力恢复跳动。
唐秋白没有犹豫,一步一步的向这道光靠近,越走近光越强烈,恍惚间唐秋白看见熟悉的金丝眼镜若隐若现的出现在光亮里。
“是你吗?”
唐秋白询问着,伸出了手。
指尖碰触到光的瞬间被覆盖,一股暖意逐渐蔓延开来。
唐秋白最后一脚,站在了光里,等着彻底适应后睁开了眼,景舒云带着笑站在她身前。
“你怎么在这儿!”
本来应该是疑问句,但是唐秋白鼻尖一酸,莫名的就变成了感叹句。
“我不应该在这儿么?”
景舒云不紧不慢的说,声音里是一如既往的平静,但是听在唐秋白的耳里,反而还带了丝宠溺。
唐秋白摇了摇头,“不应该。”
“那我也不能留你一个人在这里。”
唐秋白看着景舒云张了张嘴想要反驳她,但是半晌也只是沉溺在她的笑意中。
“我们走吧。”她伸出手。
这次唐秋白没有拒绝,顺着握住她的手,上前一步站在她身边,周身的光芒缓缓散去。
景舒云握住她的手渐渐收紧,两人相视一笑。
唐秋白跟在她身边一步一步的走出这耀眼的光圈,等着最后一脚踏出来时,景舒云却莫名的又多走了一步,随后转身看着她。
“怎……”
唐秋白话还没说出完,周围的场景忽然一换,她们俩一前一后的站在悬崖边,寒风凛冽,脚下踩着碎石,悬崖那头深不见底。
唐秋白突然睁大了眼睛,她大声的喊道:“你别再走了!你过来!”
景舒云却没有回答唐秋白,就那样静静的看着她。
景舒云明明没有任何的动作,但是她脚下的碎石仍然在不停的从悬崖边滑落下去,还带起一层灰土。
唐秋白的额尖浮上一层细汗,整个人都紧绷着,指尖刚获得温度又飞速的流失。
“你……你过来,来我这里……”
唐秋白的声音里带着一些嘶哑又小心翼翼。
“你不是不愿意和我在一起么?”景舒云终于开了口,她的声音淡淡的,唐秋白看着她却像心脏被划了一条口子,从里向外渗着血,止不住的流。
“我没有不愿意……我只是……”
唐秋白伸手,想要抓住她的手,但是悬在半空中的时候却抑制不住的在颤抖。
“别解释了,你就是不想和我在一起。”女声忽的打断唐秋白的话。
“我没有我没有,我想和你在一起的,一直都想的啊……你先过来好不好……”
“你过来我和你解释,我们在一起好不好……”
唐秋白声音里带着祈求,还混杂着她自己都没有察觉的一丝哽咽。
风越来越大,扬起越来越多的尘土,让唐秋白有些睁不开眼,但是她不敢闭眼,生怕她一个闭眼,景舒云就会坠崖。
细小的砂石迷了她眼睛,眼眶通红,还带着血丝,唐秋白努力的眨着眼睛,克制着强烈的不适,不知不觉间眼泪滚落。
俩人僵持着,好一会儿站在悬崖边的人摇了摇头,脚底有细微的松动,似乎是像唐秋白靠近了点,但是下一秒景舒云的身子却突然向外倾斜,一阵强风吹过,人顺着就倒了下去!
“危险!”
“景舒云!”
……
唐秋白撕心裂肺般的哭喊声没能把坠崖的人喊回来,倒是恰好的把昏迷中的她给激醒了过来。
“咳咳咳……”
呼吸的不顺畅和喉咙的不舒服,比她的眼睛先一步苏醒过来。
唐秋白皱着眉,有些艰难的睁开眼睛,依然没有光亮,黑黝黝的一片,但全身上下传来清晰地疼痛感倒是让她有了些真实。
“景……咳咳,景舒云!”
尽管这样,唐秋白还是想再确认一次。
受到的冲击,让唐秋白每说一句话都要咳上好一阵,四周静悄悄的,除了风刮过树枝的声音,没有任何回应。
她挣扎着坐起来,微屈的手指抓着地,因为动作的牵连,身体反馈传来的痛感让唐秋白眉头紧蹙。
“咳咳……景舒云?”
唐秋白环顾四周,眼睛适应了黑暗反而能看出些什么,除了树和一些杂草枯叶外,这里再没有其它了。
不对,还有碎石。
唐秋白很快注意到她的周围有着碎石,视线向上仰视望去的时候,隐隐约约能看见一丝丝光亮,但是可能因为距离太远,或者光亮本身就很淡,所以也看不真切。
不过,唐秋白倒是想起了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那个拦路的人影,不如说是浑身带着一股熏人酒气的姜凡。
“不好意思,麻烦借过。”
“哟,唐小姐不认得我了?我却认得你。”
“上次的事,想必唐小姐也不记得了?”
“……”
“唐小姐为人出头倒是爽快的很,就是脑子不太好,记不得?”
“哦,你说你趴在地上的那次?”
“哈哈哈,唐小姐伶牙俐齿的很,你知不知道,因为你的多管闲事,我失去了一切,没有齐静婉家里的支持,我原本已经握在手里的地位,全部成了泡影!”
男人的脸色沉了下来,变得难看,加上喝了酒,满脸通红,光线昏暗的缘故,愈发显得诡异阴沉。
之后,姜凡提到了景舒云,显然是齐静婉这条路走不通,想换条路。
唐秋白原意是不想搭理他,任他聒噪一通完事,但是当“景舒云”三个字从他嘴里说出来那一刻,理智迅速退去了。
再之后姜凡易怒,在酒精的作用下情绪失控,竟然一手把唐秋白推了下去。
碎石混杂着树枝的剐蹭,还有沿路石头的撞击。
……
“嘶……”
唐秋白倒吸了凉气,微咬着牙,半晌不知道想到什么又轻轻的笑起来,只是唇瓣上被划了道口子,鲜血凝固了,扯动起来又疼的皱眉又忍不住的笑,倒是像苦中作乐一样了。
“还好是做梦,只有我掉下来了。”
她轻声嘀咕道,去检查身上的伤势。
裸露的皮肤被划出了许多道口子,还有好几处擦伤,手脚好像各有扭伤,活动的时候,一抽一抽的疼,脸上唐秋白看不见,但是似乎也有口子,额角上还顶着肿起来的大包,唐秋白只是摸了下便不敢再碰了。
唐秋白记得她被推下来之前手里还握着手机,现在也不知道被扔到哪儿去了。
但是抬手的时候,手环的亮度,透过屏幕裂痕看见的时间,都让唐秋白莫名的安心。
她还活着,还能看见景舒云。
……
寻找的人分散开来,景舒云带着翟妍返回之前她和唐秋白去看夕阳的那条小路。
景舒云询问过,按照时间差比对,她离开前见的唐秋白,就是公司所有人里,最后一个见到的唐秋白,而她离开时唐秋白还在这条小路里。
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就算不是发生在这条小路里,那唐秋白走出去也会有服务员能看见她。
路上已经没有什么人,一直走到尽头,景舒云也没能看见唐秋白的身影。
原本就降下来的空气又凉了几度,景舒云紧皱的眉又深了些,仿佛要在眉间刻出印记。
冰凉的指骨失去血色,变得惨白,为了不错过任何的异常,她推近了金丝眼镜。
景舒云看着她们之前站着聊天的地方,甚至空气中还带着唐秋白的气息,不易察觉的胸膛剧烈的起伏了下。
景舒云从小路的尽头细细的往回找,什么痕迹也没有,十分的干净,甚至小路旁的灌木也修剪的整整齐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