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论是之前卖的洪武盐,还是后来的长干里,以及安置徽州流民,都是朱寿的手笔。
更不要说,今天这场拍卖会,可是有朝廷站台的。
要不然以朱寿的人脉,也不可能请来如此多的勋贵和官员。
他敢当着皇帝的面,在这里明目张胆的卖海外的藏宝图。
这代表着什么不言而喻。
顿时所有人都是兴奋起来。
与此同时,三楼包厢内。
朱标听到朱寿这话,都是猛然一呆。
“爹,寿儿他这是要做啥?”
朱标扭头,有些震惊地看向老朱。
老朱依旧是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他摆了摆手,一脸淡然道:“你听着就是了,他是你儿子,还能坑害你不成?”
“可是……”
朱标语气真的是有些急了。
禁海政策,是老朱亲口颁布的,而且被录入祖训。
片板不得下海,是这将近二十年来,大明一向践行的既定国策之一。
尽管朱标也知道,朱寿前段时间怂恿老朱开海,老朱也已经有所意动。
但是他也没有想到,老朱和朱寿的动作,居然会这么快!
朱标有些着急地说道:“爹,我知道开海对大明有利。可是这些事情,还需好好斟酌。寿儿此举,一下子把盖子揭开,怕是要出大问题的啊!”
前贤有言,治大国如烹小鲜。
不论是文火慢煮,还是烈火烹油,都要有必须的章法。
但不论如何,都要小心翼翼。
否则,小鲜会糊,大国会炸。
再好的想法,执行错了,也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在朱标看来,开海是好事,可是得徐徐图之。
比如说,可以先放出一些风声,在朝堂上讨论。
然后把这阵风刮向民间,引起热论之后,再找一些人现身说法,先把这个热度给炒起来。
到时候,各方论战,等把开海的各项利弊讨论清楚之后,再由朝廷出面一锤定音。
这样,既不失老朱的面子,又得了里子。
朱标觉得,自己这样的想法,一点毛病都没有。
可是,他根本没有想到,自家老爹和儿子暗戳戳的就来了这么一套。
身为辅政太子,朱标简直感觉自己的内心受到了一万点暴击伤害。
这特娘的,来自亲爹和亲儿子的背刺啊……
看到朱标脸上流露出的一丝委屈之色,老朱忍不住摇摇头。
他对朱标道:“可是觉得咱和寿儿商量事情,没有带你,心中有些不满?”
朱标苦笑道:“爹,我怎么可能会有如此想法。只是,此事太过仓促,后续朝堂手段,难以施展,恐怕酿成大乱啊!”
老朱撇了撇嘴,然后看着朱标,一脸认真的说道:“标儿,你知道你和寿儿最大的区别是什么?”
“儿子不及寿儿聪慧,每日所思所想,不过稳中求胜之策……”
朱标连忙弯腰说道。
老朱摇了摇头,道:“在咱看来,你和寿儿最大的区别,便是他看的比你长远,布局又比你缜密。”
听到这话,朱标不由得一愣。
看得长远,这一点他认!
在自己老爹面前,承认自己不如自家儿子嘛,这有什么的,不丢人。
可是,说朱寿布局比他缜密,朱标就有点不服气了!
自家儿子自家知道,那小子虽然聪慧如妖孽,可是做事却大大咧咧,哪里有一点缜密的样子?
别的不说,光说这开海之策,他确实言之有物,说服了自己和老爹。
但开海能这么开嘛?
拿出一堆海图,告诉别人说这就是藏宝图。
可想而知,到时候买到海图的人,一定会一窝蜂跑到海外去。
现在大明各地之间,想要过关,还要通关路引呢。
这么胡乱一搞,海外岂不是成了法外之地?
全民出海,那就是到处一锅粥,一团乱。
这也算是布局缜密?
朱标一脸懵逼。
老朱冷哼一声,说道:“咱问你,这藏宝图卖了,真的会有严重的后果吗?”
“那是自然,爹,儿子觉得,这东西决不能卖!”朱标连忙说道。
老朱道:“你啊,久在朝堂,已经是不知民间疾苦了。就算把图给他们,他们有船出海吗?大明,可是从未造过可以出海的大船!”
闻言,朱标不由得一愣。
他有些犹豫地说道:“爹,这海船和普通船还有区别?”
老朱笑道:“区别自然是有的,还很大。普通河流湖泊之中行驶的船只,龙骨小,或者干脆就没有龙骨。因为内河风浪很小,船体无须如何兼顾。但海上风高浪急,若想出海远洋,非大船不能胜任。加之海水与河水不同,侵蚀性更强,造船的材料,也要更加坚固耐腐蚀。如今的大明,却是没有如此技术。”
朱标点了点头,老朱说的,他倒是都明白了。
自从大明立国,老朱便颁布了禁海令,片板不得下海。
人们不能出海,谁还会费尽心思去研究造船?
没有出海用的船,即便是有那个什么藏宝图,也是中看不中用,出屁的海。
这个时候,老朱从怀中掏出一张纸,递给朱标。
朱标接过,只是扫了一眼,他就浑身剧震。
“爹,这是……”
老朱淡定笑道:“这是啥,你看不出来么?所以说,寿儿比你看得长远,还懂得拿捏人心。嘿,这些人,只是想着去海外发财,却没想到,他们出海的命脉,终究还是掌握在咱的手里。看着这群蠢货被寿儿玩弄于股掌之间,咱心里也真不是啥滋味。”
说着,老朱突然叹了口气,道:“满朝文武,尽是庸才啊!”
此时,朱标已经懒得听老朱的凡尔赛了,而是目光直勾勾地盯着手中的图纸。
那图纸上面,记录的正是制造远洋海船的工艺。
这个时候,大厅之中的竞争,也已经到了白热化的阶段。
此时人们已经不在乎什么尊卑贵贱了。
毕竟,财帛动人心。
往日高高在上的勋贵,面对此时同仇敌忾的文官们,被喷了满脸的口水。
而唯唯诺诺的富商群体,同样也支棱了起来。
为了海外的财富,他们也算是丢掉了自己所有的后路,跟勋贵和官员们吵得面红耳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