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皇帝东扯西扯最后还是扯到了最后一个话题上,他一脸慈爱的望着陆锦烟,问道,“烟丫头的医术造诣如此之高,想必定然是有人细细教导,朕却不知相国寺内哪里有这等医术精湛之人,不知师从何人?”
还是来了,皇帝对自己寒暄这么多不着边际的话,最后的目的就是想要套问自己这一手好医术从何而来。
陆锦烟神色不变,道,“昔年臣女曾在相国寺外救一乞,乞为了报答臣女,送给了臣女一本医书,臣女翻阅之后觉得甚为有趣,便在国师大人的教导之下开始学习医术,几年之后,勉强能够治一些疑难杂症,今次能够为皇上和景王殿下分忧,臣女受宠若惊。”
是受宠若惊,陆锦烟脸色却一直是冷冷的,规矩也未失半分偏颇,皇帝失望之际又不由得感叹,这女儿生的真是一颗玲珑心。
而且……了然怎会也牵扯其中?
在他印象之中,了然不是一个爱多管闲事之人。
“既是如此,能否给朕看一看那本医书?”
皇帝依然不死心,在他看来,陆锦烟医术能有此造诣想来皆是缘由那本医书,毕竟医术可不是随便什么人想学就能学,三分资质,七分努力,他也自认为当初送陆锦烟去相国寺的时候看中的就是一点——没有人能够教她学东西,这样今后就算她回来了,一个大字不识什么规矩也不懂的野丫头只能成为一块垫脚石。
但令他意外的是,陆锦烟竟然在这样的环境之下都能有这么好的医术,这又怎能不让他把主意打到那本医书上去呢?
而月牙和允儿的脸上则露出愤愤不平的神色,皇帝还真是好生过分,自家姐为了救他的儿子都累成这样了,他不仅没有要送姐回府的意思,还意图对姐的医术来个知根知底的询问,甚至想要谋夺姐杜撰的那本医书,当真是贪心不足!
陆锦烟的脸色也冷了几个层次,想这皇帝真是贪心,找不着自己师从何人,就想要谋夺那本自己虚构的子虚乌有的医书。
所以她故作犹豫了一下,飞快的瞥了一眼皇帝,然后又低下头来,欲言又止的模样让皇帝也不由得急了,“那本医书在哪?”
“启禀皇上,臣女很抱歉……那乞将医书交给臣女的时候就嘱咐过,习书必烧,所以臣女在习完医书之后就给烧了……”
“你居然给烧了!”
皇帝忍不住失声道,随即意识到自己的模样可能会吓到陆锦烟,连忙解释道,“朕只是觉得,那样好的东西你怎么能烧就烧呢?而且,你若是带回来了,岂不是可以让更多的人发现这本医书,并且成为一个悬壶济世的医者吗?”
皇帝一脸的失望,而陆锦烟则没有话,只是脸上挂着一抹冷笑,一旁的月牙和允儿神色之中也多了几分讽刺。
明明就是想要谋夺医书,而皇帝这话还真是冠冕堂皇的很,硬生生的把自己的私欲成了为百姓们好的大义。
“父皇这话却是错了。”
而这时,一个冷冷的声音传了过来,几人惊讶的转头,就看见一身白衣蛟纹的男子走了进来,他微微抬眸,露出一双黑曜石的瞳仁,黑幽幽的,让人看着就忍不住发抖。
“庭儿?”
皇帝讪笑,正欲话,却被禹释庭毫不客气的打断,“那医书既是乞多给,县主又受了乞嘱托,帮助乞完成嘱托何错之有?”
“如此……”
虽然很生气自家儿子如此不给自己面子,但是皇帝看起来也并不想同禹释庭发生正面冲突,正想着怎么糊弄过去的时候,却见允儿一声惊呼,“姐,你怎么了?”
陆锦烟的额头上沁出密密麻麻的冷汗,脸色苍白如纸,消瘦的身形更是让人忍不住心疼的想要搂进怀中,禹释庭心中一惊,下一刻已经把她搂进了自己怀中,“父皇,紫微县主身体虚弱,又为了替五弟治伤操劳过度,儿臣这就送县主回去。”
他的声音依旧冷冷的,却带了几分不宜察觉的焦急,皇帝面色凝重,他静静的看了一会陆锦烟,想了一会还是没有答应,道,“色也不早了,庭儿你也过,锦烟丫头身子弱,便干脆在宫中歇下吧,也免得来回奔波反而更加劳累。”
禹释庭没有话,他只是一双眼睛冷冷的盯着皇都,皇帝没有看他,只是感觉周身一阵寒意,甩了甩袖子道,“庭儿,你不是要出宫吗?那就赶紧出宫吧,而现在色已晚,你们,还不带着县主去扶摇宫休息罢。”
她家姐都累成这个样子了,你还不让她回去?
月牙眼中立马露出愤恨的神色,几乎忍不住冲上去找皇帝理论,允儿心细,连忙一把按住月牙的手,轻轻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