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野补(八十四)
枞阳游击队走了,二营也好好的休整了一回,这一仗打得很智慧,除了飞机炸死了六个炸伤了十七个之外,就是折了两个重机枪手,一个聋了,一个傻了。马克沁机枪组是从刘五魁的重火力连调剂过来的,有了伤损,钟鼎鼐很有点歉意,让人好好照顾。这一次,马克沁大发神威,二营所有人都看到了拥有一挺这种武器的威力,但是这个东西日本人没有,缴获不了,只能伸手向上面要。钟鼎鼐知道团长莫敌为了武装这个重火力连,为了六挺马克沁做了多少工作,难度不小,只能作罢。在日军残留的武器中,找到了两挺被*炸坏的九二式重机枪,努力拼凑成一挺,这个东西虽然不如马克沁太多,好歹射速比拐把子强得太多,只是枪管要经常换,使用的子弹也是特殊的毫米口径,麻烦!
埋葬了战友的尸体,擦干净身上的血迹,钟鼎鼐对副营长韦正堪说:因为无线电静默,我们不知道增援的日伪军是不是被我们调了回来,在没有得到确切消息之前,我们只怕还要继续大闹才行。
韦正堪点点头,说:“这次赤军帮了我们的大忙,在安庆市里和大龙山机场同时打响,影响肯定巨大,如果这样还调不回西去增援的日伪军,我真的想不出还有什么办法了!营长,这个地方应该比较安全,我看是不是打开一下无线电,跟团长团副参谋长联系一下。”
钟鼎鼐想了想,同意了韦正堪的提议。
无线电支开了天线,随即传来叽哩古鲁的杂音,没有多久,有传来电报员的叫声:“收到讯号,是靳参座在呼叫我们。”
不一会,收到天龙关前敌指挥部的电报:鼎部,任务完成,自主撤出。
钟鼎鼐让人回电:鼎部收到。
所有的人都松了一口气,把赤军搬剩的日军空投弹药分散到个人,用日军工兵剩余的修桥材料把断桥加固完善后,全营回到石塘河北岸,沿着石塘河往下游而去。他们的目的地,是大龙山的主峰,只要进入大龙山主峰一带的山区,就绝对安全了,下一步到达罗岭,那里是保险区域,完全属于自己的地盘。
“这次多亏郭台青,不然我们也不能这么顺利的完成任务。”走在路上,韦正堪说。
“这次郭台青赚大了!”罗世平说:“几十袋药品,能装备一个医务所。”
“我们跟新四军合作作战,每次都很默契,当年黄参谋长和新四军杨克志配合,打出了多少精彩的好仗,只是这段时间,两家越来越生分了!”高全富深有感触的说。
“新四军的作战理念,与我们野补团比较相近,也容易与我们打出默契的配合,即使之前没有约定,但是也能互相感觉到对方的需求,进行主动配合。”钟鼎鼐说:“不仅新四军如此,北方的第十八集团军的作战风格也很能得到我们认可,这段时间,北方第十八集团军进行的正太路大会战,以骚扰破袭为主,积小胜为大胜,化量变为质变,北方战局,经此一役,为此一变。莫老大说,我们在安庆西六县也应该像十八集团军一样,主动出击,把日军禁锢在安庆城里,把安庆城外的广大国士纳入我们的实力范围,让占领军的占有徒具虚名。这一次,我们放任梅城的日军不打,专在外围找他们的麻烦,就是受到十八集团军正太路大会战的引导。”
“唉!明明是战友,偏要弄出一副老死不相往来的的样子,真是窝囊!”韦正堪说:“在西六县,过去有不少的新四军外围部队,我们打仗时,他们虽然帮不上大忙,但是运输给养,救护伤员,打扫战场这些苦活累活他们做得最多,这一年多来,安徽游击总司令部清赤甚于抗日,基本上已经看不到他们的影子了。”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有些事,我们心知道肚明。作为军人,真不愿意涉及太多的政治,我们只管打日本人就好!”钟鼎鼐叹了一口气说:“不知道团长和团副他们那边进行得怎么样了!我们虽然通过闹腾把西援之敌成功拉了回来,要知道,那可是两个日军步兵大队和一个伪军旅的强大组合,团副他们只怕压力不小。如果团长和一营能够及时赶到还好办,如果不能及时赶到,就凭三营和528团的龙应云营,即使胜只怕也是惨胜。”说话间露出深深的担忧。
身边的人都没有说话,他们也觉脚步沉重,如果不是路途遥远,真想飞奔过去参战。
钟鼎鼐们在担忧,在独秀山设伏的罗卫反而显得很轻松,因为无线电静默,他无法知道钟鼎鼐部展开攻击的具体情况,更不知道节外生枝的加入了一个郭台青,只是得到张生虎的报告,知道三桥的日伪军在乱了一阵之后,开始转身向回走,已经通过了张生虎部所在的黄墩。可以判定钟鼎鼐已经完成既定的任务,把安庆闹得不轻,否则,也不至于让这伙增援的日伪军走到一半无功而返。
日军回援部队经过蒋春阳和张生虎潜伏的断墙前,张生虎让人仔细数了人数,总共是两千一百零五名日军,包含后勤辎重人员,二百匹驮马,没有炮兵,别说步兵炮,就连曲射炮也没有一具。伪军更不成样子,人数虽然不少,可素质相当的差,两千六百五十三人,已经是十月底,有穿棉衣的,还有穿单衣的,颜色也相当混乱,有如日军制服的泥黄色,有北洋军的土灰色,有几个,黄不黄灰不灰,难以形容。只有帽子统一,是老式的大沿边,帽子上的五彩五星徽,看起来倒也顺眼。伪军的枪也很不统一,当官的有三八盒子,有橹子,有驳壳,还有左轮。当兵的就更五花八门,有三八大盖,有中正式,有汉阳造,有巩县造,还有几个分明扛的是辽十三。这么多的品种,负责伪军后勤的部门,工作难度不小。
直到所有的人都走出了一公里,蒋春阳张生虎才带着部队跟上,张生虎告诉蒋春阳,自己这一支部队是可有可无的,如果罗卫一伙打得顺利,就冲上去,让作战提前结束,如果前方作战不利,自己也不必参战,前方会撤退,让出道路,让日伪军东归,必竟,不是每一次都需要全歼敌人。蒋春阳大笑,说,还是野补团作战随意,没有硬性指标,也没有胡乱安排,能打则打,不能打则走。
有些仗不是完全按自己的意志为转移的,不能打照样要打,想走对方还不一定同意,独秀山这一仗就是这样。
在三桥乱了一阵,日军开始往回走,从张生虎面前通过后,罗卫知道,日军到达自己的埋伏阵地最多不超过一个小时,自己的埋伏,就安排在距离独秀山不远处的蛇形岭。
独秀山,与天柱齐名,孤峰兀立,笑傲天穹,山绝水长,独具特色。潜岳绵亘,落平冈百里,顿起此峰,形势突兀,条干所为,明柝可数。“西望如卓笔,北望如覆釜,为县众山之祖,无所依附,故称独秀”。“五四”新文化运动旗手陈仲甫,对尤为钟情,仰慕独秀山,自号“独秀山民”,辛亥革命后遂名“独秀”。遥想独秀先生早年一腔热血,满腹经纶,昂首东方,为兴我中华,积极提倡“德先生”、“赛先生”,高举反帝、反封建在旗,冲锋陷阵,勇往直前,那志气,那豪气,那才气,可为一方水土一方名人之典型。
蛇形岭,顾名思义,如蛇一般绵延之长岭,一条驿道,顺着岭脚,蜿蜒而东,山上草木苍翠,山下流水漫石,驿道伴着溪水,青石板长满了苔藓,古驿道落满了黄叶,秋风吹来,很有三分销瑟。
到了蛇形岭,日伪军们也被夹山中流过的溪水所吸引,纷纷停下,在山谷里取水解渴。看到完全放松警惕的日伪军已经大部进入了自己的打击范围,罗卫再也忍不住,叫了一声打,手里的毛瑟712一个连发扫了过去。
钟良营在北,龙应云营在南,几乎所有的人都把握热了的*扔了出去,一时间,蛇形岭的山谷里,硝烟弥漫,浓浓的刺鼻味,让人几乎喘不过气来。
而此时,刘五魁的重火力连开始说话,重火力连的三排,共有六挺马克沁,这一次,拨了一挺给钟鼎鼐,还有五挺,这五挺马克沁,成了五处火力集中点,也不管烟雾有多浓,更不管敌人在哪里,只管把子弹向山谷里泼洒过去。十二挺拐把子还没有参与,他们要等,等烟雾散去,才能精确的打击。
只是这个等待有点长,因为在罗卫的命令下,两个营的战士又扔出了自己的第二颗*。
突如其来的袭击,把近五千日伪军打了个冷不防,他们完全没有防备,在他们看来,对方在安庆城里大闹,目的就是为了调自己回去,为了达到这个目的,自然是自己走得越快越好,绝不会在途中留难,没有想到,最不可能发生的事还是发生了。把枪架在一边,在溪水里掬水喝的首当其冲,第一阵*爆炸后,尸体就填满了溪水,只怕这条溪水流出的清流,不经过十年二十年的净化,是没法喝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