团圆的年夜饭开始摆上桌。
男女各一桌,全都是家里人,所以女的也可以坐桌上吃饭。路关坐主桌的上座,路军带着自己的两个儿子路清池和路清源坐在路关右手边,路健带着三个儿子路清海、路清泊、路清江坐在路关的左边。
最后就是路强带着路清河坐了下来。另一桌,而是李陈丽坐主位,右边坐的是谢五妹和她的大女儿路金枝;左边是李爱玲,才是张一梅和三个女儿。
“好了,开动吧。”
路关看了一眼桌上的菜,红烧猪蹄,猪心汤,酸菜肥肠,火爆猪肚,凉拌猪头肉,猪血惯肠,梅菜扣肉,猪尾巴以及水煮白菜、蒜沫青菜,冬瓜炖排骨。从猪头到猪尾,样样都有,路关还算满意,一声令下:“开动吧。”
路强家今年的年夜饭看起来是很多,确实也比以前几年到路军家还是路健家,吃的菜都多。但是,像今天这样,除了猪肉就是猪肉,总之,一头猪身上的东西,路强算是真心全都弄出来了。
“为什么这个猪大肠这么臭?”路清江发脾气的把筷子往桌子里一啪。
有了一个提出问题,陆续几个都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不满。
路清源指着那猪尾巴:“为什么这东西也要让我们吃?小叔,你家不是发大财了吗?怎么连鸡鸭都没有?为什么要这么小气?”
“就是,听说,昨晚请路三叔他们吃饭,可是贵宾席,为什么我们一大家来吃年夜饭吃的全都是跟猪有关呀?”路清泊也开口指责:“还有这猪血惯肠,血都跑出来了,看着就恶心。”
路军和路健这在广东打工快一年,工厂的猪肉也不怎么得。路强炒的菜很好吃,像扣肉什么的,越肥他们越喜欢,在自己的儿子还在嫌弃的时候,他们已经吃掉好几块了。
“什么贵宾席?”路关给路清江这个最小的孙子,挑了一块全是瘦肉的腊肉放到他碗里,又问像是什么也不知道的好奇向路清泊。
“就,就是.....”路清泊被爷爷这么一问,半天回答不上来,只好向自家哥哥求助,虽然他知道,爷爷从来不会说他们,但是今晚的爷爷,说话一直连温度都没有。
“爷爷,你别听小泊乱讲。我们就是听说,昨天小叔叔昨天请路三民叔他们八个人吃中饭,那菜很不错,鸡、鸭、鱼、蛇、泥鳅、黄鳝什么都有。像泥鳅什么的哪比得上今天这些肉菜呀。”
路清海倒是懂得清描淡写,谁都知道冬天能吃到蛇,那就是跟夏天看到雪是一样的穷奇。而蛇肉,身为棋林市的人谁不爱?路关做为医生,更是知道冬天的蛇,对一个人的身体有多补。
儿子居然请别人吃饭,花这么大的价格与心思,对自己,却是猪头,猪大肠,猪尾巴。路关现在的脸色更是能黑出水来,带着有些质问的口气:“小海说的都是真的?”
“爷爷,那都是别人传的,你还真信呀?现在谁家能像我们家这样,从猪头吃到猪尾?这个是‘全猪宴’整个林古村也没几家。”路清河说的一点也不夸张,林古村现在还有很多家,过年都吃不上肉。
当然,今年村里每家分了一百元,那就得另说了。若是以前,年夜饭上有一两道带肉的菜就已经很好了。
去年,大姐还告诉路清河,说在二伯家,吃的就是一肉一鱼,另外全是青菜。肉呀,鱼呀,她们几姐妹根本就没吃到几块,全都被堂哥伯娘们抢掉了。
那个时候,路清河是有些意识的,但是那时的自己,身体和灵魂好像没如现在这般契合。
“男人说话,你插什么嘴。”路关眼底难已掩饰对路清河的厌恶,还有那眼底的狠阴:“小强,这段时间你确实应该好好反省,村子里,哪个不说你?让我和你妈都觉得丢人。”
如果不是这么个赔钱货,自己小儿子,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来?
村子里的人都说路强现在走火入魔了,生怕路清河这个女儿,真的活过不五岁。甚至很多人还传言,只要谁说出一个能让路清河这个短命鬼活下去的方法,路强肯定会毫不犹豫去花大钱买那个方法。
路清河被爷爷吼了,爸爸也示意她不必再说。
“我知道。爸,大哥,二哥,清河是我‘儿子’,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她好。不管你们怎么想,我都不会改变的。至于你们觉得丢人的话,以后少接触就是。”路强淡淡的说,村子里的流言八卦,路强是左耳进右耳出。
但是,身为他的亲人,却总是当着他的面珠他的心,骂他的女儿,路强难忍亦难受。
“行了,大过年的,都好好吃饭。”李陈丽相当的不喜路清河这个扫把星,小儿子为了她,真的能大这年夜也闹得大不安身。她只能忍住性子,出来当和事佬。再不喜,今天是今年的最后一天,一家人就算装也要给她装得和和气气的。
李陈丽的话,让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其间只听到喝汤,筷子碰到碗的声音。大概半个小时后,被路清江说很臭的猪大肠,基本被路军和路健清盘。饭后,张一梅带着三个女儿,收拾桌子。
擦抹桌子,上红瓜子,糖果,桔子,柚子以及热茶。
路清河家里是没有电视的,不然,这会一起看春晚,倒真像是幸福的一大家子了。
等大家都喝了口热茶,李陈丽从口袋里摸出一叠红纸包。明晃晃的红纸条里间夹着钱。20元一张的有五个,众眼下,李陈丽一个一个的分别递给路清池、路清源、路清海、路清泊、路清江。接着10元一张的一个,递给了路金枝;
最后是2元一张的四个,扔给了路清河,路宝之,路云之,路美之。
“压岁钱,让你们个个都平平安安,健健康康。来年学习成绩步步高升,天天向上。”李陈丽说着话,三个儿子和三个儿媳面色各不相同,老大和老二家的眼神都扫过自家孩子的压岁钱,又扫过小弟四个女儿的压岁钱,低头喝茶。
“好了,就各自散了吧。”李陈丽从桌子上抓了一把红瓜子,一把糖果,还拿了三四个桔子,把外套口袋塞得满满的才转身离开。
跟着她脚跟的几个人,都学着她,把桌子上的东西基本都装光了才罢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