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份安静,会让人觉得诡异,不要不相信女人的第六感,尤其是上了年龄的女人。
李姐总觉得好像有人在监视着咖啡店,起初,这只是个猜疑,到后来几天的仔细观察,她基本可以确定,‘归来’被监视了。
有了李家这个前车之鉴,李姐现在犹如惊弓之鸟,生怕这李家不甘心又来找茬,遂,这事也不敢隐瞒。
知悉此事后,时一随着李姐站在隐蔽处,李姐指着离她们店不远处的那辆黑色车子,车子前的挡风玻璃是茶色的,里面有没有坐人,坐着什么人,并不能一眼看清。
李姐说,初步估计,里面最少有四人,除了三餐里面会有一人出来打包之外,其余时间都是呆在车里。
这事听起来有些诡异,她垂下眼睑沉思许久,继而走出去,李姐瞪大眼睛:“老板......”
此时,她已经走到那辆黑色车前,手在车窗上敲了三声,里面的人很快出来,西装革履黑皮鞋,头发梳得晶亮,一派保镖架势。
“大小姐。”
车内其余三人也下来了,朝着她鞠了一躬:“大小姐好!”
这是个什么情况?
李姐暗暗瞟了眼身侧的老板,似乎从她开始走出店的那一刻,脸色就不太好,那种感觉难以言喻,让她有些担心,“老板,你没事吧?”
大小姐。
那种被针戳中喉咙的刺疼感,约莫如十指连心般让人难以承受。
初夏的太阳并没多么猛烈,几人就这么直直的站在那里,阳光拉长身影,黑色的影子似乎越过光芒的照耀,黑暗逼仄,让人难受至极。
“回去吧。”此时,说出口的声线是低沉且沙哑,她垂下眼睑,眸内的情绪很好的压抑着。
“大小姐,是......”
“不要再来。”她抬起头,眸子泛着凉薄的光芒,下颚紧紧绷着,暗暗吸了口气,道:“无论是因为什么,都不要再来了。”
语毕,她朝着四人礼貌颔首,转身离开。
阳光可以给你镀上一层光芒,却照不亮心底的黑暗;风雨可以卷走你的痴恋,却带不走你的决绝!
李姐杵在原地不知所措,距离老板上楼已经六个小时十八分,她想,要不要上去看看?
李姐心中很明白,老板上楼前那句‘别打扰’明显是不让她找毛小江过来救场,眼看时间悄悄划过,李姐如热锅上的蚂蚁。
这时,站在旁边的收银小妹怯懦懦的从柜子里抽出一张纸:“要不,找谭先生过来试试?”
一语惊醒梦中人,李姐虽不知这方法奏不奏效,如今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先把人劝下来吃点饭先,当下拿了纸,拨了上面的号码。
电话打过去的时候,是秘书接的,只说了在开会,让晚点再打过来,这一等,又是好几个小时。
开完季度会议出来,几名高层又在办公室讨论了许久,临下班前,秘书才将李姐打电话过来找他的事说了。
他看了眼手机的来电显示,时间已经过去好久,秘书小姐还想说点什么,但显然对方没给她机会,拿起挂在衣架上的衣服走了。
到咖啡店的时候,李姐正站在门口,神情焦虑,一见他,三两步迎上去,与他打了招呼,谭延问:“这么急打电话给我,可是咖啡店发生什么事?”
李姐不好说老板的私事,只说看起来精神状态不佳,心情也不是很好的样子,顺便将老板已经两餐没吃的事情也给说了。
谭延:“麻烦给我杯温水。”
李姐诶了声,倒了温水给他,看着他一步步往上走,她心中也忐忑,不知道这样做对不对。
忐忑的另一个原因是:老板从不让人上二楼。
谭延敲了好一会儿门,里面的人似乎不想给他任何回应,安静,沉默!
谭延:“我数三声,如果你再不开门,我就撞门。”
数到二的时候,站在楼下的李姐绷着一口气,好在,三还没数下,啪嗒一声,门解锁了,但仍旧没开。
转了门把进去,屋内并没开火,依着窗外灯光投射进来的光,只知道她坐在那里,摸索一会才找到开关,开了灯,坐在地上人似乎有些不适应突如其来的光,垂首掩住眼睛。
屋内的装潢类似她家里那种江南式的古典,小意温柔,缱绻缠绵,她席地而坐前是一张小紫檀桌,将温水搁在她面前,她不开口说话,他也不开口询问。
许久之后,才听得她说:“能把灯关了吗?”
啪的一声,屋内又恢复了黑暗,两人依旧无言。
初夏的夜,温度虽算不得太高,但长时间呆在紧闭的空间内,身上也出了一层薄薄的汗,然而,打破这一切的却是‘咕咕咕’的腹部抗议声。
声音来源本人并不觉着尴尬,只稍稍调整了坐姿,原本给她准备的水,也被他端起来喝了。
两者僵持,考验的是双方的忍耐力,期间,必定有一方先妥协,看是以什么情况,对手何人。
大摆钟咚咚咚敲了十二声,这个时间,咖啡店本该是关门的了,两人下去的时候,李姐显然松了口气,时一对她歉意的点点头,李姐说了几句,然后就带着店内员工走了。
深夜,能用餐的地点恐怕也只有大排档,闹哄哄的氛围,两人坐在靠边的位置,点了餐,他顺便叫了两瓶酒。
奇怪的是,却不肯让她沾一口,开了瓶,就那么搁着。
他说:“我记得你语文学得不错。”
时一:“语文不错跟喝不喝酒似乎没什么联系。”
“望梅止渴,可懂?”
想说不懂,却没心思与其辩驳,此时,只想有其他事来分散精神,一个沉淀在心底许久的秘密也被掀了出来。
“当初我们是怎么认识的。”其实,她更想问的是,当初他为什么到店里找她,为什么说深夜机场。
谭延边擦筷子边说:“你猜。”
她垂下眼睑,显然后悔提出这个问题,模棱两可这种事,对毛小江管用,对眼前这个男人,怕是只有吃亏的份。
谭延:“想知道原因,其实很简单。”
“嗯?”
黑夜中,泛黄的灯光下,只见他嘴角的笑容极为和煦,像暖阳,“跟我交往,我就告诉你。”
“不好笑。”她垂下眼睑。
他轻挑眉梢,语气却是认真,“这不是玩笑,什么时候考虑好,给个答案。”
她沉默。
他说:“否定的答案在我这里无效,你想清楚了。”
否定的答案在他那里无效,还让她怎么想清楚,这人看着清俊温雅好脾气,其实不然,骨子里的傲然绝对不容忽视。
时一:“我记得上次说得很明显。”她指的是在毛小江家里的那次。
谭延:“抱歉,耳朵偶尔会选择性失聪。”
“......”她抿唇,“我的答案不变,至于你,随意。”
“有没有听说过一句话?”
“什么?”
“男人三十一朵花,女人三十豆腐渣。”
“所以?”
“等你变成豆腐渣,我再把你捡了也不迟。”
“......”
她的拒绝很明显,他的态度也很明显,两人互不相让,这更像是一场持久的博弈,不可能平局,他也不可能接受平局。
长时间相处,对于他某些时候的强词夺理,她也算是习惯了,总之,于她而言,两人不可能。
大排档斗酒的不在少数,乱哄哄的,她有些不太习惯,简简单单吃了些,两人便回去了。
楼下,她刚踏出一只脚,身后便传来他的声音:“明天过来接你。”
“为什么?”其实,她想说的是不用,但此时,她脱口而出的却是‘为什么’。
回首,看见他嘴角的笑:“很明显,在追你,不是吗?”
“不用。”
“你刚才说的随意。”
时一被噎了一下:“此随意非彼随意。”
“喔。”他故作恍然:“难道是让我可以随便来?”
说着,他右手拉着她的臂弯,快速将她扯回,时一下意识的将手挡在他的心口处,指尖传来的,除了纽扣的冰凉,还有他那不太沉稳的心跳声。
他低下头,两额相抵:“是这样吗?”
放大的脸孔近在眼前,双唇似乎只要动动就能触碰,她只觉得呼吸急促,想逃离。
“明天过来。”
得逞的某人此时说话的语调上扬,“你说的?”
“对,我说的。”
结局,她算是落荒而逃,后面的人眼神微暗,直到她住的那一层亮了灯,他才驱车离去。
温水煮青蛙如果效果不大,不如来些直接的,有些事,就不该太顺着她的意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