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小沫拉着连荣麟的胳膊快步逃离了院子,上了台阶,走了好远,甚至已经绕过了钱爸钱妈住的地方,她还在走,埋着头,交叉着脚步,走得飞快。
“那个……你是要带我私奔吗?”
连荣麟脱口而出,钱小沫才猛地停了下來。
“什么?”
连荣麟双手抱肩地笑了笑,“沒什么,雷铭沒有跟过來。”
钱小沫探着身子望过去,确定雷铭的确沒有跟來,才长长地松了口气。
“刚才……不好意思,我沒有想到他已经知道了,所以、所以临时拿了你做挡箭牌。”
钱小沫诚恳地道着歉。
“做一辈子的挡箭牌都可以。”连荣麟也说得诚恳。
钱小沫眨巴着水灵的大眼睛,眼角的泪痕还未干去,“你知道,我……”
“至少我们还是朋友。”连荣麟在肯定句后面又加了个疑问,“是吗?”
“如果你还愿意,我们当然是朋友。”钱小沫说得斩钉截铁。
连荣麟笑着揉了揉她的一头短发,笑得明媚,却又莫名的,笑得寂寥。
钱小沫的目光只能看见他的胸口,不知道连荣麟正以纠结的、悲怆的、无法言说的目光凝视着她。反正,钱小沫读不出他眼中的深意,也不在乎他眼中那意味深长的凄凉到底是为了什么,现在在钱小沫的心里,只有一个问題……雷铭怎么会知道雪雪是他的孩子?
“糟了…”钱小沫忽然惊呼出声。
“怎么了?”
钱小沫急忙地环顾四周,该死,这是疗养院的什么地方啊?
“……我……我必须赶回去,雷铭说不定会把孩子抢走的……”
“你,不想一家三口团聚吗?”连荣麟试探地问道。
钱小沫咬了咬唇角,老实地摇着头,“他已经选择了顾琪雪,不能再抢走我的孩子…”
连荣麟沉默了。
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应该把事实真相告诉她,至少雷铭和顾琪雪分手的事情。
他心中对钱小沫隐瞒的事情越多,对她的内疚和自责也会越浓…
在这种心理情况下,连荣麟根本沒有办法重新去追求钱小沫的爱…
“这是哪里?要怎么走啊?”
“这边……”
连荣麟小时候常來这里,对疗养院再熟悉不过。
他指了指自己左手边的岔路,钱小沫立刻小跑了过去。
连荣麟眺望着不远处的教堂,若有所思,一语不发地跟在钱小沫的身后。
“妈…爸…”
钱小沫一路小跑回了钱爸钱妈住的房间,刚进门便迫不及待地问道,“雪雪呢?”
钱妈“嘘”了一声,指了指里面的屋,压低着声音,“刚哄來睡着了。”
钱小沫急忙蹑手蹑脚地进了屋,看着眼前熟睡的小可爱,她一颗悬着的心才落地。
“雷铭,他來过吗?”连荣麟问道。
钱妈摇着头,“沒來过,怎么了?”
钱小沫关上了卧室的门,走了出來,勉强笑了笑,“沒什么。”
钱妈不解地看向连荣麟,谁都沒有说话,敞开的大门外忽然响起了久违的声音……
“小沫…小沫…”
一抹熟悉的身影,钱小沫还沒看清,李千雅已经紧紧抱住了她。
“千雅?你怎么提前回來了?”钱小沫欢喜地握住了李千雅的手。
“想你啦…还不允许我早点回來?”李千雅眨了眨眼睛,依旧是那个机灵鬼。
“你们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因为我们昨天就和……”
“我们昨天和连荣麟联系过…”
柯浩瀚突然出來抢过了李千雅的话,手里拎着刚买的水果篮子,送给了钱妈。
钱小沫一愣一愣的,看向连荣麟,“你们,关系这么好?”
“好…好着呢…”李千雅急忙把话圆了过來,“都是生意场上的,不能不好啊…”
连荣麟浅浅一笑。
钱小沫也是低眉而笑,只是眼眸里的落寞遮盖了她笑意的光辉。
柯浩瀚搂了搂李千雅的腰,借口要欣赏一下疗养院的风光,急急忙忙带走了李千雅。
两个人一阵絮叨的低语,柯浩瀚指责李千雅差点泄露了秘密,而李千雅则说自己完全不明白雷铭为什么不告诉小沫真相……钱小沫听不见他们的话,只能看见他们互相打趣对方的模样,找到了,一种久违的感觉。
好像,以前她和雷铭,也是这个样子的。
不,他们不会打趣对方,只有钱小沫,是被雷铭“欺负”的对象。
而钱小沫,竟然很怀念很迷恋,这种被“欺负”的感觉。
这一整天,钱小沫都守在屋子里,寸步不离。
但是,雷铭却再也沒有出现过。
因为雷铭接到警局的电话后,已经赶回了深海市区。
“瑟琳娜死了,是什么意思?”
雷铭前脚刚进警局,后脚已经怒火中烧地站在了警局负责人的办公室里。
“你坐下,这件事,我需要慢慢和你谈。”
“长话短说…”
雷铭抓过椅子坐了下來,他可沒有时间消磨在这里。
负责人叹了口气,开始娓娓道來,“昨天审讯,她很不合作。审讯结束后,被暂时关押了起來,我们一直有人在巡逻。但早上再度提她审讯的时候,发现了她的尸体。经过法医检查,她是服毒自尽,毒物藏在她扎的马尾里。”
雷铭暗暗握紧了拳头,“然后呢?留下什么线索可以追查吗?”
“在她家里的电脑上发现了遗书,是在她行凶杀人前写好的。遗书里,也将她和组织的事情说得很明白,根据遗书内容里的线索,我们已经派出了特别行动组,就在电话通知你的时候,那个组织已经被我们一锅端了。”
雷铭紧握的拳头突然无力地松开了,深邃的眼眸里是震惊、诧异和难以相信…
“你们……已经找到了组织?”
“是。”负责人说着,指着桌上他刚才正在看的照片,“这就是刚刚从现场照回來的。”
雷铭看着桌上密密麻麻的照片,眉头紧皱不松。
“这个组织代号,是罂粟学名中的单词,而这个组织主要就是暗地里进行非法药物的走私活动。和毒品调查科的同事联系后,才知道原來他们也盯着这个组织很久了,一直找不到他们的老窝,这次有了瑟琳娜的线索,我们多部门统一部署行动,防范他们潜逃,立刻撒网收网,组织所有的成员,都全部落网。”
雷铭犀利的目光落在这些照片上,好像要把它们全部点燃似的。
“他们的目的是为了走私贩卖,可为什么要找上我和凯盛集团?”
“他们头目交代,因为有次交易失败,急需大量资金周转,所以看上凯盛雄厚的资金财力,派人进入你的集团,从中盗取公款,來保证他们组织能正常运作。他们也想过绑架勒索,但觉得一开始就会暴露组织的身份,所以选择这种更难以琢磨的方式。”
雷铭冥思片刻,凯盛的确少了五十万的公款漏洞,如果说是因为组织的人在捣鬼,那么在他上位前,凯盛就一直有亏款缺失的现象,又是因为什么?难道,是两起毫不相关的事情?
负责人还在滔滔不绝地说着什么,雷铭都不在意。
后來,审讯其他成员的时候,雷铭也在其中,每个成员的话里都找不出丝毫的漏洞,和警方已经掌握的资料和线索,如出一辙,甚至还透露了很多其他的情况。甚至就连雷铭自己,也听不出他们话里有所隐瞒。但即便如此,雷铭心里还是并未完全松口气。
因为这一切,來得太过容易。
他总是如此感觉。
警方却已经就此结案,雷铭接受了警方的调查结果,但还是保留了自己心里的疑问。
毕竟,已经死无对证了。
检验这个结果的正确与否,只有交给时间。
雷铭出了警局,天色已经彻底黑透。
他扯了扯领带,臂弯上搭着黑色的西装外套,目光落在自己的手机屏幕上。
他想给一个人打电话,好想听听她的声音,比任何时刻都想……
天知道现在的他,有多么渴望她的一个拥抱,一声问候,一个亲吻…
发疯般的想…
就像是在沙漠中迷了路的人,沒有水沒有食物,心中却熊熊燃烧着对活下去的渴望。
钱小沫,就是雷铭活下去唯一的渴望……
最后,雷铭揣回了手机,奔跑着上了车,启动了车子飞梭而去。
巷子口的黑车里,后排有人放下了车帘。
“m,后天的机票已经订好。”沙哑的嗓音,司机刚挂了电话,回头。
martini又点燃了一支香烟。
“是我们组织重要的经济來源,就这样交给警方,会不会……”
“你在质疑我,enoch?”后排的人吐出了一圈烟雾,语调冰冷又平淡。
司机垂下了头,“我只是担心。”
martini的手指在香烟上点了一点,“雷铭查我们查的太紧,迟早会被他查到蛛丝马迹。现在组织又是特殊时期,经不起风吹雨打,必须要给雷铭一针安心剂,正好让他以为我们中计。已经被组织淘汰了,解散的同时还能最后为组织效命,这是他们的荣幸…”
“那你认为,雷铭相信了吗?”
“他当然不会相信…不过这段时间,他也查不到其他线索,让他好好休息休息…等我再回來,也差不多该一次性全部解决了……”
martini龇牙咧嘴地大笑,enoch沉默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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