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导他人是件很有意思的事情,特别是看着对方完全沿着自己计划中的方向前进时,会有种支配的愉悦感。然而,这种感觉是会上瘾的,当事态变化到不受控制的程度,强雷的心理作用会导致原本坐在幕后的持棋者走到棋盘中将自己当做是新的棋子继续这场名为人生的巨大的令人感到心寒的游戏,而那时就代表苦苦等待许久的猎人可以考虑走出来开始猎杀自己早就盯上的猎物。
“许久不见,老师,您教我的东西还真是好用。”
即使是被抵住要害也没有任何的紧张感,甚至是换着与旧识交谈的心情打开话题,全然不顾对方脸上那有些扭曲的表情。当然!就像是想象中的那样,几乎任何遇到这种事情的人都无法保持冷静,更何况是向来肆意妄为惯的他,更是没办法忍受来自自己曾经的学生那极其粗烂的纯粹只模仿外表的手段。
“司你学的还不是很够,这种时候怎么能亲自出现。”
“拜托,是你强行把我拽出来的,好端端的休息日还要加班,老师你可要考虑到付给我怎样的加班费才能让我满足。”
“休息日,司你竟然还有真正意义上的休息日?”
“这种东西只要挤一挤总归是有的。”
无视掉那种糟糕的氛围和奇怪的姿势确实是很像是多年未见的熟人聊天的感觉,可是这两个人银边抓着插入对方脑部的钥匙死死不放手、另个则是脸上写满这“有本事你就杀死我”之类嘲讽话语完全不考虑会不会激怒对方。
能维持这种奇怪的平静还算疼微妙的。
“我觉得我们的恩怨应该早就了结,不是吗?”
“怎么会,在没有彻底废掉你的双臂前有什么好了结的。”
“真是过分,这是和曾经的老师谈话的语气吗?”
“相比之下老师才过分吧!随随便便把现在的学生拿来当做备用品。”
“老师至少有好好对待他照顾他,司可是更为……”
“滚开啊!”
谈话戛然而止,沿着阶梯跑上来的与长滨司外貌几乎没有区别的少年瞬间冲刺到正在交谈的两个人面前,毫不犹豫的挥动拳头殴打在佩戴黑色面具的男人的脸上,尽管没有打碎面具但确实是逼迫他不得不后退好来开距离。然而这并没有结束,在第一击落空的瞬间他变迅速回转身体对准刚刚被放开的场长滨司的腹部打去,这次倒是有精准的命中,直接将对方击飞出去砸在路边的石灯上。
“嘶、老弟,难得见面次就这么对待你哥哥?”
“滚!谁他妈是你老弟!你到时把我哥哥还回来啊!”
“一、一君!冷静点!”
“走开!这种时候还能冷静的人怕不是死人!”
“可是那确实是界哥、你怎么”
“神原电子!你给我看清楚!你告诉我他是界?你敢这么说我现在就帮你做换眼手术!”
“……就算是这样,你还是冷静点,至少身体是。”
“!!!”
大约是说中要害,暴怒中的长滨一最终还是冷静下来,任由身后的神原电子把他给拉开,至始至终他都没有将视线从倒在石灯旁边的那个人身上挪开,脸上的表情仿佛在表达出他内心中充斥着的“想要把这家伙打死”的心情。
看起来很凄惨但其实没什么事的长滨司慢慢悠悠从地上爬起来,揉揉自己有些酸痛的腹部。
“真是过分,好歹你这条命是我救的,你到底是抱着什么心态对自己的救命恩人下手的。”
“真不愧是司君会做出来的事情。”
“都是老师您教的好啊。”
神原电子觉得眼前的“长滨司”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就差没有扑上去把那个戴着面具的家伙身上咬块肉下来。直白的浓厚的恨意、永远没办法消散的那种,真不明白他们到底是如何做到在这种情况下还能稳定的讲自己的情绪维持在比较稳定的状态进行着包含着引申义的对话,看自己身边的长滨一那脸恶狠狠的表情,多半没有什么好的意思。
石英表上的指针挪动时发出“滴答滴答”得声响,在这种极其安静的环境下变得格外明显。神原电子咽了口口水来平息自己有些过于急躁的心跳。在场的所有人都没有说话,仿佛在酝酿着什么,还是那种很快就会被点燃的易爆品。
“老师……”
“嗯?”
“他和那个女孩在什么地方。”
“果然还是放心不下吗?这不是挺好的机会,司你等待的不就是现在?”
“……”
“面对现实、面对本性,司你是成为不了英雄的,你那颗狭窄的心里面只有浓厚的恨意。”
“……”
“那是我灌注进去的,是我将你培养出来的,你就只差一步就可以彻底开花结果。”
面具男有些踉跄的走到“长滨司”的面前,右手抓着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摸出的匕首,将其递到“长滨司”的手上,随后张开双臂摆出毫无防备的姿势,并发出某种十分狂热的笑声。相反,抓着匕首的“长滨司”没有对眼前的男人有任何的反应,只是反反复复端详着手中的锐利的有开过锋的匕首,突然松开右手,开始进行垂直落体运动的匕首跌落到“长滨司”脚边的不知是通往何处的通道内,接着立刻出现巨大的闪耀着光芒的像是刀器的物体从半空中出现砸在面具男的身后。
除了在地面留下深深的痕迹外什么事都没发生。
“愚昧、懦弱、胆怯、无知、狭隘,这就是你的决定给我看到的。”
“……老师,有的时候真的觉得你很啰嗦。”
“千辛万苦布局这么久把我印出来就是为了见一面?”
“是老师您想要见我。”
“算了吧!司,游戏还没结束,不如将今天的内容换成找人?我可不确定去迟会发生什么,毕竟我特意从东京找来不错的家伙替我办几件事来着……哦、或许你会觉得很熟悉,毕竟是有遇到过的。”
“啪嗒!”
被弹射出来的匕首掉落在地上,终止这段谈话。
神原电子至始至终都没明白这两个人倒地在说什么、长滨一为什么会那个和长滨司外貌气质相差无几的家伙带有这般强烈的愤怒。但是他大概是明白件事:自己最想要知晓的有关四年前的那起事件、当初彻底失踪的被打上“已死亡”标签的那个人,多半和眼前这两个家伙有不可磨灭的关联。
“老师今天就先告退,我们有空再见……但是次数似乎已经不多?就算是这么完美的身体也抵挡不住司你那糟糕到极点的特质。”
“老师您过誉了。”
“确实是夸奖。”
面具男人消失了。
字面意思,在话音刚刚结束的时候凭空消失,没有任何预兆,仿佛他的个性就是某种能完成瞬间移动的空间系个性。完全没有理会男人消失的“长滨司”望着空荡荡的前庭叹口气,转过身走到长滨一的面前并伸出手似乎是打算揉揉长滨一的头发,结果被对方毫不留情的重重拍凯。神原电子觉得长滨一没有继续打上去都已经算是有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绪。
“老弟你这样真不可爱。”
“滚!死开!谁他妈允许你这样喊!”
“诶?我觉得我和他没什么区别。”
“你倒是把那把破钥匙给拽掉啊!拽掉后再说这句话啊!”
“……你就这么期待看他濒死的那幕?”明明是很恐怖的话语却硬生生用调侃的口吻说出来,以至于神原电子不知道摆出怎样的表情才好,可是“长滨司”的话还没结束,他用右手拍拍自己的脑后方偏右侧点的位置,“正在长、不出意外再过一年就能彻底恢复,到时候就算我不摘也没办法束缚住,他在这方面可是要比我厉害太多。”
“废话!”
“问题摘掉后,谁来负责拿这把钥匙,总不能还是交给我?”
“……给我,这不是本来就要给我的吗?”
“要试试?”
“……”
“试试看,先试试在考虑要不要重复你刚刚的决定。”
根本没有拒绝的余地,“长滨司”用右手食指抵住长滨一的太阳穴,仅仅是一瞬间的时间,他的身体就不受控制的倒在地上并开始轻微的抽出起来,接着抱着头发出低沉的嘶吼声。神原电子下意识想要用自己的【个性】去解除长滨一这突如其来的痛苦,却被不知什么时候绕道自己背后的“长滨司”给拦住。
“别管他,又不会出人命。”
“哈?”
“比起这些,我们应该考虑下救人的问题。”
“救人……”
“你以为界他毫无理由就会跑出来到这种地方?”
神原电子将身后的数据线收起来,很干脆的坐在长滨一的身边。
“说,怎么办。”
绿谷出久是被植木纯叫醒的,勉强睁开眼睛看到的是满脸担忧强忍着泪水的女孩以及阴暗潮湿角落里还有些许青苔的密闭房屋。努力做起来并摇晃着脑袋试图让自己的意识清晰起来,在恢复到能够思考的状态后才开始安抚看到自己醒来后没能控制住情绪哭出来的女孩。
“出久哥哥!”
“没事、没事的。”
到底有没有事他根本不知道,单纯是想通过这种话语给对方些许安慰。这样浅薄无力的话语明显没有什么太大的作用,甚至连绿谷出久自己内心里的焦虑都无法排解开。仅有的好消息是植木纯终于停止哭泣,小心翼翼的坐在他的身边抱着他的手臂进入乖宝宝状态。
现在反而是绿谷出久有点喘不过气来,这种情况下他根本想不出什么办法。
无个性和有个性的差距就这样很突兀的表现出来,以十分现实的方式呈现在绿谷出久的面前。
——他但凡有能从父母那里遗传到其中一项个性都不至于说是毫无底气。
这是间密闭的房屋,四周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脚下是木板、墙壁也是木板,天花板虽然看不清但估计也应该是木板做的,要不是这里实在是太空旷、基本可以认定为是某间纯粹木质的储藏室。没有窗户,只有扇被锁住的木门。房屋的隔音效果如何还不清楚,反正是没听到外面有什么动静。手机上的时间显示是夜里八点左右,也就是sa的大家多半能发现他迟迟没有回民宿这件事,可惜这里没什么信号,要不然可以考虑通过见许和line求救。
只是,为什么会有人要试图绑架他和纯?
绿谷出久是外来的旅客、植木纯似乎并非第一天像这样做民宿的顾客的本地向导。
总不能说是运气差的原因导致的?
“出、出久哥哥……”
“嗯……纯!躲我后面!”
木门突然发出声响惊动里面的两位被困者,绿谷出久几乎是书剑将植木纯拉倒自己身后并攥紧拳头死死盯着这间房屋唯一的出入口。木门被人从外面打开,伴随着月光勉强能辨别出对方的模样:那可能是人类?四肢细长宛如毫无肌肉的骨架、躯干肿胀像是夺取掉全身的营养物质,头部呈现出正三角的形状看着觉得有点好笑。
在这种全员五分之四都拥有个性的超人社会,看到怎样奇怪的个体都可以接受。
但眼前这种未免也太过猎奇。
绿谷出久屏住呼吸。
接着,他听到站在屋外的那个人开口。
“要玩不、点要什么?”
歇斯底里般的语气,逻辑点到的语句,强烈到无法忽略掉的恶意。
眼前这家伙、很大概率是个疯子。
没有任何理智的那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