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捏住苇管吸了一口,茉莉的花香、绿茶的清香、牛乳的奶香、并着砂糖的甜香相携而至,这味道清甜却不腻口,内里还藏着一丝微微的苦味,大概便像是做糕饼时加入些食盐,反倒让甜味更加出挑。
“歆歆,之前你与本宫说正山小种奶茶的苦味来自焦糖,今日这奶茶的苦味又是源自何物?”
“今日这个呀,名叫茉香奶绿,是用茉莉花茶兑了牛乳做成,我又在里面加了些茶粉,这苦味便是来自茶粉。”
她用的并非是系统内购买的抹茶粉,而是用茶饼自碾而成。宋代的文人四雅为“焚香、挂画、插花、点茶”,点茶还与泡茶不同,是将茶饼碾细过箩,后用茶筅击拂茶汤打起沫饽。宋徽宗是点茶大师,曾说银制茶碾最佳,宁歆歆便也用的这种。
但她并不会注汤击拂,自也斗不起茶,只能把碾好的茶粉放到奶茶中,既添一分绿意,又烘一丝甜意。
皇后听罢,又吸了一口,越发欲罢不能,“好喝。”
“母后,改日我再做些小料加进去,没准更好喝呢。”
“还有如此做法?”皇后惊喜道,“那便辛苦歆歆了。”
——
天渐渐短,夜渐渐长,暮色四合之时,梁彦昭回到了重华宫。
“饭还要等一下哦,今日里去听戏,回来得晚了些。”宁歆歆小跑过去接下梁彦昭的氅衣,按他坐在桌前,把一碟小食放在他面前,“这是今日听戏吃的小零食,给你留了一些,先尝尝。”
是糖炒板栗。
板栗性甘味温,有养胃、健脾、补肾强筋之效。之前在现代,几乎是一年四季都有板栗卖,但是最对味还是秋末冬初,最顺应季节的时候。西北风卷地不疲,板栗的焦糖香味却让这寒意包裹上了甜蜜与期待。
约上友人二三,漫步街边,分食一袋糖炒板栗,真是要多巴适有多巴适。
几年前的糖炒板栗还是开了口的,但是后来陷入炒栗石、粗砂不干净的争议,大多数板栗摊子就不开口了,遇上炒得不到位的,压根剥不下壳,吃起来就麻烦许多。
自己做却不会有这种困扰,宁歆歆手拿直背菜刀,下手稳准狠,一刀豁一道大口。黄油混着白砂糖一同炒化,加入洗净、开口的板栗均匀翻炒,直至每一颗都裹上油亮的糖浆,加水没过板栗,煮干即可出锅。
彼时,板栗上的一道狭窄口子已经裂得很开,露出大半黄亮诱人的板栗仁,拿手轻轻一掰,便可顺利将板栗仁完完整整剥出,果仁肉质细密,口感粉糯,原香甘甜。
梁彦昭吃了一颗犹觉不足,很快又剥了下一颗……
宁歆歆本已走到小厨房,后又想起些什么,捉裙又回了内殿,便见得梁彦昭面前已有了一小堆栗子壳。
幸亏又赶回了,她就知道。板栗虽是百果之王,营养价值丰富,但是一旦吃多便会阻滞肠胃、腹胀烧心。宁歆歆瞧着这堆栗子壳叹了口气,所幸她前日里熬了罐六物膏,看来饭后要给梁彦昭冲上一杯。
“遇明,板栗可不能多吃。”宁歆歆把装着板栗的碟子一把收走,“有人是吃这个撑死的呢。(6)”
梁彦昭:“……”
看到梁彦昭脸上精彩纷呈的表情,宁歆歆轻笑出声,“好了好了,怪我,都怪我,我没有事先说清楚。”
她端着碟子转身要走,又后退几步,俯身低头,在梁彦昭的嘴角处轻轻啄了一下。
既不是嘴唇,又不是脸颊,偏生是这么个不上不下的地处,勾得人着实难受。
梁彦昭只愣了一瞬,便探出右手一把搂过宁歆歆的后颈,仰起脖子深深地吻了上去。
起底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宁歆歆才得以鬓发微乱,呼吸急促地往小厨房里跑,唇上仍是火辣肿胀之感,不用看也知道,肯定是亲成了香肠嘴。
宁歆歆仰头望天,欲哭无泪。老房子疯狂着火,老铁树拼命开花,真真成了她甜蜜的负担。
耽误了这么些个时辰,今儿又得更晚些开饭了。
第33章临川藕丝“喜欢你。”
晚膳迟了得有一盏茶的时间,梁彦昭看着桌子上的饭菜,疑惑道:“歆歆,今日是又做了文思豆腐吗?”
与三杯鸡一同出现在餐桌之上的,还有一盘白色细丝,像是昨日的文思豆腐,却又没那么像。
“不是,这是临川藕丝,”宁歆歆拿着盆里的公勺舀给他一勺,“快尝尝。”
藕丝入口,没有平日里吃到的脆爽口感,而是丝丝绵柔,口感粘滑,不知歆歆这次吊的是何种高汤,倒像是浆糊一样将细如发丝的藕丝粘在了一处,食之觉汤藕一体,品之得肉味醇香。
藕丝虽绵软却又不至酥烂,舌尖轻抿亦不能化开,稍稍咀嚼,还感到些似有若无的脆,实在爽口。
“好吃吗?”宁歆歆捧着饭碗笑吟吟问他。
“好吃,歆歆,这菜里可是掺了什么高汤?”
“是兑在一起的鸡汤和鸽子汤,”今日的两道菜都属于赣菜,赣东地区好像对鸽子汤格外偏爱,怀孕了要喝,做完手术要喝,坐月子还得喝。
梁彦昭又吃了一勺藕丝,赞道:“歆歆的汤,每一道都吊得极好。”
宁歆歆咬着筷子没有说话,她是北方人,煲汤的技术实在算不得多好,但是梁彦昭好像很喜欢喝汤,为了他苦练一下,好像也不是不行,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