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颂学习不行,办事还挺利索。秦枫刚用过晚饭,就见贾颂一脸得意,带着两个伙计回来。一个背着个大口袋,一个怀里抱着两坛酒。
“辛苦了,快去用饭,如意跑来问过你好几次了。”秦枫笑眯眯地拍拍贾颂肩膀。贾颂笑笑:“我在外面吃过了!我给先生做帮手。”秦枫今日的种种举动,已经彻底折服了贾颂。
“行!”使唤别人这种习惯,很容易就会养成。
打发走伙计,秦枫神秘地关上房门,扣上门栓。想了想,又打开一扇窗。
蒸酒主要是温度不太好控制,但是秦枫只想取得酒精。所以设计成壶套壶,内壶置酒,壶口接铜管,过冷水槽,接酒精。外壶装水,底部用炭火盆加温,水蒸气不进内壶。炭火盆控制温度,高了,取走一块烧红的炭,放回火炉。温度不够,又加。
如此反复折腾,只为保持水温大致温度。
贾颂不知就里,一头雾水,直到铜管慢慢滴出液体,一丝酒香扑鼻……
忙活一个多时辰,终于用尽一坛酒,蒸出一土碗酒精。
贾颂抽抽鼻子:“先生,好浓的酒味儿!这么一大坛,就蒸出这么一碗?”
秦枫把酒精倒一半瓷瓶里,再取出几根布条放在土碗里,一边用匕首裹着浸泡酒精,一边道:“这叫提炼,酒之精华,谓酒精!这不能喝,会烧死人!不过,可以用来烧伤口生脓的地方。这布条,要用开水煮过,这匕首,要在火上烧,这统统叫,高温消毒。等下我用布条,清洗我伤口,就不会生脓。免得郎中来用刀割腐肉。”
这个时代的人,有个特点,从不质疑老师。老师说什么,都是对的。所以贾颂只是由衷赞叹一句:“先生,你懂的可真多!”
“你既然给我叩了头,我也不能让你白叫一声师父。不过,你谨记,酒精这事,你不能对其他人说起!以后啊,先生我还打算,靠这个发财!你要是听话,跟我一起做,到时分你一杯羹,让你去纳捐个功名回来!”
前面贾颂还听得眉花眼笑,后来面色一变,一愣:这秦先生,真是与众不同啊!以前的先生,一说起纳捐功名,个个义愤填膺!眼露蔑视,口中尽是嘲笑羞辱。这秦先生,真这么想?那天先生这么说话,我还当是讽刺我。
贾颂赔笑道:“先生,你真觉得,纳捐可以?”
秦枫冷笑一声:“考不起,不纳捐,那怎么办?这也是朝廷这些年缺钱,给大家一个机会!你甭管那些道德夫子怎么看纳捐的功名,得到实惠,就够了!不缴税,不服役,对吧?!见官不跪,上堂免刑,对吧?违个小法,能缴赎罪银,对吧?等赚到钱,你纳秀才,我纳个举人。蛮好。”
贾颂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自己纳个功名,读书人,士子虽然看不起!但自己原本就是商籍,这一下升成士籍了,还说得过去。
但像先生这种,正经考起秀才的,一般都是宁可做一辈子秀才,也绝不会纳银做举人!这是读书人不能逾越的底线!谁要这么做,会被所有读书人看不起,今天在县衙,秦枫若是纳捐的举人,县尊的态度,绝不会这么友好!
先生这是要,冒天下之大不韪?
秦枫看一眼贾颂,猜到他在想什么。遂道:“本朝还有规定,举人以上功名,能娶三个老婆!一正妻,两平妻。法定!”
就因为这理由?贾颂一口气没接上,又咳咳起来。忍不住道:“先生你这么年轻,你可以去考啊!”
“没心思读书了,考也是白考!要先生我去考举人,就等于要你去考秀才。”贾颂一时语塞。
秦枫估摸着差不多了,伤腿踩在矮凳子上,腿部有些地方开始红肿,手指按一下,能感受到胀痛。
秦枫取出小刀,咬紧牙关,在红肿地方轻轻划几下,用力挤出脓血,脸上龇牙咧嘴强忍疼痛。一直到流出鲜血,才长吁一口气,用小刀卷着布条,清理伤口。
布条一接触到伤口,秦枫就一声嘶叫,这疼痛,这酸爽!太熟悉了!刺激啊!
贾颂看得目瞪口呆,先生够狠!自己为自己收拾伤口,整得血淋淋的不说,还把自己弄得惊叫唤。
终于,清理完毕,秦枫头上也渗出一层冷汗。回头看一眼贾颂:“你不是17了吗?订下婚事没?”
“还没有。我爹去了,还有两个多月才过守孝期。我娘说,明年给我找门亲事。可是,唉!”
“明年给你找媳妇,你叹什么气?”
“我想自己找。”
“啧啧,还想自由恋爱啊?!难,你行,人家女方未必同意。你也没机会接触大家闺秀。就像你姐一样,她能自己做主吗?”
贾颂黯然摇头:“我姐也想自己做主。她读过很多书,有见地,有学问。小时候我们一起学习,爹请的先生,都说我姐如果是男儿,肯定有一番成就。中举没问题,进士都有可能。爹娘常说,我和我姐,要是颠倒一下多好。可我姐也就是才高气傲,没几个人能入她的眼。又生在商贾之家,委实可惜。”
“那她到底有婚配没有?”说这么多,没一句说到点子上!秦枫只得直接发问。
“没有,三年前上门的媒人倒是很多。吴家聘礼给出千金,闹得满城风雨,但是他是想纳我姐做妾。真是痴心妄想”贾颂噼里扒啦说出原委,再一阵抱怨。
门第户籍,限制了贾静敏的选择权。于是,高不成低不就!幸好这样,否则,自己哪有机会?
听完贾颂的唠叨,秦枫微微一点头:“你姐的决定没错,那吴谨一开始是想纳妾,被拒绝,答应休妻再娶,心里定有怨恨,你姐要真嫁过去,怕是跳进了火坑。”
“是啊,如意都看得明白,今天休妻娶你,明日就可以休你另娶。吴谨真当我们傻?以为把娶妾换成娶妻就行?”贾颂一脸鄙夷,转头看看秦枫,不紧不慢说道:“先生,你有机会哦。”
“恩?”秦枫一怔,难得地老脸一红:“别瞎说,我就一穷秀才。”
“先生刚才不是希望纳捐个举人,然后娶三老婆么?还一直套我话,问我姐的情况,我可是原原本本都告诉你了,先生,你自己看着办。”看到先生一脸尴尬,贾颂强忍笑意,回头拾掇炭火。
贾颂怂恿自己去追他姐姐,说明,他是赞同的。攻破敌人堡垒最好的办法,就是有个卧底!贾颂不错,孺子可教
次日用过早饭,秦枫检查自己的腿伤,几个地方已经结疤了,昨日红肿的地方,胀痛感也消失了。
秦秀才这躯体,是大华人,从来没有经历过酒精消毒,谈不上抗药性。加上这酒精,是纯粮食酒蒸馏出来的,品质上,不比医药酒精差。所以消炎杀菌的效果,非常理想。
确定不用剜肉疗伤,秦枫心里松口气,刚做完酒精擦拭,又见贾颂出现在门口。
秦枫一边收拾酒精瓷瓶,一边道:“今日上课时间,你去教室等我。”
贾颂好奇问道:“先生,昨天这烧的效果怎么样?”
“正规说法,是消炎杀菌。算了,消毒!这个好记一点。至于效果,为师亲自鼓捣出来的东西,有差的吗?走吧,去教室说话。”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教室,贾颂在自己位置上站好,对秦枫恭恭敬敬行个礼:“先生,早!”
封建社会这种充满仪式感的礼仪,挺好,确实能满足人的虚荣心理。
秦枫特意严肃地点点头,示意贾颂坐下,开口道:“今天是,继续学习?还是?”
“学习。”贾颂站起来回话。
秦枫点头:“行,那,现在从1写到100,写完拿来我看。”
贾颂坐下,铺纸,磨墨
“贾颂,去,拿几根炭来,像我昨天那样,用炭写。”秦枫一边往书架走,一边吩咐。
坐在讲台上,秦枫手里拿着贾颂交上来的纸张,端详一番,赞道:“不错,是那么回事儿!看来这两天,你抽空练习了?”
“先生,我要是早知道用炭写,会写得更好。不过,用炭书写,会不会有辱斯文?”
“确实不妥,你抽空给厨房说一声,改天买只鹅回来,要鹅毛上好的鹅。我教你,用鹅毛作笔,用那玩意儿写字,逼格很高!现在,我教你加减,乘除。如何计算。”
“先生,我学过。我还会背小九九,算经口诀。”
“那这样,你先用你以前的方式,计算一题。听好了,初一日,进十五匹布,每一匹布,进价二两,销售初二日,进五匹布,进价三两,销售”秦枫随口胡编题目,又进又出的。从初一日说到初三十五日。
贾颂手忙脚乱地记录题目,终于忍无可忍,插嘴道:“先生,哪有初三十五日的?”
秦枫一愣:“我本打算说到初一百日,好吧!就统计这三十五日的!累计,进货多少?耗银多少?销售多少?得银多少?存货多少?”
吩咐完毕,秦枫又抓起手边的章回体,细细翻阅。
贾松拿着炭笔,眉头紧锁,一边计算,一边使用算筹帮助计数。先把初一日的收支结余,统计出来,做好记录。再算初二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