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团退去,舒子澄转身看着秦枫,点头道:”秦团长,谢谢你。“
秦枫笑笑:“刚才请舒先生出来,你还不情不愿呢。”
“我是真没想到,你能把民团,训练成这幅模样!军心可用!士气旺盛!你是用足了心思啊!”舒子澄感叹。
“不用心,怎么护得我南下的商队?”秦枫笑道:“民团要靠银子武装,银子要靠民团保护。二者相辅相成,才能彼此成就。”
主席台上,江西大小官员,几位山长,也是一脸惊诧。
窥一斑而知全豹,民团行军如此严整,堪称天下第一!再联想到民团的饷银待遇,秦枫真是在打造一支天下无敌的民团?
大家本以为只是一个节目,一个民团自娱自乐的活动!哪知配角抢了主角光环,节目变成重头戏!
在观礼的百姓眼里,民团这次授旗的风头,已经盖住了字典典礼仪式。
当然,字典成典的光辉意义,还是一样光芒四射,这是掩盖不住的。
钦差副使马天成看身边官员都在低声议论,满脸骄傲和震惊。他酸溜溜转回头,大声问道:“本钦差有一事不明,想请教禁军统领,千户官姜方。”
护送钦差的禁军指挥千户姜方闻声抬头:“不知马大人有何吩咐?”
这二人一问一答,主席台上众人目光就瞧过来。
马天成道:“军队作战,是不是,哪一方走得整齐,穿得好看,就算哪一方胜利?另一方直接缴械投降?“
姜方有点尴尬,他本人是军人,是有点嫉妒民团今日的风头,也对只会走路的民团不以为然。他的想法和马天成一样,打仗不靠走路。
但姜方也是千户,知道人情世故。民团是江西民团,哪怕江西官场也分派系,但这一刻,民团是代表江西官员。所以姜方绝对不会出言不逊得罪所有江西官员。
但这马天成真不是个东西,指名道姓这样问我,我该怎么回答?
姜方一边咒骂马天成,一边道:“军队作战,确实不全靠走路。但走路走得整齐,意味着令行禁止,这对军队很重要。”
你这条烂泥鳅!马天成也在心里骂一句姜方,追问道:“姜将军,如果民团这样走路与草原骑兵作战,你以为胜负如何?”
马天成一咬牙:“战局千变万化,地势、时局、给养、军心、天象,都能影响胜负结果,单以民团对战草原骑兵这一条件,末将推算不出胜负。”
陆山长冷冷道:“走路走得整齐,未必能赢!若依马大人所言,那么,是不是连走路都走不好的军队,就能百战百姓?那么马大人是觉得,好的军队就该乱哄哄的么?呵呵!老夫倒是没想到马大人是这样评判军队的!几位山长,说一句闲话,如果老夫有这样的学子,只会将其逐出山门!“
江西官员碍着马天成钦差名分,正在斟酌如何应对。
哪知士林书院陆山长首先发难,而且言辞犀利。天下士林手握民间舆论,连皇帝都敢骂,连朝廷都敢批,何况你一个礼部侍郎?
马天成争辩道:“陆山长休要诬我,我从未说过,不会走路的军队是好的军队!”
南京应天书院欧阳守行笑道:“马大人昔日还曾在南直隶任职,老夫会将马大人今日言论如实带回南直隶,让大家评判你是什么意思!呵呵,官迷心窍,就会迷失心智,此言不虚。”
卧槽,你是说我心理有问题?马天成认识欧阳守行,一听此言,怒道:“你?!”
杨万育连冷笑都免了,直接道:“你什么你?欧阳山长说的是如实带回!是非自有他人公论!众所周知,民团今日成军!组建不过两月,能走出如此气势,实在不易!这里有民团的努力,江西各级官员的支持!还有江西南昌百姓的支持!灾民本来流离失所,能有这般成绩,殊为不易,本该勉励!岂容你马侍郎如此冷潮热讽?“
马天成脸色数变,杨万育这话,他还真无法反驳。
杭州西湖书院陈凤山沉声道:“马大人贵为钦差,代表皇上!身为礼部侍郎,代表朝廷!对灾民出言无状,无视南昌百姓民心所向,不尊重民团今日成军之事实,满嘴胡说八道!置皇上何处?置朝廷何处?如此有辱斯文,实在不配为官,不配位列朝堂!我将联名杭州士林,将今日之事,如实上奏朝廷!“
陆山长点头道:“南昌有商报,今日之事必呈现报上,到时请诸位一起签名。再将此报,以及我等联名上书,一并上交朝廷!你马天成,既然敢这样说话,就准备接下整个江南士林的怒火吧!”
马天成面露惶恐,没想到说几句酸话,竟惹来整个江南士林的攻击。他脑子一闪,全明白了,江西民团无能,何止是江西官员脸上无光?江西民团是秦枫所建!所以也是秦枫无能!秦枫无能?可字典是秦枫首倡,那今日坐在主席台上享受荣光的人,岂不是更无能?那皇上亲笔圣旨嘉奖秦枫,岂不是皇帝也是傻逼?包括自己,三位钦差,那干嘛来参加字典典礼?
一念至此,马天成后悔不已,背心冷汗涔涔,脸色惨白。竟是不敢接话,恐再多说一句,会招来更多人的攻击,那就真是万劫不复了。
姜方看着马天成转眼就落入困境,心里为自己庆幸,也暗暗骂一句:你个狗东西,活该啊!
赵凤山呵呵两声,看着姜方问道:“江西民团初成军就能有这般威势,禁军新兵训练两月,能有这成绩吗?!”
姜方道:“不能!”
内饰李进又接口问道:“新军如此训练,依姜将军看,有无必要?”
姜方道:“当然有必要,良好的军姿军容,是军队的基石。江西民团的军队基础科目,打熬得非常优秀。”
两位钦差这就算表态了。
舒巡抚双手一抬:“诸位,有什么事,明日再继续商讨,现在字典典礼已成,江西民团成军授旗仪式也完成。士林书院在贵宾厅备下酒宴,请诸位赏光,请!”
马天成一脸尴尬,内心又惊又怕!舒巡抚真不是东西,明言让大家明日来商量怎么收拾自己!可恶之极啊!
眼见众人都不再理会他,江西官员更是连眼神都避开他,到他身边都是转身绕着他走。
如今,就算马天成脸皮再厚,也不好意思跟着大家进士林书院吃酒。堂堂钦差副使,坐主位的贵宾,脚下如坠千斤,迈不开脚步。
赵凤山与舒巡抚并肩,准备走下主席台时,侧头看一眼马天成。大家虽然不是一路人,但是一路同来,又都是读书人,钦差正使决定给副使,一个下台机会。
赵凤山唤一声:”马大人,你面色不好,是否身体不适?“
马天成抬眼看着赵凤山,点点头,苦涩回道:“赵大人,请问,我等是否明日返程。”
“正是,皇上与朝廷交办的差事,我等已经完成。明日就该启程返京缴令。”赵凤山笑道:“此计划,你我还有李公公,不是早就商量妥当了么?”
“我是担心有变数,既如此,马某有个不情之请。”
“请讲。”赵凤山笑道。这台阶是我给你的,希望你好自为之。
“适才我可能坐的久了,身体有些不适。我就不参加接下来的酒宴了。我想回去休息一下,若,若是身子好一点,我去城外点两百军士,先行一步启程可否?”马天成眼带祈求。
赵凤山眼带怜悯,也对,无论是接下来的酒宴还是明日的送行,马天成都没有脸再继续留下来。他自己一个人先走一步,是再合适不过。
早知此时难堪,何必当初嘴欠!
赵凤山点头,转头对姜方道:“那请姜将军,给马大人一纸手令,许他调兵两百先行一步,在前方五十里候着我等。”
“是!”姜方应道,取出笔墨签发调兵令。至少马天成现在还是钦差,独自上路不能没有护卫。一是安全,二是,朝廷的脸面不能丢。
秦枫并不知道主席台上这一幕,他在安排民团派人去银行换防,替下锦衣卫。又吩咐贾颂送贾静敏,陆文曼,舒怡三位姑娘回银行,她们三聚在一起,就有说不完的话。
然后秦枫再换回衣服,和舒子澄一起走进士林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