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虽然不曾说一句话，也不曾问过墨惜一分，然当墨惜抬首时，却发现，依然到了外宫，眼前是众大臣乘坐的轿辇，心下一暖，暗道，此人若是细心时，竟也会让人如此温暖。
“谢谢~”无论两人之前有什么纠葛，这一句感谢，还是不可避免。
凤洺息望了一眼面前沉静的女子，嘴唇翕动，到底什么也不曾说，只是转身，留给墨惜一个冷漠的背影。
她是世家女，不管怎样，他都不该对她多一分怜惜。以前，不过是感到人生无趣，故而寻些乐子，从今以后，他会对她避而远之，即便——
她即将成为他的娘子！
望着渐渐消失在视线里的身影，恍惚间，墨惜觉得，他亦不过是一个可怜的人罢了。再多的锋芒，再多的危险，不过是为了掩藏内心的孤独与脆弱。
其实，抛却一切杂念，从一个平常人的角度来看，他其实是一个不错的人。正如木清影所言，在这一场亲事中，她其实配不上他！
这样的男儿，也许该由一个更好的女子去爱，然而，那个对他来说最好的女人，如今已然成了别人的娘子。
墨惜垂首，无奈一笑。
转身，钻进软轿。
其实，他们都是可怜的人。
她忘了该怎样爱人，而他的爱，已经给了一个嫁做他人的女人！
“皇上啊皇上，您这是点的什么鸳鸯谱？”空旷的外宫，响起一声柔婉的低喃，又似是嘲讽，中间夹杂着诸多无奈。
墨惜坐在软轿内，等着宫宴散去，渐渐地，疲倦泛了上来，渐渐睡去。因而，她并不知，凤洺息在送她回来，折转身子，打算回宴席时，没走多远，却遇见了早早等在那里的墨恒。
从容的姿态，平静的面容，好似知道，他定会出现一般。
“息世子~”
黑暗中，响起一声呼唤，凤洺息抬首，便瞧见了墨恒。
墨恒，他不是没见过，这个在朝堂上直言不讳的大臣，在这个圆滑的官场，委实是一个异类，然，对于这样的异类，他心里其实是佩服的。
有多少人，刚入官场时，发誓一定要做一个为民请命的好官，然而，又有多少人，最后沦为了剥削民脂民膏的贪官？
“墨大人！”顿了一下，凤洺息上前，抱拳，恭敬行了一礼。
“可否借一步说话？”
凤洺息想了想，点点头。
“息世子定然还为今日我请求赐婚之事，心有不满吧。”他向来直言直语，故而，打算找凤洺息时，便不曾打算拐弯抹角。
凤洺息不言，他虽有不满，怨恨他人如此插手自己的事，可有些事情，对另外一人来说，却有那人的理由。
“不管怎样，今日这事，本是我一人之意，在今天之前，惜儿并不知此事。”
凤洺息一愣，这事，原来不是她的主意？然不过片刻，面上又恢复平静。
“昨日，我大哥寻我，说是要与惜儿说一门亲事，当时，我听了，自是欢喜，想着惜儿这般年纪，也该嫁人了。然当大哥说起要将惜儿嫁给王家那傻子时，我怒不可遏，于是，与大哥大吵了一架。可我明白，依着大哥的性子，定然会一意孤行，将惜儿嫁去王家，如此，惜儿这一辈子便毁了。”
“我这一生，没觉着对不起谁，可唯一觉得亏欠的，便是先妻留下的一对子女。先妻刚刚去世那会，我伤心欲绝，故而便忽视了一双儿女的感受。母亲为我纳了填房，我也浑浑噩噩的接受，后来等到自己醒悟时，乃是惜儿大病了一场，至此后，她便乖巧了许多，坚强了许多，照顾着弟弟。说来惭愧，我虽是川哥儿的爹，可真正教导他的却一直是惜儿。”
墨恒说着，凤洺息默默的听着，说到动情处，也会用衣袖擦擦眼角，凤洺息一直不曾说话，只是那眼眸变了又变。
“我也知，我那后娶之妻一直暗地里刁难惜儿，让惜儿受了不少苦，然而我却一直冷眼旁观。不是不想帮，只是，有时候帮了反而招来后妻更深的妒忌，对着惜儿将会是更大的伤害。那孩子省心、坚强，一直隐忍着一切，从不曾在我面前抱怨什么。我这个父亲这辈子都没能为她做些什么，所以我想，至少不能让她成了政治的牺牲品。”
“那你为什么选我？”这是让凤洺息感到疑惑的地方。
闻言，墨恒温和一笑，从衣袖中，拿出一块血玉：“这是我从惜儿房间，无意中发现，若我所记不错，这乃是凤家世子身份的证明。”
“原道我遍寻不见，原来竟是被她捡了去。”凤洺息轻笑，“仅凭这，你就这般贸然选了我？”
墨恒摇头：“不止。有一次，我回府，晚了些，撞见了府里的一个婆子，瞧着她神色有些鬼祟，便追问了一番，方才知，她发现有个男子送惜儿回府，从那婆子的描述，依稀猜出便是世子。”
“再者，祝嬷嬷曾在惜儿房中搜出一席红缎锦衣，我曾询问祝嬷嬷那衣衫材质如何，祝嬷嬷与我说了，前前后后一推断，便觉是世子之物。惜儿向来不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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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在心上，然对你的东西，却保管极好，我想着，纵然惜儿不曾爱上你，至少对你不会厌恶。”
经由墨恒一番番说来，凤洺息方才发觉，他与她之间，竟然有如此多的联系。
手摸索着那块血玉，青白的玉中，含着一缕缕好似血丝似的东西，让人几乎以为，这块玉竟是活的，有根心弦好似被什么拨动了一下。
“墨大人应当还有话没说完吧？”
闻言，墨恒欣慰一笑：“世子果然聪慧。我不知惜儿之前与箫世子有何牵扯，也不知惜儿与息世子之间又曾发生过什么，我只想求世子一件事。”
“何事？”
“即便世子不喜惜儿，也请世子莫要毁了这一桩婚事。至少，希望世子能庇佑惜儿三年，三年后，若世子心有所爱，大可迎娶心爱之人，寻一个理由，除了惜儿的正妻之位，只求世子给惜儿一个庇佑之所便好。我相信，届时，那孩子定然晓得自己该走的路。”
“凭什么？”
“但凡我能做到的，世子自可以开口。”
“若我说，我要你的命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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