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面前清冷的面容，凤洺息心下叹息，他终究还是不能看着她做出这般残忍的事情来。
“你干什么？”墨惜冷冷问了一句。
她不明白，眼前人既然帮着她，送来了一切的准备，为何现下要出手阻止她，难道他觉得她太残忍，不该为碧秀报仇吗？
凤洺息不言，只是手渐渐上移，触碰到了她那双冰冷的手，一如此下她冷冽的目光一般，是那样的凉，凉如冬风。一时间，有些心疼。
他握了握，似乎想要给那只手传递些许的温暖。
墨惜怔怔地望着面前男子清俊的面容，不明白他究竟想要做什么。下一瞬，握着她那双手的手动了，却是朝着那把匕首而去，眨眼间，匕首便易了主。
当下，墨惜心中暗恼不已，痛恨眼前的人，竟然用那一副皮囊迷惑她，瞬间卸了她手上的力，夺了匕首。
“还我！”墨惜将莹白的手，伸到凤洺息面前，冷冷地道。
无论如何，她今日都要对柳嬷嬷下手，无论谁来阻挡她，都不能！
瞧见墨惜冷绝的目光，凤洺息清浅一笑，伸出另一只手，握着她摊在他面前的手，幽幽道了一句：“怎能让这样肮脏的人，污了你的手？”
轻柔的语调，在夜空下想起，墨惜有些迷惑了，不知眼前的人，在玩什么把戏，然而，下一瞬，耳畔传来惨叫声，她回首，却见张嬷嬷与绿瑶愣在了那里，而原本被她们两人架住的柳嬷嬷，却双手捂住了脸，有鲜红的液体，从指缝间流出，待得柳嬷嬷放下手时，却见那原本好好的一张脸，如今遍布数十道血痕，依然寻不到一块完整的地方，可怖至极。而那一双眼睛，却是完好无损。
他竟然能在与她谈笑间，便对另一人下手！
墨惜侧首，愕然地望着眼前男子，夜空下，男子墨发漆黑，只那一身红衣，却是无比惹眼，招摇而醒目。
“日后，这样的事情，便由我来。”一方红唇，吐出柔如秋水的音调，只那面上，依旧挂着清淡的笑，不若往常妖娆的魅。
墨惜心一动，双眼却迷惑了。
他说，怎能让这样肮脏的人，污了她的手。
可他却亲自为她动了手。
他不是该像往常一样，嘲笑她吗？他不是该慢悠悠的说一句：“七姑娘，没想到，你原来竟是这般狠毒的女人，这样的你，如何能与我那温柔的烟儿相比？”
然而，他什么都没说，却是为她做了这样的事。
他说，柳嬷嬷会脏了她的手，然而，他难道不怕会脏了自己的手吗？
“为什么？”墨惜呢喃一句。
夜空里，传来轻笑，那笑声时高时低，起起伏伏，像是听了什么好笑的笑话，听着好似很愉悦。
良久，声音止了，他伸出一只手，轻抚了一下她的脸颊，冰凉的触感，与他一声如火的红衣很不匹配。
“没有为什么，想做，便做了。”说的竟是如此简单，只是深夜里，望着她的那双眼眸，却是晶亮无比，那眼中的意味太深，深得让墨惜有些害怕，不愿去探求。
于是，她转开了手，然，那一颗心，到底是再也平静不下来。
凤洺息瞧见墨惜躲闪的眼眸，只是摇头轻笑，转首时，瞧见跪伏在地上哀嚎的柳嬷嬷，眼中却是散发着阵阵冷意。
他如何也不能忘，那****瞧她见时，她伤心欲绝的模样！
“来人，把灯笼点上，给这位老人一把铜镜。”
不得不说，若是论起狠来，怕是没有几人能玩的过他，然而，向来他不愿与他人耍狠，除非有人真正惹恼了他！
瞬间，原本暗沉的小巷，竟是亮了起来，灯火通明。
绿瑶一辈子也不能忘记，那一夜，未来姑爷，便如神祗一般降临，一言间，眼前亮如白昼。
倒不是凤洺息有什么神力，只是不知何时，在小巷两侧，竟是站满了黑衣人，他们手中提着的灯笼，将漆黑的小巷照亮，于是，她们便更加清楚地瞧见了柳嬷嬷的惨状，灯光下，那些曲曲扭扭的伤痕，遍布面颊，像一条条蚯蚓，盘踞在那里，很是狰狞可怖。
有黑衣人，拿来了一方铜镜，那铜镜委实是一把上好的铜镜，人影印在里面，瞧着是那般清晰，可这对一个一向爱美，又突然毁容的女人来说，无异于是最残忍的伤害。
一人将铜镜举在了柳嬷嬷的面前，柳嬷嬷瞧见了印在镜中的自己，当下一把夺过镜子，扔在了一边，口中低喃着：“这不是我，这不是我，这一定不是我……”
绿瑶在一边瞧着，心中却生出了几分不忍来。可她越是不忍，便又会越发狠心。
因着，她明白如今发生在柳嬷嬷身上的一切，都将是那日碧秀的重现，如今，柳嬷嬷尚且如此，那日碧秀，又该是怎样一番情境？
心，一下子狠狠揪了起来，眼眶热热的，可她强忍着，不让泪落下来。
目光落在了低落在一旁的铜镜之上，她缓缓移动脚步，做了一件有史以来，最为残忍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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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瑶捡起了铜镜，举了起来，放在柳嬷嬷的面前，柳嬷嬷伸出血手，想要去夺过铜镜，却是被绿瑶一把抓住了手。
“柳婆子，你可好生瞧好了，这便是你如今的模样，以前，我便觉着，你生就了一副模样，与你丑陋的心，委实不相称，现下可好了，终于相称了，看着让人也觉得舒坦了许多。”一句句话，狠狠说出来，含着泪水，这话，乃是说给眼前的人听，那泪，却是为了已然故去的碧秀而流。
曾经，有那么一个人，总是取笑她，说她古板，不解风情，然而如今，那个如此说她的人已经不再了，她即便想听这样的话，都听不到了。
都是眼前之人，一切都是眼前之人，若不是她，碧秀还好好的活着，日后说不得还会有个疼爱自己的夫君，有自己的孩子，然而，现在，她什么都没有了。
人死万事皆成空！
墨惜冷冷地看着，看着绿瑶发泄着心中的愤怒，看着绿瑶落下的泪，心也跟着冷了起来。
“若是碧秀知你今日为她所做一切，一定会感到欣慰。”轻柔的低喃，在耳畔响起，墨惜沉默着，侧过身子，靠近了一方胸膛，那方胸膛，热热的，暖暖的，有着安心的感觉，还有清淡雅致的莲香。
“来人，将这老婆子扔进牢笼里。”
当嘶吼声传来时，墨惜闭上了眼睛，安心地躺在那方带着清淡莲香的胸膛里，安心地闭上了眼。
碧秀，我为你报仇了，你可看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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