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个原本还有些傲气的姨娘旁亲，听墨惜这番话一说，面色变了又变，相互望了两眼之后，齐齐跪下，连声告饶。
墨惜瞧了，不为所动。
公孙氏一脸为难。
倒是一直在一旁坐着的五夫人开了口：“阿弥陀佛，佛家有言，得饶人处且饶人，我瞧着她们也并非有意，世子妃瞧在我的面子上，便莫要追究此事了。”
别人待之以礼，墨惜自然以礼还之，只见她微微福了一礼，起身道：“诚然，五婶说的在理，可还有一句话叫做国有国法，家有家规。若是一国无法则国乱，若是一家无规矩，则家败。由小见大，此刻瞧来，这事情并不算什么，可若是不施以惩戒，若是日后府里的下人，都效仿之，那么凤府还如何打理？”温和的态度，只是那说出的话，却句句在理，让人无反驳之意。
五夫人一时语塞，望着墨惜的目光有些难辨。
墨惜察觉出了这五夫人的态度，只觉有些古怪，可又说不上来究竟古怪在何处。待得再要望去，却见五夫人又垂下了头，念起佛来。
厅内一时想起告饶声，何氏瞧着事情闹成这样也可了，当下扬了扬手，制止厅内的喧哗。
“行了，这事儿，确实该罚，不过小惩大诫便罢。今日众位姨娘忘了身份，便罚去各个院里一月月钱，算是惩戒，至于张嘴，便免了。”说着，何氏望了墨惜一眼，警告她适可而止。
墨惜轻笑一声，不置可否。原本她便不曾想真的惩罚这些人，不过是想让这些人记着，她并非是任谁都可以捏的软柿子。现下目的达到，她也不执着于此。
“夫人的决定，惜儿无异议。”
“既是如此，那今日——”
“慢着！”公孙氏出言打断，方才墨惜让她当众出丑，她怎能就此罢休？
众人将目光，落在公孙氏身上。
公孙氏起身，行至墨惜身边，嘴角勾着得意的笑，望了墨惜一眼，复又转身，看向众人：“世子妃宽容，其他的倒也罢了，可我身为新月的娘，总要在这里为新月讨回一个公道。”
墨惜一扬眉，望向公孙氏。
怎么？她都不打算为难她了，她反倒要咄咄逼人吗？这公孙氏委实不识好歹！
墨惜心中滑过一抹冷意，她倒要看她究竟想要耍什么把戏！
“方才大家也都瞧见了，世子妃分明是承认了自己的过错，现下，是否该领受掌嘴之惩？”公孙氏挑眉，回首望向墨惜。
墨惜掩嘴而笑，低低地笑声，在厅中响起，轻灵如玉石相击，煞是动听。
“还请四婶明示，惜儿何时承认蛊惑九妹之罪？”墨惜瞬间抬首，凌厉地目光射向公孙氏。
公孙氏身子一颤，竟有些被眼前女子的气势所迫。她顿了顿，稳了稳性子，方才艰难开口：“方才你分明便点头认罪了。”
“四婶此言差矣。我方才点头并非是认罪。”
“那是为何？”公孙氏蹙眉。
“不过是觉得四婶说那句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委实在理，凭心而言，惜儿认为自己并不曾犯错。”墨惜答，话语间竟是磊落坚定，句句恳切。
“你——”公孙氏完不成料到墨惜竟会如此狡辩，她使了一个眼色，给那些姨娘，结果因着方才的事情，那些人有些心冷，皆避开了公孙氏的视线。无奈之下，公孙氏只好看向方才被打的蒋氏。
蒋氏原本有些害怕，不想帮衬着公孙氏，可望向墨惜时，便想起了方才自己挨了打，此刻脸上还火辣辣的，又以，她是五房的妾，全仰仗着公孙氏，若是现下不顺从她，回了院子，怕是没好果子吃，当下鼓足了勇气，扬声道了一句：“方才我分明听见——”
然她话还不曾说完，便被墨惜出言打断：“方才委实不小心，出手误伤了蒋姨娘，现下方才想起，蒋姨娘是否该去上些药？”清浅的话语，暗含警告。
蒋氏面色一白，到嘴的话在唇边蠕动了几下，又咽了回去，略微迟疑一下，缓缓起身，只寻了上药的理由，告辞离开。
瞧见此番情形，公孙氏心下气极，望着墨惜的目光恨不得喷出火来，委实希望能将墨惜杀之而后快。
墨惜的目光从公孙氏面前掠过瞧见公孙氏一脸愤懑的额模样，垂首，略微思量一下，抬首，道：“不知四婶还有何话要说？”
公孙氏气闷，只觉墨惜欺人太甚，一时心中窝火不已，又无从发泄，忍了几下，没能忍住心里的火气，当下一屁股坐在了厅上，撒起泼，哭喊起来：“我命苦啊，女儿从小不在身边也就算了，现下长大了，被别人欺负了去，想要帮着女儿讨回公道，却是被他人欺负了去。”
公孙氏一边哭，一边拍打着地面，眼泪哗哗地往下掉，四肢挥舞，半分夫人的形象也无。
何氏蹙眉。
陆氏眼中闪过厌恶。
五夫人瞧了公孙氏一眼，又闭上了眼睛，念起“阿弥陀佛”。
墨惜淡淡地望着，好似对公孙氏的举止并不曾放在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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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时之间，大厅内上演了一曲无知妇人撒泼的戏码。
公孙氏兀自哭了一会，瞧见众人无一上前扶她，当即觉得心寒，闹得动静更大了，只他人依旧不曾理会，那些个姨娘旁亲，瞧着此番情形，多希望何氏发一句话，她们好离开，然何氏只喝着自己的茶，好似不曾瞧见公孙氏的蛮横模样。
闹了约莫两盏茶的功夫，公孙氏自己也累了，只坐在地上哽咽，心中的火气却是半点没消，抬眸时，瞧见墨惜悠然站在那里，一副淡然闲适的模样，心下更是窝火，眼睛一转，撑着众人不在意，迅速从地上爬起，朝着墨惜扑去。
墨惜虽一副不甚在意的模样，可她到底也听过公孙氏的名声，故而还是留了一个心眼，虽然瞧着不曾注意公孙氏，可却一直留意着，故而瞧见公孙氏动了，她下意识一侧身，只见一道朝着她扑来的身影，下一瞬，踉跄着朝着前方地面扑去。
因着用力过猛，公孙氏一时没收住脚，眼瞧着便要脸着地，无奈之下，只得出手挡住了脸，整个人便扑到在地，那模样活脱脱像一个剥了盖的乌龟，要多滑稽便有多滑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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