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那时的祖父并没有教会他该如何狠心,狠心地伤害自己敬爱的人,狠心地伤害自己。十岁到十八岁,八年时间,他终于学会将狠心沁到骨子里。
他从不曾提起,这八年间,他究竟过过怎样的生活,那样血腥的杀戮,惶惶不可终日的折磨,总是在午夜梦回时,回荡在脑海,直到后来,习以为常。
祖父从不曾告诉他,成为凤家家主,实则要经过严厉的考验,若是通不过考验,便成不了家主,所以伯父没能成了家主,他的父亲亦没能够。
人有七情六欲,爱憎怼,怨别离,求不得。
若能成为凤家家主,必要经历七情六欲的考验,然而,这些考验没人会告诉你是什么,什么时候出现。
武艺超群如何?天资过人又如何?若是一个人,总是徘徊在生死边缘,又如何能总是自保?
有多少个日子,总是在昏迷中醒来?那阎王管辖的鬼门关又走了多少遭?
许是上天的眷顾,他终究命不该绝,活了下来,然他不知那样腥风血雨的生活,不过只是刚刚开始。
这个世界上远远有比刀剑更加伤人的东西。
遇见她,是在最好的年纪,她美丽、单纯、有着少女的娇俏,让人一见倾心。她代表着所有少女的美好,可也仅仅是少女而已。她嗔,她痴,她笑,总是能让他记在心底。
他知道,喜欢上她,从来只是时间问题,那样让他欢喜的感情,他从来不去抑制,所以,一切都顺理成章,便是连他的父母,那时都是极喜欢她的。
她是丞相之女,他是世家之子,门当户对,可门当户对,有情有义又如何?终究是情深缘浅。
那一场相爱,不过是一场设计,一场考验,而他却浑然不知,像是一个傻小子一样,扑了进去,最后伤的遍体鳞伤。
她在他爱她最深之时,转身离去,一席红衣,嫁给了他无法反抗之人。
他恨她的决绝,恨她的无情,可那时,又忘不了对她的情。
她出嫁时,一袭红衣,故而,为了记住她曾对他的伤害,他从此披上红衣,掩住了原本的性情,成了一个妖娆魅惑的人。
数年情伤,痛彻心扉,于十八岁成年那年,他成了名副其实的凤家主子,手中握有足以翻云覆雨的权力。
可也就在同时,他才明白,过去的一切,都是一场试炼,一场属于家主的试炼,哪怕是那一场他曾觉得刻骨铭心的情。
洛沉烟的出现,从一开始,不过就是远在江南的那位老人的设计。
绝情才能无情,绝情才能懂情。首先自己受伤,才能明白怎眼才能更好伤人,更容易让人陷入绝望之境。
这是八年里,他学会的东西。
可那时,他当真想大笑,难道过去的一切经历,不过是一场笑话吗?
可他笑不出来,因为那时的他已然真正明白,这便是这个世界的生存法则。
所以,他变得无情。纵然整日笑着,可那笑从未达到眼底,他从未有一日开心过。
许是因着对洛沉烟的歉疚,也许是因着对他还有情,但凡她在宫里遇到什么磨难,他都会帮她一把,或许正是这一次两次的帮助,才让她察觉了些许不同吧。
她说,若是他想,他们定能在一起。
可是她不知,他早已不想,也不能去想。
许是真正绝情绝爱了,又许是十八岁那年之前,他的心已经伤的没处可伤了,所以,即使瞧见她伤心欲绝,他也只是怜悯,没有半分心疼。
他想也好,就这样一辈子吧,不动心,便再也不会受到伤害,也不会在难过。他是生活在地狱中的人,总不好再让别人跟着他一起受苦。
然而,总有些人,不知洁身自好,总有些人,不懂地狱可怕,在他瞧来,她就像那飞蛾,明知火的危险,却仍旧朝着火扑去。
从第一眼瞧见她,他便明白,她是一个聪明的女人,她看出了他的危险,所以远离他。
那时,许是孤寂久了,猛然出现一个这么特别的,便起了逗弄的心思,所以每次见了她,总要去戏弄一番,寻找些许乐趣,每次瞧见她张牙舞爪、维持不住大小姐的模样时,他便觉得很有成就感,那样从心底溢出的欢愉,是比成了家主更让他欢喜的事情。
可他清楚的明白,在他的眼中,她并非是情人,只不过是一个无聊时,可以逗弄的小东西而已。
她越是躲着他,他便越想招惹她。
上天终究是弄人的。
许是习惯,许是他性情使然,久而久之,他进将她归属成了他的东西。
所以,当他知道,她有意嫁给景箫时,心中生出了不满,她本该是他的东西,怎能妄自决定命运?
常言道,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
他是一个有心人,而且是一个有能力的有心人,所以,她终究没能嫁进景王府。
可他也从没想过,她会嫁给他,她不过是他认为的一个有趣的小东西,又怎有资格嫁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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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他到底是被她的父亲摆了一道,皇命难为,他不能为了一己之私,违抗皇命,即便是他有那个能力,然现下却也不是时候。
他气,他恼,他恨不得杀了她,可他到底没做,沉寂了许久的生命,突然出现了一个稀奇的东西,他又怎忍心?
所以,当墨大人找到他时,他与墨大人提了一个条件,说他要他的命。
要他的命,是真的要他的命,不过不是让他去死,而是让他听命于他。可他没料到,他竟然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这便是父爱吗?
他想着,只是对于这样的东西,已经感觉是那样的模糊。
不过他想,这位墨大人终究不够聪明,若是他够聪明,便会明白,他断不会违抗圣旨。直到许久后,他才明白,也许那时的他怕的不是他违抗圣旨,而是怕他对她不好,这便是他身为一个父亲的用心良苦。
不过,得了一个忠心的人,又有了一个妻子,这笔生意,他到底不亏,不是吗?反正,他必定要有妻,然那妻子是谁,其实并没有所谓。
心动,源于那一瞬的心疼。
当他瞧见她的脆弱时,他竟然心疼了!这是多年都不曾出现的感情,他不知该怎样面对这样的感情,所以在她安然睡下时,他抽身离去,可到底不能对她置若罔闻,后来的关心,却也不假,只是人活在这世上,总有些无奈不是?
午夜,凤洺息站在窗前,望着黑沉的院落,双眸深邃。
明路走过去,替他披上外衫,道了一句:“主子,夜深了。”
于是,他转身,离开。
忆往昔,流年别经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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