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她又找来毛趣÷阁,模仿着在上面写上两个硕大的字“破鞋”,这两个字是她至今为止,唯一会写的两个字了。她甚至在心里暗暗高兴,原来写字那么容易,原来我也是认字的人了。然后,又把那双早就准备好的破草鞋挂在罗惠的脖子上,这双破草鞋不知是哪个矿工扔在垃圾堆里,后跟都踩得不见了,成了一双拖鞋,不过,这样好,这样才和她般配,戴那么高的帽子已经便宜她了。再用绳子把她的双手捆好,拉了拉,又紧了紧,很结实,放心了,真好,可以走了。轰轰烈烈的队伍早就已经等急了。
这是今年以来发现的最坏的破鞋了,她的罪状可以列举出一条又一条:她想把自己的头儿给睡了,真是胆大啊。她大白天带着她的情人去了奸夫的家里,想指使她的情人把她的奸夫给杀了。她和这个情人用姐弟关系蒙混了十几年,躲过多少人的耳目,其实是不正当的男女关系。她大白天都去奸夫家里干这种事,还让情人给放哨,不知道夜里去过多少回了。只要想睡她的男人,谁都可以上,不用像在国营商店门口那样的排队,反正她老公听不懂云南话。听着听着,罗惠自己也蒙了,她理不清楚的关系都被这些聪明人给理清楚了,她从没想过的东西如今都已经铁证如山了,原来,她活得比她自己要更复杂。
在屋子里写字的伟业听到了下面热闹的声音,他叫喊着:妈妈去哪了,我也要去,妈妈等我。一边嚷着一边向阳台追去。
胡成海几步跨上去捉他,当伟业的小脸刚刚贴到阳台边沿,好奇地看到楼下那轰轰烈烈的一群人时,还没有确定哪一个是妈妈的时候,他的眼睛就被父亲蒙住了,他感觉自己的身子像一只小鸡一样被父亲腾空拎起,扔回到了屋子里。
父亲关上阳台门,突然整个人软得像根煮化了的面条,靠着阳台门滑倒了下来,伟业看见父亲用双手捂住脸,居然像孩子那样放声而痛快地大哭了起来,宽厚的掌心捧不住的泪水,沿着他的指缝哗哗地落下。
父亲的哭声是那么尖锐刺耳,后来,伟业想找一个比喻来向宝珠形容这种声音,他挖空脑汁地寻思着,说:就像夜里那些被老鼠夹夹住后腿的野猫的叫声,像锯子划过圆木上的缝隙时拉空后的声音,像长风穿过绿源江的峡谷,还有,还有就是像一把烧红的烙铁,每一下都烙在幼小的心上,让你一辈子想起来,背上的汗毛都是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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