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灿,过来帮我顶一阵,我去一趟洗手间。”懒人尿屎多的金迪一看到徐东灿,连忙大声嚷起来。
他长了一付公鸭嗓,偏偏最喜欢唱歌,刚才吼得最响的就是他。
“我有事马上得走,没时间帮你,等煜峰来了帮你顶一阵吧!”开玩笑,这么多年过去了,他哪里还记得怎么操作这台机器?
说完,不等他开口,转头匆匆离开。
出了工厂,前面是一条大路,对面有几间平房,就是工厂的宿舍和食堂。
这边是自来水厂搬迁后留下的老房子,已经非常破旧了,俞家会选择在这里办厂,据说是因为走通了关系,只要付极低的租金就行。
宿舍往东十几米,有一座凉亭,后面就是龙山,山脚下有一处流水的隧道,出口处修了一道水闸,应该是控制水流用的。
防止下雨天流下来的雨水过多,掩过河道两边的房子,有它调节就好多了,所以这边就叫上源闸。
凉亭里有过山风,是最好的乘凉去处,每年夏天,总有人带上蚊香和席子,横七竖八地睡在地上。
徐东灿走过去,随便找了条石凳坐下来。
既然重生了,一个现实的问题摆在面前,那就是怎么赚钱?
前世的经历告诉自己,人这一辈子,只有混得好才会受人尊重,像善良这种品格,只有在强者身上,才叫美德,穷小子只会让人觉得可欺。
他前世就是个懦弱并且善良的人,相信好心有好报,在经历了一系列事件之后,才知道自己高估了和亲朋好友的关系。
所以他开始变得孤僻和绝情,和大多数人断绝了往来,生活反而自在了许多。
站起来摸了一遍口袋,只找到十几块钱。
太穷了,他暗暗叹气。
做生意需要本钱,否则离开工厂,连个落脚的地方也没有。
这个月的工资依然只有两百来块,如果拿去租间小房子,再用剩下的钱批些小商品,倒是可以考虑在街上摆个摊。
问题是已经答应了老娘,要全部上缴给她,所以不能动它的脑筋了。
当然也可以做无本生意,乡下有很多免费资源可以利用。
比如采中药,挖野菜,摘桑椹和嘎公嘎婆等野果,只要用心做,多少能赚些钱。
现在还是新茶上市的日子。
绿茶向来是越早越珍贵,最好的是“明前茶”,其次是“雨前茶”,分别指的是清明前和谷雨前采摘的茶叶。
今天是四月十六号,再过三四天是谷雨,现在加工的茶叶,都算得上茶中精品。
如果去乡下收购,再送到省城出售,也能赚个差价。
徐东灿把这些想法全部梳理了一遍,感觉还是行不通。
算了,他安慰自己。
等发了工资,先回家一趟,再根据具体的情况做决定。
倒是这边的工作得尽快辞掉,否则无缘无故不去上班,也不好向臭爹交代。
对了,还有那个介绍自己来这里工作的朋友,必须当面跟她说声谢谢。
想到这里,徐东灿忽然内疚起来。
说是朋友,其实是他高攀了,两人不过是通过几封信的笔友。
去年暑假,他高中刚毕业,因为学业结束了,农忙完后的他闲得无聊,就去邻居徐国华家串门。
当时他家的堂屋,还有一个十六七岁的女孩子,穿着粉红色的连衣裙,非常洋气,正在看一本杂志,封面上有《少女》两个大大的字。
这个女孩子的来历,村里人都知道,她父亲以前在这边当知青,因为出生成份不好,吃了不少苦头。
当时村里的大队长是徐国华的外公,她父亲跟徐国华父亲的关系不错,对他多有庇护。
回城后,两家依然经常来往,还让女儿认了徐国华的妈妈为干妈,每年暑假都会来这边住上一段时间。
徐东灿跟他们聊了一会,最后借了这本杂志回家。
在家仔细看时,发现内页页脚处,有很多交笔友的信息,就挑了一个同龄又离家最近的女孩子,试着给她写了一封交友信。
没想到对方很快回了信,还介绍了自己的情况,说她也是高中刚毕业,因为没希望考上大学,于是在家人的安排下,已经正式参加了工作。
因为双方都喜欢文学,有很多共同语言,来信回信非常频繁,关系很快升温。
后来她了解到徐东灿在乡下务农,主动问起他的打算,并帮他介绍到现在的工厂上班。
前世他没什么情商,除了在信里向她表示了感谢,并没有主动去找她。
离开工厂的时候,也没有及时写信说明原因,两人的笔友关系,就像突然褪去了激情,联系变得越来越少。
后来她换了工作地址,他写过去的信被退了回来,就彻底断了联系,所以一直不知道她的真实身份。
以他现在的眼光来看,她会付出这么多,对自己多少有些喜欢的因素在。
只是迟迟得不到回应,最后失望地放弃了。
现在重生了,得及时补上这个遗憾。
回到宿舍,他拿了床下的脸盆,去隔壁刷牙洗脸。
墙上的镜子里映出一张年轻的脸,算不上英俊,不过浓眉大眼,五官端正,皮肤白净,倒也算是一名帅哥。
正对着镜子自恋的时候,忽然听到一阵汩汩的流水声,把他吓了一跳。
这水声从哪里来的?明明水笼头已经关了啊!
细细感受声音的来源,怎么像是脑袋里传出来的,难道自己脑袋进水了?
下一刻,他站在了一个奇异的空间里,周围灰蒙蒙的,唯一的植物,就是眼前这一棵参天大树,估计有三层楼那么高。
而水声居然是从树的根部传出来的。
他俯下身去看,发现底下居然有一口井,里面不断有泉水喷涌上来,非常奇特。
徐东灿直起身子,只觉得心花怒放。
这是随身空间,自己重生的金手指?
看来老天待自己不薄,知道自己擅长做美食,所以给了一个空间。
里面的面积非常大,至少有几十亩,不管种菜还是搞养殖,都足够大了。
有空间在,以后不管到哪里,都不用担心新鲜的食材了。
怕自己突然消失引起别人的怀疑,他顾不得多看,匆匆退了出来。
徐东灿飞快收拾完仪容,回到宿舍,只觉得脚步轻快了许多。
把床上的被子叠好,又收拾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准备中午跟郑煜峰打声招呼,今天的中班让他先安排别人顶一顶。
做完这些,他身子往后倒,仰躺在被子上,开始琢磨起如何利用空间。
对了,空间是怎么来的?总不可能无缘无故就出现。
他仔细思索重生前最后的记忆,当时自己在厨房切鸡脚,准备明天做泡椒凤爪出售。
因为被突然响起的雷声吓了一跳,他的手一抖,划破了手指。
考虑到已经很晚了,又担心一会儿下大雨,路上不好走,就随手拿起放在前面架子上的手串,准备找张创可贴包扎一下手指,关门回家。
记忆到此为止,难道手串中有颗珠子,封印着空间,被自己意外滴血认主,还让自己重生了?
算了,这种事无法考证,还是想想如何利用它发家致富。
“阿灿,中午要发工资了,下午我们打牌,你来不来——”大概听到了这边的动静,做饭的珍姐隔着墙提前约他打牌。
他们平时主要玩争上游,不过会加点小钱,否则没劲。
女孩子玩的小,不过一分钱一张牌。
郑煜峰和人玩得比较大,最小一毛钱一张,如果手气特别差,一晚上能输几十块。
徐东灿对打牌兴趣不大,只是为了打发时间,也会帮女人凑一凑牌搭子。
“一会儿就发工资?”徐东灿惊喜地叫道。“不过下午我要出去,不能陪你们打牌了——”
工厂有三十几名工人,每个车间的组长,每天会记录工人们的产量,月底后汇总,一张贴在车间墙上,另一张送到会计那里。
有多少工资,每个人其实都清楚。
既然下午不打算上班,留在厂里就有些不合适,他还在发愁下午去哪里呢?
现在发了工资,那就上一趟街,看看现在做什么最容易赚钱?
珍姐一听,就有些失望。
她喜欢叫徐东灿打牌,主要是他人实在,打牌守规矩,不像有的男孩子,喜欢偷牌塞牌做手脚,这样就没意思了。
徐东灿看了看时间,已经十点多了,就拿起床脚的旧帆布袋,塞进去两身干净衣服。
如果下午回家,提前准备好行李可以节约时间。
收拾好东西,他走到宿舍门口,想了想,决定先去财务那里看看,如果可以,领了工资再说。
到了财务那里,看到已经有人在那里了。
徐东灿排在后面,很快拿到了工资,一百八十七块,加上身上的零钱,凑够两百了。
正好看到郑煜峰也进来,就把下午要回家的事说了一遍。
至于辞职的事,还是私下说比较好。
“行。”郑煜峰爽快地回答。“最近不赶货,中班少个人也没问题。”
徐东灿今天的表现很反常,难道是最近一直上中班,睡得晚所以精力不济?
那就休息两天,等身体养好再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