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老师，你怎么了？”
言斯担忧的看着眼神呆滞的禾岁，伸手在她眼前晃了几下，并没得到任何回应。
“我好难受。”
看着眼前这张面容，禾岁眨眨眼睛，滚烫的泪珠一下子就从眼角滑了出来。
她仿佛一下子回到了从前，那时自己还是被时奕捧在手心里的小姑娘。
言斯哭笑不得的推拒着一个劲往自己怀里钻的女孩，这里人多眼杂若是被旁人看见了，指不定会引起什么风言风语。
看了眼宴会场上的觥筹交错，见无人注意自己这边，言斯便大了胆子把禾岁带了出去。
看着言斯和禾岁一同离开，莫之恩坐了回去，闷闷的喝了几杯酒，这才端着酒杯朝闻以川走过去。
此时的莫之恩哪里还有半分为情所困的踌躇模样，他看着那众星捧月的闻以川，心里虽嫉妒的发狂可面上却没有表露分毫。
“闻先生。”
站在闻以川面前，莫之恩是一副谦谦君子的模样，只是藏于金丝框眼镜后狭长的眸子里，却极度冷清。
“莫先生。”
闻以川只是冷淡的点头，在这里能见到莫之恩，他并不意外，毕竟禾岁今日也随自己来了。
“前两年我来时就只见小岁孤零零的一个人，没想到今年您倒是屈尊了。”
莫之恩压低了声音，因此除了闻以川也就没人能听到他俩的交谈。
“小岁想来，我这个做丈夫的，自然该陪着。”
闻以川直视莫之恩眼里的挑衅，任何一个男人在面对对自己妻子心怀不轨的人时都不会忍气吞声，闻以川也不例外。
“是吗。”
莫之恩饮了一口杯中红酒，在闻以川面前笑得妖异。
“刚才我见尊夫人和一个男人朝后花园方向去了。”
一个女人跟一个男人中途离开宴会场，这其中的意味大家早就心照不宣了。
听到莫之恩这话，闻以川的脸色虽没什么变化，但手中被紧握的杯子却知道他此刻究竟用了多大的力气。
“我在那边还有熟人，就不打扰您了。”
见目的达到，莫之恩将杯中酒一饮而尽，随手放在侍从手中的托盘里，信步悠闲的朝另一个方向去了。
只是在众人看不到的角度，莫之恩的眼中一片疯狂。
如果摧毁了禾岁所有的希望，她就不得不靠近自己了吧……
在莫之恩离开不久，闻以川便直接朝后花园的方向走去。
见他离开，有心人想跟上去，皆被他刀子一样的眼神吓得不敢前进半步。
闻以川面无表情的踩着一地幽静，顺着那一声声呢喃走近僻静的角落。
这三年，禾岁的声音早已刻进他的脑海，那低声细语，闻以川不用分辨便清楚地知道那是属于谁的。
并不是很远，闻以川很快便走到那声音的尽头，只是他与那两人隔着一堵花墙，斑驳下他甚至看不清那两人究竟是什么模样。
而此时的禾岁，脑子里完全没有其他人，她只是看着那模糊的面颊，嘴里一遍遍的念着时奕的名字。
“别哭了，明天起来眼睛会肿的。”
言斯无奈的擦拭着禾岁脸上的泪珠，他在花丛中流连了这么久，早就积累了不少哄女孩子的经验。
可在禾岁面前，他突然有了一种束手无策的感觉，好像说什么都不恰当。
“时奕，时奕……”
禾岁根本就没听进言斯的话，她只是拉着对方的手，又哭又笑的看起来竟有半分疯癫。
如果是往常，禾岁绝对不会让别人看见她这副模样，只是今日实在喝了太多的酒，她什么都顾忌不了。
她只是想攥紧眼前的人，让他不要再离开自己。
“禾老师。”
言斯把自己的手抽出来，捧住了这张梨花带雨的脸，心里涌出复杂情绪。
“你看清，我叫言斯。”
他看着禾岁在黑暗中依旧泛着琉璃光彩的眼珠，一字一句认真地开口。
不管禾岁心里想的是谁，和自己在一起的时候，他希望她脑子里是自己。
“你来接我了吗，我好想你……”
禾岁痴痴地笑着，只是那眼泪却还是不听话的流出来。
她自认不亏欠任何人，只是时奕，那是她毕生都无法偿还的愧疚。
“唉。”
听到禾岁依旧如此，言斯除了叹气也无法可想，刚想把她抱进怀里安抚，却听到一行稳重的脚步朝自己靠近。
“她就不劳你费心了。”
闻以川一步步的朝着地上蹲着的那两人走去，虽未说其他言语，可在黑夜中给了言斯极大的压迫。
“你是谁？”
言斯警惕的看着越来越近的男人，今日宴会上他确实见了一个气场强大的男人，不过那人应该和禾岁扯不上什么关系。
“她的丈夫。”
闻以川那张棱角分明的脸暴露在昏暗的月光中，与今日言斯在宴会上见到的那张完美的重合在一起。
低头看着依旧在说胡话的禾岁，言斯心里说不出来的滋味。
难怪那天她是那样的一副表情，在闻以川的身边，她其实一点都不快乐吧。
缓缓地松开了禾岁的手，言斯走到闻以川面前，直视着他的眼睛，带着少年一贯的桀骜。
“她不爱你。”
“这是我和她的事。”
闻以川越过言斯，走到那眼神空洞的女人面前。
转头看着那两人，言斯故意放声一笑，然后才踏着沉重的脚步离开。
他得想办法把禾岁从那个牢笼里解救出来……
没了旁人打扰，闻以川也懒得再掩饰自己的情绪，直接蹲了下来，捏着禾岁的下巴语气说不出的恶劣。
“长本事了，还学会撒酒疯。”
尽管表面看起来不在乎言斯的话，可闻以川心里却像是堵了一团东西似的，不上不下的让人难受。
禾岁本想着时奕，可在听到闻以川声音的时候却是无意识的抖了一抖。
“不说话，嗯？”
第一次得不到回应，闻以川的手越发用力，看到禾岁因痛苦把脸皱成了一团，这才放松了一些力气。
被疼痛刺激的回了神，禾岁认清了自己身前的人，只是大脑依旧被酒精麻醉着，晕晕乎乎的。
“你笑一笑好不好。”
禾岁伸手捏住了男人脸颊，咧着嘴傻傻的笑，她其实最喜欢他的笑容了，只是他却极少有对自己温柔的时候。
“放手。”
闻以川攥住了禾岁的手，想把她的手从自己脸颊上拿下来。
只是往常异常听话的小女人此时却像是中了邪似的，不仅不松手，反而越发用力的扯着他的脸颊，不一会儿便红红的了。
“松开。”
闻以川咬牙切齿的开口，却不敢再拽禾岁的手。
他有些担心再这么拽下去，自己的脸皮会被扯下来。
“你都不笑的。”
禾岁可怜巴巴的开口，吸了吸鼻子，像是受到了莫大的委屈。
“笑了。”
闻以川阴测测的勾着嘴角，她想看自己笑，好，那他就笑给她看。
看到闻以川这笑容，禾岁哆嗦了一下，不过依旧坚持着不松手。
“那你抱抱我。”
“抱——”
闻以川依言把禾岁抱进怀里，让她坐在自己身上，语气森森，他倒想看看她还有什么要求。
“你还没有亲亲我。”
禾岁简直是吃了熊心豹子胆，这些话在她清醒的时候是半个字都不敢对闻以川说的。
“好。”
闻以川低头堵住了这张喋喋不休的嘴唇，像是为了报复自己脸颊被胁迫的怨，直接吸光了她嘴里肺里的空气。
被炽热的吻迷得神魂颠倒，禾岁终于舍得松开闻以川的脸颊，转变为勾着他的脖颈，热情的回应。
这个梦境真的好甜。
禾岁心里这样想着，已经完全忘记自己是随闻以川来参加父亲宴会这件事了。
感觉到禾岁的身体软成一团，闻以川这才松开了她，只是看着她的目光依旧幽深。
“乖，告诉我时奕是谁。”
闻以川一下一下的摸着禾岁的及腰长发，语气像是在诱哄小孩子。
如果禾岁此时是清醒的，绝对会受宠若惊，不过正是闻以川的温柔让她越发笃定了现在自己是在做梦。
“他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人。”
禾岁靠在闻以川的胸膛上，闭着眼睛听着有力的心跳环绕在自己耳边，让她不禁面红耳赤。
她感觉自己的心也随着他的心跳在跳动，一下一下……
“有多好？”
闻以川冷笑一声，攥着禾岁细腰的手越发用力，语气里带着他自己都未发觉的冷意。
“他是世界上最好的人。”
禾岁蹭了蹭闻以川的胸膛，听到男人的呼吸变得急促却并未在意，只是像只猫儿一般缩着。
她只想这么一直安静的抱着他。
“那闻以川呢？”
闻以川强迫禾岁看向自己，他突然有了一种原本属于自己的东西被别人抢走了的感觉。
他很不喜欢这种感觉。
“他是坏蛋，大坏蛋。”
禾岁想也不想便委屈的开口，她不喜欢他对别的女人笑，她想把他藏起来。
在她的心里，原来他是坏人。
随着禾岁的话，闻以川脸上的情绪皆被黑暗吞噬了。
他还真没看出来这女人的演技竟如此精湛，她口口声声的爱，让他差点就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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